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让开,这里也是你歇脚的地方吗?去一边去!”
小贩被粗暴的推搡下台阶,一只脏兮兮的手揉着惺忪的睡眼,恍惚记得那个家丁嚣张跋扈的圆脸。扁担横斜在身边,几张烧饼掉了出来,白胖胖香喷喷的脸上粘的全是土灰。
烧饼小贩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竟把头仰成了一个平角,满面朱漆的大门上两圈金色的门环分外醒目,匾额挂的高高的,上面刻着两个雍容华贵的大字:沈宅,俨然两只骄傲不可一世的眼睛。地上一对长长方方的抱鼓石也是得意的昂着头,虽然上面没有装饰,但也彰显着宅子的地位非凡。抱鼓石又叫做“门当”,是以有门当户对之说。
皇室和官府的门前是狮子形的门当,战功卓著的武官用的是抱鼓形的门当,雕着狮子图案,高级文官的门当也雕着狮子,不过是箱形的。而这种箱形无雕饰的门当,则专属于富甲一方的大户人家。
望着这样巍峨高大的宅门,小贩禁不住向后趔趄两步,冷不防惊出一身冷汗,居然还有两只栩栩如生的石狮子冲自己张牙舞爪。哼,有钱有什么了不起,死了一样埋土里。“呸--“小贩心想着,对着狮子的眼睛吐了一口浓痰,甩开膀子挑上扁担大摇大摆的走了。
“打他,往死里打!”烧饼小贩回头看去,暗叫不好,只见三五个家丁拿着板子追了过来,连忙撒腿就跑。肩上的扁担毕竟碍了手脚,跑不上几步就被摁在了地上,雨点般的大板子兜头砸了下来。
“住手!光天化日下打人,还有没有王法!”
来人是个眉眼俊朗的公子,管家见这公子一身银丝平绣的绸缎料子,头顶玉冠束发,手拿檀香折扇,腰配云纹玉玦,脚着描金黑履。举手投足落落大方,容貌气度浑然天成,想是出身不凡,于是陪着笑脸说道:“公子,您是不知道啊,这贱民在我们门口吐痰,我们这是在教训他。”
那公子听后长叹了一声,吟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兄弟他也就是个小商贩,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再说在外面这样名目张胆的打人也会影响府上清名。”
管家重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来人,语气中多了几分不耐烦:“敢问公子您是外地来的吧,这方圆百里谁不知道我们沈家,敢对沈家作出这种腌臜事情,也不知道他管谁借的胆子,决不能饶!”
“原来这里便是沈家。”公子爽朗大笑:“果然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那烧饼小贩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双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公子,嘴角显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