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试,人声鼎沸。
“璃帆璃帆!“顾双弦满头大汗地从殿门跑进来,唤着夏璃帆的名字。
他扭身,微皱眉,“何事?”
“你昨天真是帅爆了。“顾双弦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仍是没忘记先夸上他一通,“刚去水晶宫了,见着夏旖了。”
“她可好?”夏璃帆闻言,忙拨开身边的人朝顾双弦走去。
“别激动别激动。”顾双弦忙抬手止住他的步子,“我偷偷去的,她正巧在栏杆处发呆,被我瞥见了。本想过去打个招呼,就见那守卫用术力将她探出去的手给打了回来,我也不敢轻举妄动,看着时间快要到武试了,就又跑了回来。“
“原来她过的,并不好啊……“他垂头,神色黯淡。
顾双弦本想说些什么,奈何那裁判已喊到了他名字,忙应了一声,匆匆忙忙的与夏璃帆道了别,跳上擂台。
夏璃帆刚移了步想去看顾双弦的比试,就被另一裁判点到名字,只得作罢,扭身一跃,迈上擂台。
对手很巧合的是青云宗的人,却与那三组的人不为同组,看得出也是功夫了得,态度倒是缓和,“昨日是我宗中之人鲁莽行事,冲撞了你,新人多都毛躁,不懂规矩,还望您多包涵。”
“无碍。”他淡然应道,瞳孔里没有丝毫波澜。
裁判开始倒计时,随着一声“开始”,对手出击,长剑出鞘,直击他面门。
夏璃帆拔出悼风剑,剑尖微挑,轻轻推开那人的剑,下一瞬身影显在那人身后,横空挥剑,朝他拦腰斩去。蓝色的术力如火焰般跳跃和蔓延,轻易地灼伤那人。他顺势转身,用手肘将那人击倒在地。袍角微旋,他顿下脚步,声调冷淡,“承让。”言毕跃下台,白袍像破裂的冰痕般炸开,那一刻他是从极寒之地生出的孤王,只消一个眼神,便可以冻结时间。
“夏兄当真是武艺高强,几招便定了胜负。”顾双弦放下鼓掌的手,看向刚下来的夏璃帆。
夏璃帆不语,转身便走。
顾双弦低头叹了口气,唉,吃力不讨好。不过,这夏璃帆的妹妹却当真是漂亮明媚,若非是被困在宫中,这茧界第一美人也轮不到江影来当。以前他曾见过江影,那个被誉为茧界第一美人的女孩。那时他以为,美若天仙,也不过如此了,可是看看他见到了夏旖,这才懂得,什么是人外有人。
他无意地瞥过刚刚败下阵的那人,扫过那人名牌时却吃了一惊,没记错的话,那人应是青云宗强榜前百的人物,要说那青云宗在茧界也是数一数二的,那人也不应该这么简单就被打倒才是。那么唯一的解释,也只有是夏璃帆太强了。
顾双弦缓缓地打了个冷战。
幸好此人是友不是敌。
“老头老头,看看我新炼的药怎么样。”秦溟拿着个药瓶猛砸老头的房门,全然不顾这是他的午休时间。
“吵什么吵!”老头恼怒的摔开门,“兔崽子,又烦我睡觉!”
“老头你别急,看看看再决定要不要揍我。”秦溟躲开老头扔出的枕头,递上手中的药瓶。
老头拿过药,吓得一个激灵,没了睡意,“小子你还真是神了,这才跟了我几个星期就能练出个天阶四品。”
(药分四阶,凡、地、天、仙,其中以仙阶最高,凡阶最低。各阶又有五品,一品为大,五品为小。)
“那当然,我天赋异鼎嘛。”秦溟向后撸了撸头发,一脸得意。
“嘿,夸你一句还上天了呢。”老头打趣。
“那必须的。”秦溟继续廉不知耻的接话。
老头表示不想再和这个自恋狂交谈,“啪”的一声关了门,“一个星期后随我去参加一个会议,这几天好好练习,把丹药提到天阶三品以上。”
“好嘞,老头你就等着我给你炼出仙品吧。“秦溟继续在门外大言不惭。
就这副样子,也不知是怎么练出天阶四品的,啧,怕是运气使然。老头在门内摇着头,丝毫不顾自己损的是自家徒弟。
秦溟抱着他的小药瓶欢天喜地的跑回自己房间,这些时日里他攒了不少自己炼的药,刚刚只是挑了其中中等偏上的让老头去看,没想到竟是天阶四品,这么看来,炼个三品以上会很轻松的吧?
