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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大祸临头(1)

其其格初长成,武功超群,美丽绝代,又落落大方,乐于助人,怎不招人喜爱;不论男女老少,见了她都想多看上几眼,多攀谈几句,又怎能不惹人羡慕;那些为人父母者,感叹自家没有这样漂亮的女儿,又怎能不受人崇拜;那些善良的小伙子,把她视为一尊纯洁美丽的女神,又怎能不被人嫉妒;姑娘们对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醋意,甚至有的骂她是狐狸精,又怎能不成为那些蝇营狗苟之徒的猎取对象呢?那些纨绔子弟,不看自己的品德如何,都仗着自家的地位和权势,虎视眈眈,为强摘这朵稀世之花而明争暗斗,其中最凶的是权势最大又会武功的巴彦海拉。

不论是道尔吉和乌日娜,还是善古米图,都对其其格这种凶险的处境忐忑不安,当务之急是给巴音和其其格订婚,以打消纨绔子弟们的幻想。

那时,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有媒人介绍,双方父母同意就行了。在当前这种情况下,找媒人显然是危险的,只有双方父母当面议定方为上策。可是,道尔吉和乌日娜虽有这种渴求,却因身份低下不能主动找上门到贵族家去提亲。善古米图当然考虑到这一点,他本来门第观念淡薄,在这个节骨眼上,就更顾不上什么身份和非议了。他和老伴商量好,带上一份薄礼,踏进道尔吉家去提亲。

道尔吉和乌日娜正在为其其格的婚事发愁,突见善古米图面带笑容,提着礼物进了门,心中完全明白了,顿觉喜从天降,急忙躬身让座。善古米图笑哈哈地摆摆手说:“不忙坐,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二位呢,要称亲家吧,尚未征得二位的同意。明说了吧,我是上门来提亲的,不知我家巴音能否配得上你家其其格?我想与二位商量替他们订婚,如同意就收下这点薄礼,接着我就把订婚的礼物送来;如不同意,我也就不坐了!”

道尔吉和乌日娜一齐趋步向前跪在善古米图面前,接住礼物激动地说:“高攀啦,这是我们早就盼望而又求之不得的啊!这是我们其其格的福分啊,也是我们全家的福气。怎么感谢你上门提亲呢?给你磕个响头吧!”

善古米图急忙接住他们说:“我们成了亲家,怎么还要给我磕响头,使不得,快快请起!”真是“喜心翻倒极,呜咽泪沾巾”,这时道尔吉夫妇已经高兴得泪流满面了。

善古米图得意地说:“亲家,咱们是一家人了,我为有其其格这样的好儿媳而感到骄傲啊!”

善古米图走后不久,其其格回到家中,见父母满面红光,高兴非常,感到诧异,忙问道:“阿爸,阿妈,你们这样高兴,有什么大喜事吗?”

道尔吉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笑。乌日娜忙不迭地说道:“孩子,真是大喜事呀,大喜事呀!你善古米图大伯登门为巴音提亲来了。天可怜见的,你们两个有情人终于能结为夫妻了。还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情吗?”

“真的吗?那太好了!”其其格高兴得拍手笑着说,随即觉得有点失态,娇羞得扭转身跑出蒙古包,解下自己心爱的马儿,任它在草原上自由驰骋。蓝天高远明静,没有一丝云彩,仿佛被过滤了一切杂质,瑰丽地熠熠发光;和煦的微风轻轻地摇动着较高较柔软的树枝,吹拂着其其格发烫的面颊,使她感到轻快,感到温馨,它好像巴音温暖的手在温柔地抚摸自己,还送来各种各样花朵的香味、草木叶子的香味,以及新鲜泥土的香味。其其格被幸福完全给陶醉了,一时心潮如海,激动地不能自持,不禁引吭高歌,唱出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渴望,唱出自己对心上人的无限思念。是啊,巴音离家好几个月了,可是很难得到他的音讯,由于兵荒马乱,战祸连年,致使交通中断,家书难传,真是“山盟依在,锦书难托”,让其其格和巴音这一对恋人饱受两地相思之苦。其其格思绪万千,情不自禁地回忆起她与巴音依依惜别的情景。

那天傍晚,巴音来到其其格家,亲热地叫了声:“大叔,大婶。”道尔吉、乌日娜高兴地连忙让座,巴音客气地说:“不坐了,我找其其格谈点事。”道尔吉、乌日娜知道巴音马上要离开家乡到大城市求学去,有许多贴心话要对其其格讲,于是说:“好,好,那你们就谈谈吧。”老两口借故出了蒙古包,里面留下巴音和其其格两人。

“其其格,我明天就要到外地读书去了。”巴音既高兴又忧郁地说。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其其格关心巴音的归期,她实在舍不得巴音离开她。

“少说也得两三年吧!这种年月来去一趟很不方便。我又想去又不想去。想去是因为只有读书才能重振门庭,才能压过巴彦海拉家,从此不再受他家的欺负;不想去是实在舍不下你。”巴音此时有点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起来。

“那一定要去,要好好读书,学成之后,向巴彦海拉家报仇。”其其格铭刻着对色日因楞的旧恨新仇,以为只要巴音学业有成,便能报仇雪恨。由于从来没有与巴音分离过,一时难以体会到离别之苦、相思之恨。

