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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大祸临头(2)

最后只有硬的一手了。可他明知自己不是其其格的对手,怎么制伏她?在这方面巴彦海拉早有准备,也可以说他费尽心思琢磨出一种战术,就是说,要在全套武功上超过其其格是难以办到的,但是在某一式上超过她是完全做得到的,最省力的战术就是“麻醉剂加擒拿术”。他要师爷教他擒拿术,还走访武功高手,专门请教擒拿术。专为学这一手,他就拜了好几个师傅。他集中各家之长,反复琢磨,竟然独创出一种前无古人的擒拿绝招。

在麻醉方面,他一改过去的面貌,变得文雅有礼。他曾见到过一次其其格,甚至对过去的粗野行为向她道歉。可在其其格看来,他是万变不离其宗,是本性难移的,始终没有放松对他的警惕。

巴彦海拉经常派人监视其其格的行动,以寻机行事。有一天得知其其格独自骑马外出,他带着教师爷和四个打手在她的归路上等候。一见到其其格,他显得很高兴、很热情、很有礼貌,独自骑马迎上去笑容满面地说:

“其其格,你好,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希望你能听听!”其其格看着他谦逊的样子,明知是假的,也不好不答理,于是说:“是人话可以听听,是鬼话就拉倒!”

巴彦海拉很耐心地说:“是人话是鬼话你听了就知道,我不会说你不高兴的话,但希望你能听完。说心里话,我是非常非常地喜欢你,我情愿以死来表明我的忠心,还想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可婚姻大事光一头热不行,你若同意,我愿把全家的生命财产交你掌握;你不同意,我绝不会强制。我过去的粗野行为,很对不起你,请你原谅。就是成不了夫妻可以交个朋友,如果你愿意,就拜个干兄妹,我会把你作为亲妹妹看待。”

其其格心想:这个披着人皮的狼,今天怎么说出这些讲理的话来!听着听着,顿感有几只手向自己袭来,不是一只两只,而是三只四只,而巴彦海拉的身子却没有明显的摇动。其其格大吃一惊,这定是一种造成对手幻觉的绝招。其其格凭着自己过硬的本领,冷静机智地应对。她发现巴彦海拉的两只手迅速有力,而又带有剧烈的颤动,频频向自己袭来,若要反击,很可能打不中真实的手杆,一不小心就会被他抓住要害,只得腾挪躲闪,以避其锋。巴彦海拉万万没有料到,如此致命的高招,几个来回竟没有触及到其其格的衣裳,又没有别的高招可使,只有把吃奶的力量也使出来反复使用,指望能有一招碰巧发挥作用!但没有几招,其其格就看出了破绽,她左手架住巴彦海拉的双掌,右手乘隙闪电般地一掌打在巴彦海拉的胸口上,把他打落马下,巴彦海拉口里喷出一口鲜血,呻吟了几声,就晕了过去。

若不是其其格手下留情,不愿取他性命,他早就向阎王爷报到去了。

教师爷和打手们见状大惊,一起冲了过来,但谁也不敢和其其格较量。

可教师爷转眼一想,其其格是女流之辈,她那一掌并不能说明武功高强,而是巴彦海拉太草包。再说,自己是教师,徒弟受重伤,若不报复,还有什么威信,若能把其其格捉住,或者将其打伤,不但能提高威望,也可提高地位。

他鼓了鼓勇气,拨马冲向其其格。因为他是教师爷,总有点本事,其其格很认真,但斗来斗去,没有发现他有什么高招,见他一招黑虎掏心打来,便顺手还他一招风摆荷叶,一掌就把他打下了马。其其格对四个打手说:“你们谁想打就来,四个一起上也行,不打我就走了。那两个死不了,是我手下留情了!”

