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我为什么……看不清你的脸?
因为我不在你眼前,我在你心里。
心里?
柳莺莺重又闭上眼睛,心里?她要找出心里面他的样子。
那乐音又响了起来,尖利异常,像是筝音,她又来到了那条长长的甬道,走啊走,怎么走也没有尽头,又累又渴。“我在这里歇歇吧,就歇一小会儿。”她这样想着,就在甬道里睡了下去,那琴声越来越清晰,她脑海中灵光一现,莫非我又恢复了听觉?紧接着又沉沉睡去……
你是谁?
为什么,我看不清你的脸?
“小师妹!”“小师妹,快醒醒!”“小师妹!”柳莺莺睁开眼睛,红色、白色、蓝色、黄色的色块飘飘忽忽的浮动在眼前,再定睛看去,就见到四位师姐焦灼的目光。
头昏昏沉沉的,却没有了炸裂的疼痛,她试探的向太阳穴摸去,却是什么异物也没有了,莫非……一切只是一场梦?
不对,不对,柳莺莺站起身来,前方赫然一圈僵直的没有眼珠的尸体,身侧还是那把血渍凝固的剑,那明明白白就是自己的剑。
“师姐,我……我……我杀人了……”柳莺莺对大师姐梁彩凤说道,语气中已是带了哭腔。
“莺莺,不会是你杀的,”梁彩凤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
“瞧这些尸首摆放的样子,像是在完成什么巫术仪式。”玉梦蝶一边翻弄着那些尸体一边说着。
梁彩凤略一沉吟,缓缓说道:“师父给我讲过落凡宫的事情,如果没猜错的话,这片林子应该是被下了巫咒。”
“落凡宫我在古书中看到过,”施小蝉接过来讲道,“书中记载其发源于南疆巫蛊地带,宫主归尘集南疆各蛊毒为大成。江湖上将他传得神乎其神,说此人可以昼行千里,可以夜逆万时,无人知道他的真实年龄,也无人见过他的脸。”
柳莺莺被触动心事,赶忙问道,“为什么没有人见过他的脸?”
施小蝉摇摇头说道,“也许此人心狠手辣,凡是见过他的都无一幸免遭到毒手。”
“莫非他就是归尘?那些人都是他杀的?”柳莺莺心里想着。
“莺莺,你离开我们的时候,可曾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梁彩凤见柳莺莺神色有异,开口问道。
“啊?”柳莺莺回过神来,嘴里却连忙答应:“没有没有……”毕竟被陌生男子抱在怀里,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讲出来,可是那些人到底是谁杀的……难道他是一个杀人魔头……为什么自己心里这样不愿意相信……是他救了她啊……他的怀抱明明还那样安全……
这时只听玉蝉儿响亮的叫了一声,唬了施小蝉一跳,若隐若现的筝音戛然而止,密林中风声大作,将树叶一层一层掀起,一大朵乌云盖住了日头,天色骤然暗了下来,那玉蝉儿害怕的钻进施小蝉的袖子里。
施小蝉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声说道,“是了,书上写过落凡宫的绝技之一即是‘夺目筝雨’,大家一定要小心。”
“既然是下了巫咒的林子,我们来试试师父教过的杀咒法吧。”冷双鸳建议道,大家不置可否,五位女子手牵着手站成一圈一起运起师父教过她们的杀咒心法,自左手边始,依次是大师姐梁彩凤、二师姐玉梦蝶、小师妹柳莺莺、四师姐施小蝉、三师姐冷双鸳,紧接着梁彩凤运气使向施小蝉,施小蝉将气传向玉梦蝶,玉梦蝶传向冷双鸳,冷双鸳传给柳莺莺,柳莺莺接下杀咒灵气,却迟迟未动。
“你是谁?我为什么看不清你的脸?”
“我在你心里。”
“我在你心里。”
“我在你心里。”
那男子的声音不断的出现在耳边,怎么甩都甩不掉。
你是归尘?
可是那筝声响起的时候,你明明在我身边……
“莺莺,把它传给我!”梁彩凤喊道。
柳莺莺拼命集中精力,却还是让灵气钻了空子飘的无影无踪。
“小师妹,你在想什么呀?”玉梦蝶不满的嗔道。
“师姐,对不起,不知道怎么了,我就是进不了杀咒阵法,总是在边缘徘徊。”柳莺莺满是歉意。
“罢了罢了,这杀咒法借五行衍生,针对大宗魔咒,落凡宫隶属于南疆偏狭枝系,想是不可解罢。”梁彩凤挥挥手走出了杀咒阵,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盖过一声的救命呼号。
“应该是那帮神经病,上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打我们,还往我们身上泼鸡血。于是我们就把他们全都捆了起来,看他们还敢不敢这样嚣张。哼哼。对啦,之前他们见过你,说起来还是我逼问出的你在哪里呢。”蓝袄女子也就是柳莺莺的三师姐冷双鸳得意洋洋的向柳莺莺解释着,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啊呀呀,下雨了,大师姐快拿出来你的红罗锦帕。”
梁彩凤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暗红的绸面上描着精致的金色花边,四周垂着彩线交错的流苏,这红罗锦帕由日宣洞的仙蚕丝制成,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梁彩凤用一根手指旋转起红罗锦帕,用力甩到空中,那锦帕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停在距五人头顶不远处,吐出一片迷迷朦朦的雾气,将五人全都罩在其中。锦帕紧紧随着她们移走,任凭外面雨势如何大,不曾让她们衣衫沾湿一毫。
“这么大的雨,我们去把他们放了吧。说不定,他们知道怎么走出去呢。”大家一听柳莺莺这话,就决定一齐原路折回。
“你们快看!”玉梦蝶最先发现了那些被五花大绑在树干上的人,一双双血窟窿安在一张张惊恐扭曲的面孔上,五个人见状都已目瞪口呆。
四下静谧,唯剩雨水穿林打叶的声音,为无常鬼一下一下摇着铃铛。
“原来……”玉梦蝶嘴唇发白,“这就是小蝉刚刚说的夺目筝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