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屠海大声夸赞地说:“男子汉大丈夫,交交女朋友,还怕什么似的,又不丢人。”
“不止是一般女朋友关系吧?”宋峥撅着嘴。
“我欣赏她,追求她,总可以了吧。”冼惠明无可奈何地摊着手,“只是还没有到新人和蜜月这一步。”
“谁相信?”屠海直着嗓子叫着,“惠明,你这不就太见外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成熟的男女,扭扭捏捏的装个什么劲!对你的魅力和手段,大家又不是不知道。”
“我也不能硬充豪放,把人家亚菲拖下水啊。”冼惠明无可奈何地求饶道,“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好不?”
于亚菲一声不响地坐着,看着大家调侃着冼惠明,她心里也是一种隐痛,冼惠明多次拒绝她的情形一下子出现在脑海中。
这些人哪里听冼惠明的,七嘴八舌的就是围绕着他和于亚菲做话题,到了饭桌上,仍把箭头指向他。
宋峥问冼惠明:“你搬家后请不请我们啊?”
“你们定个时间,我请客,在外面吃饭,到我家去喝茶。”冼惠明爽快地说。
“不行,谁要吃外面的饭,请亚菲下厨露一手。”屠太太抢着说。
冼惠明侧脸看了一眼于亚菲:“亚菲也是我的客人,哪能让她下厨……”
正说着,电话铃声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屠海去接电话。
“谁呀?”大家亟不可待地问。
屠海接完电话,回到桌前向大家笑着说:“胡川市长来电话,邀请冼总经理、于小姐以及我们大家一起去市政府迎宾馆跳舞。内地来了些大腕歌星,请我们去捧捧场。”
“大腕歌星?”宋峥问,“报上没有消息啊?”
“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屠太太高兴地说,“怎么样,我就知道今晚一定会去跳舞。”
有了这个节目,女士们把什么都忘了,匆匆放下碗筷,到洗手间化妆打扮去了。客厅里留下了几位男士,话题转到了冼惠明的工作进展上。
“你前几天电话里讲的要找仓库的事,我去了解过了。”屠海对冼惠明说,“没有问题,在加工出口区,有现成的仓库,三万多平方,你用就是了。”
“好的,谢谢!”冼惠明说。
屠海递给冼惠明一根烟,替他点着:“我托你一件事,我内弟想去香港又怕找不到工作,你那里要用人的话,给他找份差事。”
“他学的什么专业?”冼惠明问。
“化学硕士,本来在一家公司做得不错,后来和老板闹翻了,我老婆急得什么似的,逼我给他找一个高枝。”
“化学硕士,可以到储油罐基地去。你叫他来吧,找我的秘书李婷。”冼惠明点头答应。
“在谈什么秘密?”屠太太笑着问。
回头一看,原来女士们都梳妆完毕,正等着出发哩。
屠海站起来拥着自己的太太,兴奋地说:“大家快走吧,别让胡川市长等着急啦。”
于亚菲还是和冼惠明一辆车,一上车,她就对冼惠明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冼惠明不解地看着她。
“你能在大家面前,承认我是你的女朋友。”于亚菲轻轻地说。
“你难道不是我的朋友吗?”冼惠明说道,“亚菲,我可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好朋友。”
“是吗?”于亚菲自嘲地叹了口气,“看来我们彼此无缘。”
“我最近是忙了点。”冼惠明说,“等我忙过了这一阵,我们俩结伴出去度假好吗?”
“度假就不必了,你只要记住我这个朋友就好。”于亚菲幽幽地说。
“当然,我们是朋友。我不会忘记你的。”冼惠明真切地说。
“常常通通电话。”于亚菲轻声说,“在这个世界上多一份关怀就少一份寂寞。”
冼惠明听得出于亚菲的弦外之音,不由得沉默了。其实在他心中于亚菲是不错的,她有着自己可爱的一面。
冼惠明知道于亚菲对自己好,宽容、体贴,从没有用她特殊的背景,也没有用她对自己的感情,来使他疲惫和为难。她并没有纠缠自己,只是在心里暗暗地盼望有一天自己会爱她。
冼惠明看了看坐在身边的于亚菲,风从敞开的车窗吹进来,拂乱了她的头发,她一动不动,盯着前方,眼睛里闪着微微的流动的光。也许是她的眼眶噙满了眼泪,也许是她在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冼惠明心里不忍,柔声地说了一句:“亚菲,我不是对你说过了,多给我点时间好吗?”
