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昭的街市也十分热闹,温初寒一群人在宁致远的带领下倒是吃了不少特色小食。
安景和年岁走在后面谈笑着,李君山走在安景身侧默默的看着跟在温初寒身后的以南,看着那孤傲倔强的背影。
宁致远边走边向温初寒介绍着月昭的景色与地标,突然一个小孩急匆匆从温初寒身边跑过,撞到了以南,李君山一紧张,下意识的就上前扶住了以南。
“这小孩真是……”李君山一嘟囔,低头想检查下以南哪里可有撞到。
“我没事…”以南的脸有些发红,脱离了李君山的范围,“不过是个孩子,跑着没看路也没大碍。”以南淡淡说道,但是比起前几天对李君山的冷漠,已经缓和了许多。
“啊!疼!”刚刚跑过去的小孩突然摔在了以南的面前,引得温初寒几人全注目而来。
“无忆姑娘这是为何?这孩子不过撞了我一下,我没有什么事。”以南定睛一看,原来是无忆一把把那小孩丢在了以南面前。
以南以为无忆是要替她抱不平。
“………”无忆扫了一眼那小孩,无视了以南的反问,走回到了年岁身边,安景也有些一头雾水的看了看无忆。
“怎么了?”温初寒走近问道。
“刚这孩子不过撞了我一下,无忆姑娘怕是想替我抱不平吧,抓了这孩子。我没有大碍主子。“以南说道。
温初寒侧头打量了一下坐在地上的孩子,衣服上有几个补丁,眼睛却与她第一次见到小六一般,倔强却又铮亮。
“无忆,怎么了?”年岁转头问道。
“荷包。“无忆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温初寒心叹,原来这无忆是会说话的,只是只与年岁交谈罢了。
“以南姑娘,你快看看你的荷包可还在?”安景毕竟是老江湖了,思绪转的比较快,立马明白了无忆是什么意思。
以南一摸怀中,果然她的钱袋不见了。
以南也有些吃惊的看着地上的孩子,这不过十岁出头的孩子,手脚怎会学到如此不干净。宁致远见状也微微皱眉,这是在月昭都城,让他们这群人遇上这般影响恶劣的事,简直失了体面。
“来人,将这孩子扶起来,看看身上是否有以南姑娘的荷包。”宁致远走近打量了地上这个孩子,倔强的小脸咬着牙,不多一句。
“爷,有个荷包。”
“以南姑娘可看看是你的么?”
以南看了看侍卫手上的荷包,“是我的,不过这孩子还小,怕是只是一时糊涂,银子没少,就放了他吧。”以南看着与小六子一般大的小孩,也实在不忍心去责怪,若不是挨饿受冻过,怎会去做这般事呢?
“不可,国有国法,做错了就是做错,怎可因为年纪大小就放任为之,来人,将这孩子带去官府先。”宁致远身为太子,也要维护下月昭的国面。
小孩努力挣扎,却是徒劳无功。
“慢着。”温初寒喊住了几个侍卫。“宁公子,还请先放开这孩子。”
宁致远皱眉,可还是点了点头。
温初寒上前俯身扶住了这个孩子,“生病的人在哪儿?”
小孩微怔,仿佛面前这个漂亮的公子是在说“吃了么”这三个简单的字。
“闷葫芦,你发现了什么?”安景猜测着温初寒的举动,这本就是月昭的人,宁致远这样下令也并没有错,安景心里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无需害怕,我们不是坏人,你偷这个姐姐的荷包,是要买药吧?”温初寒的语气还是那样听不出情绪,年岁在一侧勾起一抹微笑。
“我………我…嗯,是。”那小孩犹豫了一会,可能见要是不说,也走不了,下定决心就点了点头。
“生病的人在哪儿?”温初寒耐心的又问了一遍。
小孩闭紧了嘴巴,睁着大眼睛不肯说。
“初寒,算了吧,怕是哪个穷苦人家的小孩家人生病了,想顺点银子去买药,咱们还是给他点钱,放了他吧。”安景双手抱在脑后,慵懒的说道。
“这事并没有那么简单。”温初寒看着眼前那个小孩,“你要是不想他们死,就告诉我,他们在哪儿?”