四个打手见其其格走了,一起去扶巴彦海拉。被人一拨弄,他便苏醒过来,一边呼天喊地地叫唤,一边哼哼呀呀地骂个不停,四个有的抱,有的扶,才把胖乎乎的巴彦海拉扶上马,然后一人牵马,两边各有人扶着,垂头丧气地往回走,那种气势汹汹的劲头不见了。

再说教师爷,他的伤比巴彦海拉轻,因没有人管他,自己挣扎着上马回到住处,养了一天多就能走动了。心想:再无颜在这里教武了,不趁他们全家为巴彦海拉治伤而忙活的机会脱身,还等到何时!他偷了一些金银等贵重物品,骑上巴彦海拉最好的马溜了。

其其格回到家里把巴彦海拉如何骗她,他使出的一手高招何等厉害,自己是如何破解将他打下马的事讲了一遍。道尔吉夫妇一听都惊呆了,意识到大祸临头了,沉默了一阵,乌日娜才以无奈的口气说:“他阿爸,这孩子惹出了杀身大祸,你快带她去找巴音商量办法,家里由我顶着,要杀要剐任他们!”

道尔吉却以坚定的口气说:“走不了啦,事到如今只有一条路,拼啦,打死色日因楞和巴彦海拉报仇!”

其其格跺脚说:“祸是我惹的,依我看,这种事迟早是会发生的,阿爸说得对,不如把他们都打死,替爷爷奶奶报仇,死也甘心!”

乌日娜悲上心头,她悲痛地说:“事到如今,有一件事也没有必要再瞒着你们了。”那充满屈辱和痛苦,不堪回首的往事又浮现在自己眼前。

十七年前,乌日娜才二十出头,长得俊俏水灵,被誉为尼玛浩特最俊的媳妇。那时其其格还不到两岁,道尔吉为了生计,不得不经常外出打猎,乌日娜怀有四个多月的身孕,她又忙里又忙外,小两口恩爱非常,从来没有红过脸,是浩特中数得着的恩爱夫妇。

色日因楞是个大色鬼,浩特中凡是有点姿色的,他都要想方设法搞到手,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妇女,大家对此是敢怒不敢言,他对乌日娜垂涎三尺,但迟迟不敢动手,原因是顾忌道尔吉的神勇。虽然道尔吉沉默寡言,但却是一个血性男儿,性格刚直,如果污辱了乌日娜,道尔吉肯定会和他拼命,犯不上为一个女人赔了自己的性命。色日因楞一直在等待机会。这一年,大雪飘飘,地上积雪盈尺,道尔吉打猎好些天没回来。色日因楞喜上眉梢,说:“真是天遂我愿也,看来道尔吉难逃劫数,死在外面了。”

他急忙跑到乌日娜的蒙古包,对她嘘寒问暖,百般讨好。乌日娜知道他的为人,冷眼相向,并请他出去。他腆着脸对乌日娜说:“你跟着道尔吉有什么好,缺衣少食,累死累活,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屎上。不如跟了我,当我的姨太太,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人侍候你,那多好啊。”

“你别白日做梦了,我生是道尔吉的人,死是道尔吉的鬼,我死也不会去你家。”乌日娜凛然答道。

“你如果从了我,这一袋银元就是你的了。”色日因楞厚颜无耻地说。

“你把我当什么,当窑姐儿?我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妇女,你给我一座金山我也不会要,你有钱就到窑子里找婊子去,快滚!”乌日娜气得高声怒骂。

色日因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气急败坏,心想软的不行,就来硬的,霸王硬上弓,你乌日娜能奈我何。未想到外表柔弱的乌日娜却是个刚烈女子,她誓死不从,不住地挣扎反抗,但哪里是色日因楞的对手,色日因楞马上就要得逞了。乌日娜悲愤地对色日因楞说:“你再逼迫我,我就要咬舌自尽!”并奋力喊道:“道尔吉啊,色日因楞要污我的清白,我不能对不起你,我只得先走了,你一定要替我报仇!”