对了,文武试会貌似已经开始了,也不知夏璃帆那边进展得怎样。秦溟放下药瓶,若有所思,要不,下周抽个空去看看他去?呃,希望他别把最近贱了许多的自己揍死……
武试仍在继续,尽管已过了五天,还有些许候选者。
夏璃帆陷在一番苦战中。
从开局到现在他已和对手过了数百招,仍未能分出胜负。
对方用的是斧,一记猛劈便有排山倒海之势,他侧了身险险躲过对方劈来的斧,回手挥出悼风剑向对手斩去,蓝光弥漫,却撞上一把坚硬的斧,满耳都是金属相撞的嗡鸣声。抵挡间另一柄斧已朝他拦腰斩来,他御风而起,脚底擦过斧面,顺势抽了剑斩向那把斧,蓝色的弧飞旋,击飞了那把斧。
对手挥斧,朝他面门劈来,夏璃帆挥剑,蓝光浮现,冷意弥漫,被击中的斧随着剑挥动的方向迎向那斧。激烈的撞击声中,夏璃帆闪身于对手后方,挥剑一击,终是将那人击倒在地。
寒光中他俊美的脸明暗分明,像是最完美的杀神。
旁人悉在喝彩,唯有夏璃帆静默。
还是不得不用了那套剑法的第二阶吗?
半刻,他跃下台,溅在白袍上的血,似桃似梅。
手臂处有一道长长的血口子,是方才在战时对方用斧子劈到的,似乎已伤至骨头。夏璃帆脚步微恍,身子略斜差点摔倒的同时,一双手扶住了他。
一双漂亮的、修长的手。
那人的黑袍交映着他的白袍,望过去只觉着满眼都是光色流荡。
那人将他揽入怀中好不会摔倒,他的胳膊却因此撞上那人的胸膛,从刚刚起就骤然加速的心跳声从那刻起快了几拍,没有遗漏的传入他耳中。扭头,他吃了一惊,看向与自己身高相当的那人,“苏铭戈,你怎么来了?”
秦溟吞了吞口水,在心底里祈祷夏璃帆别因为自己刚刚手贱的举动砍了自己,要知道,他是最讨厌别人碰他的,移了话题,“我现在是秦溟,一个丹师。”
两个人都未发觉彼此间咫尺的距离和众人的目光。
夏璃帆自然的后退几步,扭身不再理会身后那人,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秦溟心惊胆战的跟在他在身后,却猛地发现夏璃帆背后竟还有一伤,看伤势,并不比背上的轻。他忙追上夏璃帆,“我扶你走。”
“不必。”夏璃帆甩开他的手,继续前行。
秦溟有些不知所措的挠挠头,以前他受伤时也是允许自己扶的,怎的这次……莫不是为了刚刚那事恼了吧?
胡思乱想间已到了夏璃帆的住处,秦公公不大敢在皇上寝宫造次,直愣愣地站在那儿等夏皇上吩咐。却见皇上随手指了指床上,“坐吧。”秦公公这才舒了口气,看样子夏皇上没恼,自己这条小命能保住了。
“秦溟。”夏璃帆唤的别扭,“此次来怎的穿了黑袍?”
黑袍在茧界从不会被轻易穿出,从来都只用在正式的场合,但在战斗中穿黑袍,则寓意稍有不同,但无一例外的都有表示敬意的意思。按理来说,只是为了来找他,大可不必穿上黑袍。
“哦,一会儿有个丹师间的会议,说是必须穿黑袍。”秦溟答。
夏璃帆微微皱眉,方才自己不小心被秦溟扶住,虽然后来拒了他的好意,可那黑袍怕还是多多少少沾上了血,思及此处,他打开柜子,找出一件黑袍给他,“喏,换上,你那件应是沾有我的血。”
给秦溟的袍本是夏璃帆留着与冥帝决斗时用的,比秦溟的那件生生华丽了几倍。
秦溟却是不客气,当下便接了腰带换上,“两天后才是决战对吧?放心,在那之前定还你件更好的,至于你这件,送我好了,我那件就送你吧,参加会议不便带上。”
“好。”夏璃帆点头应允,在心里责怪着秦溟,怎么每次都挑要紧的时候来看自己,还要用他的衣服再交换一次,都不知道怎么说他才好。
秦溟换好袍,从原先的袍里掏出几个药瓶递给他,“此次我来主要是送药的,这里提供的药,不过是地阶一、二品而已,甚至有些还是凡品,怎抵得上我专门为你打造的天阶一品的好。”说着又分别指着几个药瓶,“这是止血止痛的,这个是回复体力的,还有这个,是提升术力的……”费了一番口舌分类和讲解,秦溟看了眼天色,吓的“腾”的一下从床上起来,“嚯,都这么晚了。”忙匆匆告别,“一会儿会议就要开始了,璃帆我得先走了。”
他点头,“别急,小心开错结界。”
“知道了。”秦溟应着,大大咧咧的模样。
夏璃帆目送着秦溟的身影渐渐消散,手指一一划过药瓶,有些欣慰,不觉间,秦溟那个总是乱来的少年,也开始有了进步和变化了。
只愿他安好即可。别的,再无所求。
无论是对秦溟,还是夏旖。
他拔开一个药瓶,倒出丹药,毫不犹豫的服下。
他是他的兄弟,他们之间,从来就不需要猜疑和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