“他们?”宁致远眉头皱的更深了,那个小孩什么都没有说,温初寒怎么就知道生病的人是一个还是几个了?
“告诉你,难道你就能救他们吗?”小男孩倔强的眼神看着温初寒,似乎不抱希望。
“我能。”温初寒淡淡一笑,如寒冬花开。
“初寒,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安景也被弄的一头雾水。
“这孩子身上有药味。”年岁轻轻一提,如蜻蜓点水般。
“所以温大夫猜出这孩子是为了救人才来偷钱?”李君山还是老习惯的叫温初寒温大夫。
“温大夫?你是大夫?”小孩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亮。
“是,所以你肯说了么?”温初寒低头看了一眼那小孩。
“求求你!救救奇叔一家吧,求求你。”小孩扑通一声跪下,哀求道。
“小孩,你再磕下去要到什么时候?还不起来带路!“宁致远走近说道。
一句话似乎提醒了那小男孩,“大夫,大夫,你随我来,边走我边跟您说。”
小男孩现在觉得有些着急了。
“我叫阿东,我齐叔原本是在城东那镇上帮一屠夫打下手,可是前些日子我齐叔觉得身子很不舒服,那屠夫就遣了他回家,可没几天,齐叔就高烧说着胡话,我自小一人,都是齐叔一家照料我,可没几天齐叔一家子,齐婶子还有他家两个小子,都开始发着烧,我四处找郎中,可是开了方子也是无果,大夫,我知道我偷钱不对,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齐叔一家这样下去啊。”
温初寒耐心的听着,跟着小孩走着,后面一群人也没落了脚步。
“初寒,若是这样,你是否怀疑是疫症?”年岁上前看了看那小孩的面色,细声问道。
“是。”温初寒点了点头。
宁致远听到眉头紧锁,月昭从未有过疫症的事件,若是这次真有其事,那传出去或是没有提前控制,严重程度不言而喻。
“疫病?可若是疫病,这小孩为何看似无事?”安景疑惑的问着。
“我也暂时不知。”温初寒摇了摇头,“但大家还是要万事注意的好。”
“主子,那你刚才还碰了这孩子,会不会!”以南大吃一惊,担忧的说道,她家主子可不能有事。
“以南姑娘无须担心,虽然还不知道缘由,我刚刚握了脉,这孩子无事。”年岁放下小孩的手,淡笑道,安景皱眉,这家伙,明明是个稳重的人,怎么也不顾自己就去碰触这孩子。
“年岁姑娘还会医术?”宁致远目光投向年岁,深不可测。
“只是闲来无事的时候钻研的。”年岁淡淡一笑,温初寒摸了摸鼻子,年岁与她曾经彻夜畅谈过,博学多闻四个字形容她不足为过,有时候虽然她对温初寒说的一些现代词不是很明白,却能领悟到一二,如此才情,又怎会简单?
“大夫,到了。就是这边。”阿东急急的停在了一泥屋前,刚想要冲进去,被温初寒一把拉住了。
“虽然你现在无事,可若真是疫病,也不得不做好防备,宁公子,烦请你派人去买些艾草来。”温初寒转头对宁致远说道。
“好。”
“你们在这等着。”温初寒扯过以南袖里的手帕,蒙住了口鼻,对以南吩咐道。
“主子!”以南想要跟过去,温初寒一个眼神示意,李君山就去拉住了以南。
“初寒,我与你一起。”年岁笑了笑,拿起帕子掩住口鼻。
安景也想要一块进去,却被无忆拦在了门外,安景只能作罢,心里担心进去的两个人。
温初寒与年岁进屋,只见几个人已经无力的瘫在床上,看着齐婶子还牢牢护着她两个烧的迷糊的孩子,自己已经没有意识了。
“初寒,看着症状,我觉得极有可能是疫症。”年岁观察了一番,转头说道。
温初寒细细检查,想法与年岁无差。
“可是,要找到疫病的源头才行。”温初寒环顾了四周,这看似清贫的一家也是可怜人。
“我先取了这水出去找药看看。”年岁取了一点水便出去了,温初寒看着年岁的背影,是她太多疑了么?年岁和暮玲珑,真的没有关系么?