色日因楞未想到乌日娜这般刚烈,他眼前浮现出看到乌日娜尸体的道尔吉愤怒的神情,一时不寒而栗。万一道尔吉没死,死的就是自己了。他收起淫心,悻悻地站起来,恨恨地朝乌日娜肚子上踢了一脚,乌日娜惨叫一声,昏了过去。醒来时,已经流产了,旁边是啼哭不止的小其其格。因为这事,乌日娜再也没有生育过。

过了几天,道尔吉战胜了天灾,死里逃生回到家中,见到面色蜡黄,身体虚弱的乌日娜,忙问发生了什么事。乌日娜怕道尔吉找色日因楞报仇发生意外,忙遮掩说是自己骑马不小心摔了下来造成的。道尔吉怎么也不相信,但乌日娜咬定就是这么一回事,但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得作罢。

色日因楞听说道尔吉回来了,吓得好几天没敢出门,在家中严加防范。

后见风平浪静,确信乌日娜没敢告诉道尔吉真相,方敢像以前一样大摇大摆地出来活动,但有了这次教训,以后再不敢去骚扰乌日娜。

听了乌日娜的哭诉,道尔吉怒发冲冠,大声喝道:“杀父辱妻之仇,不共戴天,不杀色日因楞父子,难泄我恨。”

其其格未想到阿妈还有这样一件悲惨的事情,她扶着乌日娜的肩膀不住地安慰她,原来以为只是上辈子的恩怨,未想到却是三世冤仇。她气愤地拿起剑要去杀色日因楞给母亲报仇。

道尔吉连忙制止她说:“一个好猎人一定要有耐心,要沉得住气,如果动怒,一味莽干,反倒会被猛兽所伤,越是危险,越要冷静。色日因楞父子阴险狡猾远甚于野兽,我们一定要小心提防。目前,我们要养精蓄锐,准备与他家决一死战。色日因楞决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打上门来的,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

望着神情坚毅的父亲,其其格浮动的心平静下来。她对道尔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父亲的看法。

其其格打伤巴彦海拉的消息一传出,整个尼玛浩特像炸了锅一样沸腾起来,成为男女老少的话题。有人说打得好,为老百姓出了口气;有人捏着一把汗,为道吉尔家的命运担心;也有人怕打斗起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至于巴彦海拉的伤势如何,是死是活却无人关心。

色日因楞家大业大势力大,就是人丁不兴旺,巴彦海拉是他传宗接代延续后世的独苗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倘若巴彦海拉有个三长两短,家族的血统、祖业、爵位无人继承,在他这一辈上绝了代,一个显赫家族从此消失,这是多么可怕的前景,到九泉之下有何颜面去见祖宗。想到这里,色日因楞不寒而栗,眼前一片黑暗,顿时昏了过去。醒来后他咬牙切齿,就是把道尔吉家杀尽斩绝也解不了心头恨。但由于眼下的心思都用在了给巴彦海拉治伤上,对道尔吉家只派人监视,尚无暇采取行动。

再说尼玛浩特及附近的大贵族们,都到色日因楞家探视巴彦海拉的伤情并进行慰问,他们异口同声说,一个猎户的女儿,如此胆大妄为,竟敢打伤一个贵族的公子,这不只是对巴彦海拉一个人,而是对所有贵族和王法的蔑视,这就是造反,如不严厉惩罚、杀一儆百,贱民们就会气焰嚣张起来,纷纷欺侮到贵族头上,那成什么世道!他们主张联合行动,联合上书王爷和旗政府,列举道尔吉家的罪状,并愿出人出力参加惩治道尔吉的行动。

色日因楞对他们的同情和支持深表感谢,并同意联名上书,使惩治道尔吉更合法。至于出人出力的问题,色日因楞表示,如果他惩治不了道尔吉,枉为全旗大贵族;再说只有亲手惩治,方解心头之恨,对他们出人出力婉言谢绝。

几天后,巴彦海拉的伤势大为好转,已无生命危险,色日因楞松了口气。他要行动了,亲自带上三十多个身强力壮的武士去抄杀道尔吉一家!

未想到却铩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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