“也许吧,你从来没有认为我是个值得认真追求的女人。”于亚菲喃喃地说。
“我……”冼惠明不知该说什么好。
于亚菲低着头,没有说话。
冼惠明一时竟有些恍惚了,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味十足的女人,她爱他,在他面前,她完全是透明的,他了解她的家庭,她的性格,她的点点滴滴的温柔和爱意。在事业上,她可算是自己的“恩人”。娶她做妻子还是很不错的,冼惠明得出这样的结论。
但冼惠明心里却仍然爱着像迷一样消失的肖雨寒,他更喜欢肖雨寒的气质,在肖雨寒的身上,他能体验到更多的激情。在肖雨寒的气质和激情面前,于亚菲的似水柔情,当然在冼惠明的心里显得黯淡了。
“可能有一天,”于亚菲幽幽地开了口,“你会怀念我的好处的,但那时,我大概已经嫁人了。”
冼惠明只好沉默,除了沉默,他没有其他更好的方式。
南株市政府迎宾馆舞厅,今年刚进行重新装修,所有的包间全部拆掉,扩大了大堂的容量,并建了个豪华的舞台,整个大厅张灯结彩,富丽堂皇。
冼惠明挽着于亚菲还未走到大厅门口,市长秘书丁磊便抢步迎了上去,亲自把他们领到了正对舞台的主桌。主桌是特制的,能容纳六十个人的大圆桌,全是从省城来的和本市的头面人物,在座的几位大家都认识,有省委钱副书记、市长胡川、公安局长等,相互寒暄后,胡川邀请冼惠明在身旁入座。
于亚菲被省委钱副书记邀陪入座。
屠海破例被安排在冼惠明的身边,其他的人只能安排在其他桌子入座,就显得非常自然了。
胡川向冼惠明介绍了今天北京来的几个红歌星,为她们举办的舞会,大家热闹热闹,找个借口聚聚,并对屠海的工作大加赞赏:“屠关长,听说你们海关最近打私连战连捷,捷报频传,战果辉煌,在整个海关系统和北京总署名声大振。”
屠海媚笑道:“这主要是靠冼总的开发区提供的准确情报。”
冼惠明不温不火地说:“我们开发区提供的情报绝对准确,不准确我也不敢告诉你,否则你扑了空,不就以为我戏弄你,我们朋友也就没得做了,而且我得对我的信誉负责。”
事实上,举报一些价值约在一千万左右的走私情报,是冼惠明与于孟超早已商量好的策略,主要是为了保证屠海的位置,在全系统提升南株市海关的政绩。为此,屠海近来几次受到了海关总署的通报嘉奖。
“冼总啊,你这招着实高,有战略眼光。”胡川赞道,“你这种谋略,走仕途的话一定飞黄腾达。”
“胡市长说笑了,你说我不像生意人,其实我只是个生意人。生意人讲究最大之效益。”冼惠明谦虚地说,“我现在最希望的是协助胡市长把南株建设成现代化的港口大都市。”
于亚菲抱怨地打断冼惠明:“他是个工作狂,工作对他来说高于一切,工作就是他的生命,工作就是他的生活,舞会上还谈什么港口现代化!”
省委钱副书记指指在座的其他人笑着说:“我看你们都是工作狂,南株市要有更大的发展,就得靠这些工作狂多做点事。你们女士如果能够多多支持,这种发展就会顺利得多。”
在悠缓轻曼的乐曲中,这些政界经济界的实力人物步入了舞池,翩翩起舞,舞池里美女如云。整个大厅洋溢着一种陶醉般的飘然感。
市长胡川让秘书丁磊请来了北京的大腕歌星们,向冼惠明介绍:“这位是任艳,这位是莫珊珊,这位是舒畅。”三位女艺人,一位清纯,一位艳丽,一位妩媚。
胡川市长把冼惠明他们领到迎宾馆二楼贵宾厅。冼惠明在贵宾厅要应酬的人很多,有银行系统的、国土局的,一干头面人物,无法分身,根本无暇顾及什么大腕歌星。倒是钱副书记意犹未尽,在胡川陪同下拉着任艳、莫珊珊、舒畅进了KTV包间唱歌去了。
冼惠明把车钥匙交给于亚菲,让她到车里等一会儿,自己则同屠海他们轻松、自然、愉快地交谈着。
一会儿,他走进了被帘子遮隔的几乎没有光亮的小舞池。
“胡市长,不好意思,我只能半途退席了。亚菲和我赌气先走了,她今天没有开车来,我得送她。”冼惠明找到胡川解释道。
“怎么不把她留下?”胡川遗憾地说。
“我得同你谈点事。”冼惠明倾身靠近胡川耳边,语含暗示地说。
“哈哈……好,我送送你,顺便出去透透气。”胡川心知肚明地笑着说。
两人边走边说:“惠明啊,看来你对海关下了一番功夫。”胡川关心地问了问冼惠明开发区最近的情况,告诉他如果遇到海关刁难,不用通知就可以直接来找他。冼惠明表示屠海很好合作,就不给他添麻烦了。
胡川感慨地说了一句,让冼惠明铭记在心的话:“地不分南北,关不分大小,只要关门一开,财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冼惠明仔细想想,发觉也确实如此。批租土地,一锤子买卖。搞批文,也有一定限度。但海关就不同,一旦关门洞开,根本没有限度。
冼惠明来到自己的车后,打开后备箱,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六条三五牌香烟对胡川说:“没带什么礼物,送你和钱书记一人三条香烟,不成敬意,你可要留着自己抽啊。”
只有傻子听不出香烟里有文章,等冼惠明开车走后,胡川走到自己的车前,拉开车门,他已看见烟盒没有密封,心中大有把握,抽出一支展开一看,竟是百元美钞。他知道香烟里是钱,但没有想到是美元,这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胡川有些喜出望外,这是他至今收到的最大的一笔现金。过去逢年过节,他也会收到不少红包,大都是一万元左右,他计算着香烟的数额,一条十包,一包二十支,六条六十包,一千二百支,十二万美元,差不多快八十五万元人民币了,他与省委钱副书记每人就是四十多万。
冼惠明还没有在南株赚到什么钱,居然这么大方,如果能帮冼惠明投资顺利,并赚了钱以后,冼惠明还不知道会多么慷慨,胡川心里暗想,一定要千方百计地把冼惠明留在南株,帮助冼惠明在南株站住脚,发大财,他的后半生将靠在冼惠明的身上,他甚至于还想到省委钱副书记这次和自己一样,以前还不知收了多少好处!冼惠明这样的财神爷,简直是官员的聚宝盆。日后,冼惠明无论搞什么项目,我胡川一定要亲自过问,全力支持。总之,今天冼惠明的慷慨豪爽,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这天夜里,同样领教到冼惠明慷慨豪爽的,还有省委钱副书记和南株市海关关长屠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