“你放心,我一定要衣锦还乡,封王封侯,到时迎娶你为福晋。”巴音豪情万丈地说。

“我不想当什么福晋。你们贵族只要家势好,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我只要你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人,哪怕吃糠咽菜也感到幸福。”

“我对长生天发誓,我一生一世只爱其其格一人,决不再娶别的女人。

你不信,你可以摸摸我的心。我是心口如一的。”巴音急忙分辩道。

“你家是贵族,我家是平民,门不当,户不对,你家真的会娶我作儿媳妇吗?”其其格不无担心。

“你知道,我阿爸从来没有门第观念,我阿爸、阿妈比喜欢我还喜欢你,早把你当儿媳妇了。我回去后叫我阿爸早日来提亲。”

“你真坏,我才不愿嫁入你家。”其其格含羞作嗔地说道。

其其格偎依在巴音怀里,两人喁喁私语,说不完的情话,道不尽的爱慕,千言万语恨不得一下子全部说完。歌德曾歌颂过少男少女纯洁的爱情,他说“年轻男子谁个不善钟情,妙龄少女谁个不善怀春,这是我们心灵中的至圣至神”。如果他看到这一幅情景,也会为之动容的。

第二天,巴音要外出求学了。父母要送他,他再三请求父母不要相送。

善古米图知道其其格一定在途中等他,俩人有说不尽的悄悄话。于是会心地笑着对老伴说:“儿大不由爹,那就让他去吧!”老伴对远离的爱子难舍难分,泪眼婆娑,絮絮叨叨,千叮咛,万嘱咐,说个没完。说得巴音有点不耐烦了。“阿妈,我知道了,我走了啊。”说完打马离去。望着从未离开过自己的娇儿远去的背影,善古米图的老伴难过得呜咽起来,不住地抹着眼泪。

碰上在途中久等的其其格,两人并马缓缓而行。他们觉得这样走下去,要不了多久就要到该分手的敖包了。于是不约而同跳下马来,牵过马,拉着手慢慢行走。走着走着,两人越走越近,其其格偎依在巴音胸前,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而巴音则紧抱着其其格的腰肢,两人简直是欲走还休,过路的行人不时地注视着这对金童玉女,投来羡慕的眼光。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离别的时刻终于来了,到了村外的敖包,两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巴音一看时间不早了,再不走可能就得露宿旅途了。他捧着其其格的脸,不住地亲吻,良久,他说了一声:“其其格,再见了。”跨上马,马鞭一挥,骏马箭似地向远去奔去。其其格大声喊道:“巴音,多保重!”巴音硬着心肠不敢回头,他怕一回头再也没有离开其其格的勇气。直到巴音背影完全消失了,其其格才怏怏而归。

“巴音,你听到了吧,你阿爸到我家提亲了,今后我就是你的人了。我们今生今世永不分离。”其其格的声音在旷野上久久回荡。

为了打消那些纨绔弟子对其其格的痴心妄想,道尔吉和善古米图有意将巴音和其其格订婚的消息传出去,那些富家子弟个个愕然,摇头叹息,虽不甘心,也只好作罢。唯独巴彦海拉不当做一回事,在他看来,不要说是订婚,就是结了婚,他也有本事把其其格夺过来。色日因楞劝巴彦海拉:“一个猎户的女儿,门不当户不对,娶了她有失身份。何况她已订婚,再争要被人取笑,算了吧!”巴彦海拉争辩说:“怎么能让一个绝代佳人投入他人的怀抱,我并非真要娶她为妻,是要显示我们家的势力,只要她进了我们家的门,是妻是妾是奴,我们说了算,就由不得她了!”色日因楞执拗不过儿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去胡闹了。

巴彦海拉想:“要把其其格弄到手,无非是来软的,软硬兼施的和硬的三手。世上哪有不爱财爱地位的,即使其其格真喜欢巴音不为财势所动,难道她的父母就不为钱所动吗?先来软的,如果前两手不成,硬把她抢来,生米做成熟饭,不就成啦,就是那么回事!”他的面孔一下子由凶神恶煞转向温和善良。他首先派说客带着礼物去道尔吉家说亲,任凭说客摇唇鼓舌,说得口干舌燥,道尔吉夫妇只回答两个字“快滚”!

说客不成,巴彦海拉也学起善古米图来,忍辱放下架子,带上厚礼,亲自登门。他认为,光凭他的身份,道尔吉夫妇也会笑脸相迎。不料道尔吉夫妇不理睬他,当他厚颜无耻地提起亲事时,道尔吉夫妇严正予以驳斥,并告诉他“其其格已与巴音订婚”,毫无含糊可言。不管他怎样死皮赖脸,道尔吉夫妇还是斩钉截铁地予以拒绝,并高喊“送客”。巴彦海拉有生以来还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火冒三丈,正要发作,又想起了“软”和“忍”,“小不忍则乱大谋”,只好压住心中怒火说:“过后再商量!”起身灰溜溜地走了。

第一手不成来第二手。巴彦海拉又派说客向道尔吉夫妇陈述利害,无非是有了这门亲事,可以享一辈子荣华富贵,还可以升为贵族,这是光宗耀祖造福后代的大好事;如若不从,巴彦海拉决不会善罢甘休,何苦来着,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等套话。道尔吉怒斥:“你们这些无耻小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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