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犀掀开被子冲出屋去,被毒辣的太阳晃的睁不开眼。
一切都没有变,太阳还是距自己那么远还是那么刺眼,云朵还是那么白,天也还是那么踏实。沈灵犀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这个梦是有多荒唐。
梦中她来到一个叫做玲珑洞天的地方,那里气候宜人,清香扑面,遍地长满奇花异树。
她看见一种植物,根茎细的像绣花针,直长到肩膀那么高,在那又长又直的茎上,每隔一个指节的距离就伸出两片纤细的绿叶,最顶端顶着娇俏可人的小花,有桃粉,橙红,鹅黄三种颜色,随着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清脆琴声翩翩起舞。
她看到家中作为盆景的海棠花开得有扇面那么大,有几只荧光蝶绕着它飞来飞去。
她还看见一只风华绝代的凤凰停在梧桐树上,梧桐的树叶像碧玉,被它的羽毛镶上了金边。天上来来往往飞着小凤凰,甩着五彩斑驳的长尾巴转来转去,嬉戏的声音便是那清脆的琴声。
那儿的天抖动着波纹,像是不断泛起涟漪的水面。那儿云朵的颜色就像彩虹,还闪着熠熠的星光。那里太阳虽然挂的很高,但觉不出离自己很远,光芒很是温和,不会伤到眼睛,仿佛有一层轻纱蒙在太阳脸上,连滚滚热浪都罩进了里面。
那里美的不像人间,但诡谲的直叫人喘不过气。她记得有一个女孩躺在硕大的橡皮树叶里,却看不清女孩的脸。她刚想走近前去,就被一把耀眼夺目的长剑刺穿,那种痛不欲生,根本不像是在梦中。
回过神来,就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径直透过满园芳菲朝沈灵犀看来,四目相对,竟是谁都不先移开。
“哎呦呦,可真是要疯了,你这成何体统!”沈灵犀大吃一惊,只见嬷嬷已经凶神恶煞的站在了自己面前,力道很大的把自己往屋子里推。
“你还有没有点大家小姐的样子,穿成这样就敢出来,那园子里浇花的可都是大老爷们儿,你也不嫌害臊,别说是我没打理好你,那教养都哪里去了,睡一觉就回娘胎了啊。”
沈灵犀跌坐在床上,一语不发,像个木头桩子。静静的听完数落,安安静静的洗漱,然后坐的直挺挺的让大丫鬟给自己梳头。鎏金镜面中的自己,圆润了一些,棱角也要柔和了许多,那双眼睛里没有过分的成熟,倒是充满了不安,像一只被猎杀的小动物一般。
“姐姐,姐姐,你快些收拾完,我们出去走走,园子里可漂亮啦!”
沈灵犀循声回头,心里立时很是不舒服。崔燕燕蹦蹦跳跳的闯进屋子,穿的衣服和梦中的别无二致,头发梳着桃心髻的样式,斜斜的插了几枝竹叶,连那目光都是闪烁着狡黠。
崔燕燕看到沈灵犀神情有异,问道:“姐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有些苍白啊?”
“不妨事,昨儿个睡得晚了些。”沈灵犀淡淡应了一句。
“妹妹可曾听过瓶心雨舟?”沈灵犀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没有,什么舟名字这样怪,可曾有典吗?”崔燕燕嬉皮笑脸的说。
沈灵犀不语,一切不过是梦而已。
雨后青笋的清香是那样浓郁,崔燕燕就坐在身边,分明是她身上的气息,这笋香还真有几分诱人。
“去东厨问问,有笋尖吃吗?”待大丫鬟篦好了发,沈灵犀扭头吩咐道。
崔燕燕拍手嘻嘻笑着说:“且食勿踟躇,南风吹作竹。姐姐也是个雅致的人儿呢!”
沈灵犀浅浅一笑,故意说道:“妹妹今天你香囊的味道好别致,让我瞧瞧!”说着就把手往她腰间来探。
崔燕燕慌忙敛住衣衫,腾地站了起来,向后连退两步,把坐着的锦杌都带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