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哥哥......有礼。”
止步堂下,我谨遵规矩。
“小蝶。”张良堂皇自言,淡下声来。
此时见女子之面,伏念思怔一刻。不想让此女子为儒家妥协皇命,自然也是伏念之意愿。其起手免礼,理好自身着装,回坐与堂上:“汝现在来,有何事?”
“不知今日三位哥哥探讨之事,小蝶能否参言?”
“汝有何见解?”
“兄长且听后言,”我低头微微示意,转面于一人......
“子房,”笃定而视,我异常冷峻:“你不能出言责怪兄长。”
“我?”张良不知我会突然到此,更不知我会突然与他说话。明明方才是那样决绝。
与张良一样,伏念与颜路自然一副疑是不明的表情。
“是,”我轻点头:“哥哥们都是集圣贤为一身之君子,怎能不明大义?是的,儒家提倡仁政,反对暴政。然而在儒家里,每个都可以言之凿凿与当今政事,发表,甚至行动实践与其中。为有兄长不可以。”
不知伏念心境,但张良颦眉低眼,若有所思。
“百家遭遇尽在眼里,兄长又怎会不清楚其中厉害!况且,兄长肩上所扛之物是何?你又怎能不清楚明白?”
其实,我本不因出现在这里,但在我离去小圣贤庄之前,心中的一些话必须全盘托出。否则我定不会安心。
如若能稍稍化解张良心中之积怨,也不违我到此时空走上一遭。
骤停一刻,我继续道:“兄长不仅仅是掌管儒家的当家,更是众儒家弟子的师傅,也是你们的师兄。乱世之中,他要保证你们每个人的安全。不仅如此,兄长还有更为重要的一件事要必须要做,就是不畏艰辛,尽心竭力传承儒学!”
我转视伏念:“兄长。”
两字引其恍然抬头,视目于我。
“你是否每日都在担心,担心儒家会被罢黜歼灭,更加担心传世经典儒学会在你手中......毁于一旦?”
久久无声,我回眼视之张良,其终于低头不言。
“子房,”伏念心有感悟,却也是想缓解现下被人点出心事之尴尬局面:“汝看看,现在就连小蝶也比汝懂事许多。”
“而兄长,你自然也不能责怪子房。”我打断伏念之语,眼观三人不明视我。
“君轻民贵,社稷次之。而秦皇赢政所行之事又怎能不让天下君子恼怒唾弃!秦并吞六国之战对子房造成了什么伤害?我想兄长不会不知。”
一言方出,自然满堂疑惑。
“你,怎么......”张良心中诧异,的确从未对女子说过自己身世。
“那么!他的心境又有何人来理解分担。”知道张良不会当场揭穿于我,我快速接其话语:“其实子房没有错,他只是在极力行君子之为。所以,所以小蝶也诚请兄长,不要责怪子房哥哥。”
是的,今日所言或许会涉及我不应道出的话语,但在我心中也已全然放下。
一袭沉静思卓后,颜路率先开口:“妹妹多心了。我们三人每过一两日便会进行儒学探讨,方才只是平常的学术辩论而已。”
眼视张良:“子房,是否如此?”
“是,是,”张良茫然回神。
“子路所言甚是。”伏念也打起了圆场。
呵,演戏演的太假了!看着三位史书圣贤我内心之愁云当真被一丝欢乐掩盖。
“嗯,看三位哥哥转言和好,小蝶便放心了。”
“小蝶,”伏念面转严色,眉显愁云:“你入宫之事......”
本挂在嘴角的欣慰之笑隐若离去。未避其言,我再次行之大礼:
“兄长,小蝶还有一言需讲后方能安心。”
“是何言,可坦然道来。”
“是,”我遵礼而起,相继寻视三人:“方才小蝶在门口听闻兄长问及儒家频频遭帝国所犯,应当如何应对?”
“不错,”伏念接言:“小蝶有何想法?”
“儒家自孔孟先祖以来一直是当世极大流派,而以原先比如今,三位哥哥以为如何?”
果不其然,三位名家静无接言。
在世人眼中,儒家仍是大派之家,但身处其中的三位当家,心中自然明白其中深意:
儒学自周朝于礼乐传统中脱胎传至现在,不能说是逐渐没落,然比起孔孟之时,如今的儒学早已在政治局势中逐渐败下势来,只能成为以传教弟子存于现世的频频之派。
“沉默足矣,”我知意又拜一礼:“接下来的话或许会让三位哥哥稍有不悦,但小蝶不得不说。”
“汝当大义言之。”伏念抬手示意。
“其实这其中之变化,只是抵不过时代变迁而已。”
“时代变迁?”颜路思中随言。
“是,”我点头起身:“先祖所存之时,时局所行分封制,后朝政局势又成诸侯争霸,更加有助于儒道传播。”
“这,是何深意?”张良似懂非懂。
“哥哥们还记得孟子,哦,记得祖师爷孟子以亲身经历所赋'寡人之于国'篇?”
“自然。”三位纷纷作以肯定。
“从中不难看出,当时的诸侯国均以吸纳人民为立国之本。儒道本就以仁义为核心理念,收纳人心,仁义自然不可得缺!再者,若一国对儒家思想不尊不行,我等再换一地界,换一君主,重新传播儒学思想便可。我派孔先师不就如此而行吗?诸侯争霸,便是儒家能够在分封制下产生敢于制约君权之思想,并深受君主重视,传播广益的必备环境背景。”
我停顿一下,看着三位哥哥深有感触。
实然思来,近十年来,相比传承儒学而言,自身对儒学追根溯源之功的确少有。
“然而,在秦始皇统一后,普天之下皆王土,率土之滨皆王臣。秦统一六国,分封制被郡县制完全替代,在此时局下,吸纳人民早已不是重要。”
“何解?”张良蹙眉:“难道不重民惜民,也是存理?”
“非也,”我轻摇头:“我只是在说秦国,在说秦始皇。”
回视伏念与颜路:“比起'行仁政',现下的秦国更注重'尊法制'!天下大权在握的赢政,他所需要的早已不是'吸纳',而是......'臣服'!因此,小圣贤庄若想安存于乱世之中,必须要让赢政坚信,儒学一派是完全支持秦国之政的!绝对不会反对,不会叛变!”
前言皆是道理,可最后决断,张良不敢苟同: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