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哥们,演讲讲得不错嘛,还挺有个人样的哈。”我走过去冲他说。
他斜睨了我一眼,“你也不错啊,道歉很‘真诚’啊。”
一拍即合大概就是说的我们,不过这个词太过高尚了,我们担待不起,于是用了一个通俗的词——勾搭。
这个词是我妈创出来的,她一边拿着鸡毛掸子抽我一边咬牙切齿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学校干了什么好事!跟一个叫韩飞的小子勾搭在一起了是吧,能耐了你,还早恋了啊!”
我把这话一字不漏地复述给韩飞听的时候,那孙子笑得一脸花枝乱颤,“哈哈你妈怎么知道是你先勾搭我的?我爸说是我勾搭上你的哈哈。”
我把手上换下来的纱布冲着那张鼻青脸肿的脸砸了过去,“去你妈的勾搭!”
几乎全校的人都知道我们韩飞勾搭在了一起,老师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因为两颗彗星勾搭着来撞地球就不是1+1等于2那么简单了。女生们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因为我“摘”走了她们的校草。男生们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因为韩飞摊上了我这么个“事儿精”。
最没有感觉的就我俩,我们依旧在下了第三节晚自习的时候从教室的后门溜出去,轻车熟路地翻过围墙,到达外面的夜市,然后吃鸡翅喝啤酒,酒足饭饱之后钻进网吧,到第二天早上六点钟的时候再出来,到教室趴着就睡——我至今仍弄不明白我们每天那么折腾自己的身体为什么没有猝死。
当新闻上开始频频播报某某大学生在宿舍打游戏过劳死,某某中学生在网吧通宵突然倒地不醒的时候,我跟韩飞还是果断地翻过围墙,吃上一顿夜宵,然后去通宵。那时候我们迷上了一款枪战游戏,每天晚上组队在网上厮杀得昏天黑地,白天在教室睡得不省人事……但是当2008CF在中国盛行的时候,却没有人能陪我一起去玩这款游戏。
学校后面纷杂的夜市见证了我们胡作非为的青春,那是一条地板砖脏得看不清原色的小街,一端摆满了地摊,一端挤满了小吃摊。中间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喷泉池,说好的每天晚上七点钟就会喷十分钟,结果在那放了三年也只是个摆设,除了那曾经扔了满池子的硬币见证了这个小小喷泉池的意义,大概也没有人能在大妈们扭着小苹果的时候想起这块地方曾经装满了无数了少男少女的心愿。
那时候不知道谁传出来的谣言,说往喷泉池扔硬币许愿很灵,于是就有了许多身处恋爱或者暗恋期的人来到这个池子边上,煞有其事地许个愿,把崭新的一元硬币扔进池子,清脆的入水声响起,转头看看,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似乎不是损失了一元钱而是那荒诞的愿望要实现了。
我和韩飞当然不会相信这些愿望能实现的鬼话,我们只相信那些扔进池子里的是一枚枚货真价实的硬币。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我们用黑色丝袜蒙住头,摸到了池子旁边,准备去捡那些被人扔进去的硬币,后来什么都没有摸到,反而被保安追着满大街跑——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些硬币在晚上都会有人收走,商家建造这个喷泉池,然后放出谣言,就是哄骗那些天真的小姑娘小伙子们。当然,还有我们这些傻傻地抱着侥幸心理头戴黑丝袜去捞钱却差点被电死的人。
让我无比郁闷的是,韩飞成天跟我一样胡闹,上课一样地睡着大觉,为什么成绩就能那么好,每次我拿着倒数第一的成绩单对比着他第一的成绩单,心里满满的都是不平衡。
我戳着他的脑袋瓜子,“你他妈每天哪学习了?你他妈是不是提前搞到了考试试卷?你……”得到的都是一个贱贱的笑容,和一个贱贱的回答,“我也不想啊,随便一考就这成绩,智商高怪我咯。”
就冲着他这智商高长得帅,一大把一大把地女孩子不要命地扑上去,哭着喊着要跟他交往,这情景在运动会的时候尤为吓人,里三圈外三圈都是为他加油的人,他穿着骚包的大红色运动服,像箭一样冲向终点,还不忘给前面摄影的同学留一张阳光灿烂的脸庞。跑五千的时候别的人都是赤红着一张脸气喘吁吁机械地迈着脚步,他还有精力冲给他加油的花痴男花痴女放电。风吹起他的刘海,他看上去无比地意气风发。
在某一次夜宵,他勾搭着我的肩膀,说,“小乔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做朋友吗?”
“因为姐姐长得美呗。”
“去你的,就你这看着让人吃不下饭的模样谁见了谁不躲啊,哥们是够义气才让你跟着我混。”
“那为什么啊。”
“因为你从不循规蹈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