集市上人来人往,十骨的轿停在花店门口。高督监为他掀开车帘,露出一张极不情愿的脸来,“高督监,出来玩为何非要坐轿子,开了结界来岂不更快?”
“这是王的旨意,老奴也没办法。说是太子刚立,需要在民间游走,抬轿示威,不然以后登基,威信难树。”高督监有些为难,“还请太子殿下先忍一忍,最多也不过是在这几日罢了。”
十骨哼了一声,跃下轿子,就自己这一身戎装,哪来的皇室威信,父王也真是,摆明了是不想让他玩个痛快。
店里倒是花种繁多,琳琅满目。十骨看的头疼,想着当日夏旖所想摘得似是朵白花,干脆让高督监将店中所有的白花都一一买下,一并带回家。
“其实若只是这样的话,殿下您还不如吩咐老奴一声,给您办齐了就好,何必亲自跑一次。”高督监细细的把花挑好,扎成一捆递给十骨,“您看看,可还满意?”
“高督监你不懂,这送人的东西,当然要自己跑一趟,不然哪有诚意。”十骨扫了眼花束,挑出几支,“这几支茎太短了,不好插在瓶中。”
“殿下,这可就是您不明白了。“高督监忙把那几支花插回去,“女孩子喜欢花不一定是想摆在那儿看的,万一人家是想编个花环,都是长茎,反倒还难以打理。”
十骨点头,默许了高督监的举动,“还是你懂女孩的心思。”说着出了店门,把花轻轻放在轿里,微偏了头“这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殿下您就放心好了,这一条街里好玩的地方多的是,您好不容易出趟宫,老奴这就带您去逛逛。”说着,高督监又扫了眼轿子,“殿下若是觉得乘轿不便,大可和老奴一同步行游玩。”
“好。”十骨微微颔首,“你看那边有个铺子好像蛮有意思的,陪我逛逛。”
“喏。”高督监忙应了一声,跟在十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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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会还未开始,下面的席位却已坐的快满,并没有热切的交谈声,有的反是低低的交流声,汇在一起,反像风安静的呓语。
大殿也布置得很是低调,白墙灰柱,仅用菱形的晶体嵌在柱顶与天花板的交界处照明,若仔细辨认,就能发现那晶体是市面上一斛万金且极难求的都礁石。
丹师界的会议很多,有的是十年一次,有的是百年一次,此次老头带秦溟来参加的,却是千年一次的隆重会议。所来之人皆是丹师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如此,若丢了邀请函,无论身份地位有何尊贵也不能再参加。
老头的一位好友沉迷于药道,无心参会,干脆将这邀请函给了秦溟,让他也来长长见识,凑个热闹。毕竟这千年一次的大会,若非是生得逢时,倒还赶不上。
秦溟将手中的邀请函递上,暗暗擦了把汗,老头根本没和他说起这个会议的重要性,他当不过是个小会就随便挑了件看的过去的黑袍,还好换了夏璃帆的袍,不然可就是失了礼数了。
老头拉着他找了张桌子坐下,“这会议说是千年一次,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是让人出个从古至今一直无人可炼出的药方,再出个难度极高的方子,让众人试试身手罢了。待会儿那第一个药方我是不指望你炼出来了,但那第二个方子,你务必得给我好好练,不可丢了我的脸面。”
“得了吧老头,就算我没炼好,也跟你没关系的。以你那性子,大可说我不过是你才收了几个星期的徒弟,以前又是个化羽,所以手艺不佳,这次来不过是想凑个热闹,不就完了?大不了你就装作不认识我,反正你肯定有办法护着自己的面子。”秦溟抱臂,斜着眼看老头,“是吧是吧?”
“一边玩去吧你。”老头作势推他,面上是祥装的怒意。
玩闹间大会已然开始,侍者搀着一位老者上台,为那老者递上个放药方的卷轴。“是他呀……”老头眯了眼,“还没死吗?”
“他是什么人啊?”秦溟好奇问道。
“一个老顽固罢了,除了炼丹好点,全身上下就再没一处是好的了。“老头答得漫不经心,言语间却依稀透露出他们是老相识的事实。
老者在二人的对话间念完开场的辞令,展了药方,“请诸位做个尝试,就算练不出来,也不必强求,切勿着了心魔。”
秦明瞥了眼药方,吃惊不小,药方中需的药材不过寥寥几种,顶多也只算得上是珍品,却也不是那般万金难求的稀世珍宝,甚至还有几味药还只不过是些最普通不过的药材罢了。
“师父……”他望向老头,惊讶到没发现自己喊出了“师父”二字。
“少安毋躁,先慢慢观察观察,定不像表面上那般简单。”老头为了稳住秦溟,故作严肃,在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好小子,暴露了吧,其实在心里还是把我当师父的吧?
