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小公子是哪位府上的?”屠夫看了看身边用帕子捂着鼻子的温初寒,心想,真是娇贵的人。
“不是官不是贾,你可懂?”温初寒故作意味的试探着,若是这屠宰场背后真有背景,屠杀贩卖有病的肉,还能安然无事,那这牲口棚必然不简单。
屠夫收回狐疑的目光,不是官也不是商,难不成,是从宫里出来的?可宫里若是需要大批的肉食材,又怎会让这小公子前来。看来这位公子是怕掉了身价,故意虚张声势。
“那公子可选好了?“屠夫笑着问道?
“我看那几头猪就挺不错,先记着吧,我再去别地儿看看。”温初寒嫌弃的看了几眼猪圈。
“公子你可真是说笑了,方圆十里就属我这的肉最实在最新鲜,你去别家还真找不出我这样的肉来。”
“喔?一张嘴谁不会说?就先那几头吧,多少银子先记着,回头我让府上送银子来,顺便取肉。”温初寒斜着眼睛不屑的看了看屠夫,活脱脱扮演着一个钱多无脑也不还价的贵公子。
“是是是,公子挑的猪倒都是我们这的上品,公子也是好眼力啊。“
“走着吧,我家小夫人可要等急了。”温初寒快速扫了几眼牲口棚,捂着鼻子,假意很嫌弃屠夫身上的味道,走回了院子里,年岁笑着在那逗着小马驹玩。
“夫君怎去了那么久,我可饿了。“年岁嘟着嘴跺脚,娇媚之态让屠夫都看的有些发愣。
“让我的小美人等久了,走吧。”温初寒强压住心中的寒意,笑着搂住年岁的肩膀。
“记的把爷选的猪都好好杀,要是弄脏一块,你这铺子也别开了。”温初寒尽力模仿着宁致远那种感觉,眼神微冷的瞟了一眼屠夫。
“是是是,公子放心,小的都标记好了,包您满意,您回去取来银子就可以来提肉了。”屠夫连连应声。
温初寒满意的点点头。待温初寒年岁离开屠宰场的时候,那屠夫眼神不屑的收回,提着屠刀悠哉悠哉的往前院走去。
“可有什么发现?“众人见温初寒和年岁安然无事的回来,都长吁一口气。
“我这边倒是没有,那屠夫带我选的猪,看着不像是生病的。”温初寒皱着眉看了看年岁。
“你引开他的时候,我四处看了看,在那牲口棚后面,有个上了锁的大库房,我怕久留会被发现,只是那库房传来的味道不似寻常,我觉得极有可疑,那有问题的病肉就在里面。“年岁用指尖沾了沾茶水,在桌子上画着地图标志。
这时候寸心走到宁致远耳畔低语了几声,宁致远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城东的屠宰场竟然是宋家远房亲戚的,看来,猫腻不少。
“你能确定这源头是来自这些有问题的牲口么?”温初寒轻生询问道。
“我不确定,但,初寒你肯定心中明白,那一家老小的情况,实在不能拖,若真是疫情,一旦蔓延,怕是后果不堪设想。我想,我们应当竭力一试。”
温初寒点点头,年岁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
“若真是这样,我要立刻去调查这些时日有谁接触过这一家,要将人与这齐家隔离开来,初寒,你们速速去医馆换洗衣物,万事保重自己为先。”宁致远收起了玩闹的样子,认真的对温初寒说道。
“好,阿东,你是最频繁接触你齐叔一家的人,你也得随我们走。“温初寒不容置疑的拉住了阿东。
“是……是……”阿东磕绊的回答道。
“太子,容年岁多嘴,我觉得,这些时日来城东买过肉的人,也需要好好盘查。”年岁轻轻说道。
“年岁姑娘言之有理。”宁致远点了点头,带着人离开了。
温初寒众人去了医馆,那里早已备好一切,温初寒心叹,宁致远的手段也是一点不输顾清辞啊。
“初寒,你可想到了法子?“此时年岁蒙着布巾看着齐家两个小孩。整个隔间,只有温初寒与年岁,其他人,被温初寒拦了下来。
“这病看似虎狼,但我曾在医书上看到有解这症状的法子,也不知是否有效。”温初寒努力回忆着三年里她在溶洞里看的那些草木经书。
“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若是有效,哪怕这真是疫病,也无须担心。若是无药,一旦爆发,我们也不一定能逃过。”年岁轻轻按压住一小孩的手,仔细观察。
“嗯,我之所以插手,不过因为那小孩撞到了以南,若真是疫病,以南也极有可能会被传染。”温初寒拿出银针慢慢轻轻扎在齐叔的身上。
“我可不觉得,初寒你是如此凉薄之人喔。”年岁将滚烫的开水倒入盆中,开始熏起边上的艾草。
温初寒看似为人冷漠,不屑多管闲事,可是,她毕竟是内心柔软的女子,这是如何也无法伪装的。年岁轻轻笑了笑。
其实这病症对她易如反掌,可是她很想看看,温初寒作为“暮玲珑”,是怎么样做的?她的选择都会与她一样么?