温初寒又检查了几个人一番,可是当她看到齐婶子的时候,也是全身一僵,哪怕她是华佗再世,也无法起死回生吧。温初寒看着抱着两个孩子的齐婶,突然有些无力感。
“宁公子,麻烦派人抓紧将里面的人送到医馆,切记要洗手与熏些艾草。”温初寒走出来后没有什么表情。
“大夫!大夫!怎么样,我齐叔他们会没事么!”阿东急急地问道。
“阿东,我们来晚了,你齐婶已经归去了,不过你放心,其他人,我们会竭力救治的。”温初寒语气淡淡,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说……你说齐婶她……”阿东的眼睛慢慢涨红。
“看来是她身体扛不过这虎狼之病。”年岁让无忆生了堆火,将帕子丢进了火里。
“阿东,我问你,你的齐叔,是因为从屠夫那边回来后才这样的么?”温初寒附身问道。
“是,那屠夫就是因为齐叔干不了活计,才将他赶了回来。”阿东说到这有些气恼。
“你可知道那屠夫在哪儿处?”
“知道。”
“我们得要找到病的源头,才能找到救治你齐叔一家的法子,所以你抓紧带我们去吧。”
“那屠夫就在城东不远。”阿东一听温初寒一番话,急急的就开始带路。
“温初寒,你可是发现了什么?”宁致远心中猜测到几分。
“阿东说,这一家是因为家主从屠宰场回来变得如此,屠宰场怕是牲口甚多,我与年岁也要查验一番才能确定,疫病也与水源有着极大关系,若是确定,太子你也要尽快控制好水源范围。”温初寒压低了声音说道。
宁致远眯起眼细细思量,对身侧一红衣女子说道:“寸心,你去查查,那屠夫的背景。”
“是主子。”
“到了,大夫,就是这里。”阿东指着一座棚屋说道,里面牲口的臭气已经传出来了。
“主子可要进去?”以南担心的问道。
“若是我们这样贸贸然进去怕是不妥。”温初寒低下头细细想了一会,“这样,你们在这等着,我和年岁假扮主顾进去查看这牲口棚是否有猫腻。”
“嗯。”年岁点了点头。
“主子万事小心。”以南知道自己不懂医术,哪怕进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点头在不远处候着。
“有事就放信号。”安景抱剑说道。他自然也是很担心温初寒和年岁的。
“走吧。”温初寒回头对年岁说道。
年岁轻轻一笑,走上前挽住了温初寒,活脱脱像个刚成婚不久的小夫妻。
温初寒和年岁二人走进了屠宰场。
“哟?客官怎么到这儿来了,要是想买新鲜的肉,去前头院里选就可以了,这牲口棚味大,也不怕熏着。”里面一别这大菜刀的人抬头看着两个衣着不凡的男女走了进来,原本心有不耐,这后院可不是闲人能进的。可看着这二人气质脱俗,怕是什么豪门人家。
“哎呀。这府上的老祖母快要过生辰了,初寒你说到时候这几百桌可要多少肉呢。”年岁娇嗔一拍温初寒,温初寒嘴角一抽,年岁这演技还真有些反差。
屠夫一听几百桌几个字眼,立刻盯着年岁看了一会。也不知道是谁府上,竟然如此大手笔。
“自然要挑些好的。”温初寒语气一扬,扫了一眼屠夫。
“那客官真是来对地方了。”屠夫两眼放光笑的油腻。
“哎呀这小马驹可真可爱,夫君,你去选吧,里面可真臭呢,我可不要去,我就在这等你。”年岁忽闪眨着眼睛,笑着说道,看来年岁是要温初寒引开屠夫,她才好下手查探。
“那你乖乖在这等我。诶。老师傅,这马可不会伤人吧?我的小夫人要是受了伤,你们可担待不起。”温初寒眼神一扫,冷的让屠夫打了个冷颤。
“这小马不伤人,不伤人,客官可是要选几头猪牛羊?”
“你带我去看看,要不是我老祖母生辰。这种下人做的事,我怎会来?”温初寒不屑的说道,颇有一些纨绔公子的意味。
屠夫领着温初寒走开了,年岁轻轻一笑,从马棚里消失了。
屠夫带着温初寒看的都是精壮的猪牛羊,温初寒细细留意,并未发现什么异端,不知道年岁找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