侍者递上药鼎与药材,放置药物的瓷盘置上桌面,发出很清脆的响声。
秦溟盯着药方看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别的丹师大都已炼了有几步,他却没有丝毫动静,只是瞪着药方,眼珠动的飞速。
“喂,不会是要放弃吧?”老头奇道,“都不试试吗?顶天就是炸个炉,千万别被吓到。”
“哪儿能呢?”秦溟抬头,笑的自信,“这不是刚研究透吗,我这就开始炼药,老头你可别被我的成果吓住啦。”
“你呀,等着炸炉吧。”老头无奈的摇头。
话音刚落,另一边就传来了炸炉之声。秦溟放药的手一滞,扭头却见一老者对着药鼎的碎片叹着气,人群一阵骚动,接二连三的又传来几阵炸炉之声。
“没看出来,老头你这诅咒的能力还不错啊。”秦溟扭回头,冲着老头挤眉弄眼,将药材一股脑的全扔进鼎中,唯独漏了朵云菇。术力在药材间依照一定的顺序和时间游走,持续了有整整一个时辰,他额上已开始渗出汗珠。
终于最后一种药材提炼完毕,秦溟拿起云菇,轻易地磨碎成粉,加入已快成形的丹药中,收了术力,一颗圆润的丹药提炼成功,泛着微微的白光落入鼎中。
与此同时敲锣声与众多的炸炉声一同响起,那老者用一木槌敲上挂在一旁的锣,声音沉稳,“时间到,请各位依照次序展示自己的成果。”
会场共布置了大大小小十个桌子,秦溟与老头恰是第十桌,算起来倒还有些压轴出场的意味。
结果公布,前九组竟皆无成果
秦溟不禁有些小得意,揭了盖子,丹药自动浮出,白光虽微,却不可忽视,这是他的第一枚仙阶丹药。
那老者只扫了一眼便皱起眉头,“你这炼药的顺序,似乎不大对。虽是仙品,但功效并不如药方所述那般强烈。”
“哦,是这样,我仔细研究了方子,云菇性阴,若按照药方所给顺序炼制,冷热不均,极容易炸炉,反之,若最后再加云菇,却可起到凝固精化的作用。”秦溟挠挠头,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我才……”
“懂得变通,也是蛮好的。”那老者点点头,面上微有满意之色,转向老头,却有些不怀好意的意味,“界尊的药鼎似乎未炸,可是有成品?”
周围人也开始起哄,喊着老头的尊称,“卜鼎界尊,你可是压轴出场,可别让吾等失望啊。”
也有人看出了秦溟的身份,“界尊你的徒弟都那么厉害,可别是被超过了,那可就掉了分了。”
“一群不怀好意的。”老头指了指周围这一圈闹腾着的人,最后停在那老者处,“特别是你,封仙。”
“封仙?”秦溟小声问道。
“尊称封仙群首,你跟我一块儿喊他封仙即可。”老头答得大声,有意让封仙听到。
“怕是不大妥当吧?”秦溟说着,却起身握住封仙的手,“封仙您好,初次见面,我是老头的徒弟。”
“老头?”封仙瞥了眼老头,忍不住笑了起来,“挺贴切的。”
“啊喂!”老头叫着抗议,“小子你太不给我面子了吧,这种称呼怎么可以在公共场合这么随便的说出来!”
“好啦,师父你就别故作矜持了,我来帮你揭晓答案。”秦溟说着,趁老头不备,拿了药鼎的盖,一副“我等不及被你揍了”的表情。
“咣”盖子掉落,一枚光色圆润的丹药浮出。
仙阶一品。
齐刷刷的吸气声响起,以封仙的掌声为背景。
“虽说那云菇的炼制是个难关,但是只要技术好,也不是炼不出来的。”老头笑的得意。
“果然是卜鼎界尊。”封仙对老头肃然起敬,竟唤起了他的尊称。
“哦?难得见封仙你拍马屁啊?”老头对着封仙眯着眼笑。
“哪有,不过界尊你不是向来不收徒吗,为何这次却收了个关门弟子?”封仙看着秦溟好奇问道。
“难道封仙你不觉得这小子天赋异鼎,前途无量吗?”老头一把揽住秦溟的肩。
封仙挑眉,饶有兴趣的看了眼掰着老头指头的秦溟,“蛮感兴趣的,不过大会所剩的时间已不多了,还是先把第二道方子炼好再议吧。”说着转身走上台,“诸位,请保持肃静,下面我将公布第二个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