温初寒施完针,在边上写好了方子,年岁接过一看,嘴角若有若无勾起一抹笑,看来那三年的墓穴日子,你过的很充实。
温初寒,现在的你,都有些让我忌惮了呢。
年岁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拿着方子走出了隔间,吩咐医馆里的大夫抓紧照着这个方子煮药。
熏完药和洗完澡的安景几人,有些担心的想上前。
“不要靠近,我们会没事。”年岁轻轻柔柔的声音竟然让众人的心定了下来。
“景哥,年岁姑娘说那上了锁的库房有问题,我觉得我们夜里可以偷偷潜入进去一查究竟。”
“若真是有问题,晚上必然有人看守或者有所防备,无需操之过急,等温大葫芦出来再作决定。”安景拍了拍李君山的肩膀,让他淡定些。
以南握着手里的玉箫担心的望着里屋的房间,主子可不能出什么事。阿东被几位大夫诊断后,确认没有什么事,大家才长吁一口气。
这时,宁致远也匆匆赶来。
“温初寒呢?”宁致远问道。
“在里头呢,初寒不让人进去,太子稍安勿躁吧。”
“这孩子可无大碍?”宁致远看了看坐在板凳上的阿东。
“无事。”安景嫌弃的回答道,在他看来,要不是为了帮这个家伙控制百姓病情,温初寒怎会将自己陷入危险中,年岁这个笨蛋还不死不活的跟上了,更可气的事,他们两个还不让他插手,安景心中又升起被抛弃的忧伤感。
“我已经将那些人全部隔离在庙中。“宁致远的手下办事之雷霆速度。
“等初寒出来再定夺吧。”
“哥哥,你们的朋友,能救我齐叔他们么?”阿东含着泪抬头看着安景。
“你无须担心,西凉公主曾命悬一线,温大夫都将她救了回来,他一定会救你的齐叔的。”李君山揉了揉阿东的头,安慰着他,同时担忧的看着以南。
“这小哥哥真的……那么厉害么?”阿东发呆的望着紧闭的房门。
夜幕垂下,医馆几个药童点上了灯烛火,宁致远坐在主位上转着手上的扇子,若有所思。
这屠宰场的主子姓万,却和宋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查出真有问题,那么母后那边如何断开关系。
房门突然打开了,年岁率先走了出来。
“你们别靠近,药效起了,他们没事了,初寒写的这方子有用。”年岁做了个制止他们靠近的手势说道。
“真的!齐叔他们没事了?”阿东听到跳了起来。
“还需要观察些时日,坐堂大夫可在?”年岁环顾了四周。
“在的。”一位老人匆匆走来。
“照着这个方子再去熬些药,在场所有人都得喝两碗下去。再送些到房间来。”年岁轻轻说道。
“年岁姑娘,我家主子没事吧?”以南紧张地问道。
“你放心,她还在施针不可走神。”话音刚落,年岁关上了房门。
宁致远看了看方子,看来这方子还可以预防疫病,宁致远下令让医馆的人大批熬制,他要送去被隔离的地方,在大规模的病患发生之前。将这件事扼杀在摇篮。
“初寒年岁他们如此劳心,咱们喝了药,李君山,哥哥带你玩一场。”安景露出了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啊?”
“你不是说那库房有问题么?走着,咱们夜探牲口棚,瞧他一个究竟。”安景一扔剑,按在桌上。
“好!”李君山点了点头。
“我也去。”以南看了李君山一眼,对安景说道。
安景看了看以南,还是点了点头。
“宁太子,无忆,若是有什么事,烦请派人立刻通知我们。”安景放下药盏,拿起剑说道。
“你们万事小心,寸心,你跟着安世子一起去。”宁致远原打算自己派暗卫去探查,可他深知安景这种走惯江湖的性格,他是拦不住的,还是派寸心一道去查探,若是有其他什么状况,寸心也知道该怎么做。
四个人很快到了白日的屠宰场屋顶,安景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潜伏的观察了一番。
“景哥你看。”李君山轻声道。
只见夜色中,库房的大门被打开了,几个工人搬运着什么重物。
“老万,不是说会有个大单子么,单子呢?”一个小胡子坐在门口看着工人搬着货。
“急什么,这不人家还没送来银子么。”白日那个屠夫在一旁说道。
“别是给人开涮了你。”
“哼,那两个人看似不简单。你慌什么,他就算选好了猪崽又如何?这种豪门子弟出手阔绰,但是锦衣玉食惯了,懂个球,就他今日选的猪崽子们,拿你那些肉去顶替,怎么说也能赚这个数。”夜色中,安景看不清万屠夫伸出了几个手指。
但是他们几人大约是听明白了,这屠宰场果然有问题,看来是将病肉顶替鲜肉,妄图暗度陈仓,偷梁换柱。
“这事儿可万万不能被发现了。”小胡子警惕的说道。
“怕什么,你不知道我后家是谁么?哼,这些年供了那么多的钱,可不是白流出去的。”万屠夫不屑的笑笑。
“可恶。”李君山低声说道。
“若是真的是有问题的肉,他们怎会安然无事?疫病一旦爆发,其他牲口棚的猪牛又怎会幸免?”以南疑惑的问道。
“你们仔细看看,那两个家伙哪是动过手的人,都是那些被雇来的工人干活,我怕那齐家也是如此,只是出了毛病,被赶出了屠宰场,你们看,他们特意将那库房建在牲口棚后面,距离还有些远。照我看,这些家伙不知道这些肉出了什么问题,看来这疫病还不算严重,初寒还能控制,所以阿东偷钱救命,才只有齐叔一家歪打正着被我们发现了。“安景观察了一番地势说道。
安景闯荡江湖时间之久,看这些路数一目了然。李君山与以南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走吧。剩下的,应该让宁致远去解决了。”安景自然明白这是月昭的地盘,他安景自然不需要插手过多的事情。他侧头一看,身边那寸心早已经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