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是七宗的猪猡追上来了!”韩嫣冷哼一声骂道,语气愤恨不已,若不是带着卫遥,说不定人已跳将出去和他们斗上了。这么想着,他斜眸看了一眼刚飞射而来的箭矢,又看向卫遥,暗道你果然是个累赘。手上动作不停,直接提起卫遥的衣服,也不看追来的人有多少人,找准一个方向便跑。
“韩宗主,你阿爷——”卫遥有些不放心的问了一句,七宗的人都追上来了,难保不是韩乘等人已经出了事,甚至已经被解决掉了。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韩嫣一声厉喝打断。
“闭嘴!”韩嫣冷声道:“我阿爷怎么可能会被卢中越那个卑鄙小人打败?想必是这个卑鄙小人猜到我们不会让知晓葵花宝典下落的你处在危险之地,特意派人注意我们逃跑的,这才追了过来。”
卢中越?卫遥听过这名字已经两次,暗想这姓卢的估计是七宗的一个负责人吧,专门负责找他这个“传人”的,看样子和韩嫣并不陌生。韩嫣只想说当然,这段时间他最恨的人就是卢中越了,这么久时间事情没有进展,卢中越还经常阻挠他,后者不恨他恨谁?不过这次卫遥这个神功“传人”被他韩嫣首先抓到手里了,他总算是一雪前耻,甚至还连杀七宗十余个人,也算是报了仇。
趁着奔跑时的喘息之际,韩嫣回首一眼,就见十来个和早上一样穿着的汉子正跨坐在马背上极速飞驰而来,距离自己已不过数十丈之遥。这群人当中正中有一人十分惹眼,他的衣着和别人完全不一样,从外表看,年龄也比周围人大出不少,看上去都将近五十了。这人身穿一声布料上好的锦袍,一手持缰,眼睛紧紧的盯着正奔驰的韩嫣,向脸上看,此人黑发黑须、虎目有神,从中射出两道精光,直刺后者的后背。
后者一看到此人,脑中登时轰的一声,如同一座火山爆发,恨不得立刻就退回去将他杀了,脱口而出道:“卢中越!”
眼见卢中越亲自追来,韩嫣的眼神立刻就变了,透出一股凶狠,可是一想到自己带着一个累赘,对方却是十多个帮手,这么一比,他的劣势顿时显露无疑。他不敢托大,脚下立刻又加了把劲,登时跑得很快了。
韩嫣脱口而出的话卫遥也听到了,心中好奇一直被韩嫣记着的“卑鄙小人卢中越”长的是什么样子,随即回头看去。
还好,卢中越不论是位置还是打扮都十分显眼,卫遥一眼就看见了。第一眼看见的却是那一身锦袍,顿时面露不渝之色,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粗布衣服,暗道,穿那么好看干什么,是来相亲还是打架,穿那么好看。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又美了起来,看老子的衣服都么朴实,看着就知道是用来跑路专用的,脏了直接扔了都不带心疼一下的,实在是居家旅行……咳咳。
卫遥察言观色和看人的本事皆是如火纯情,然而却看不出对方的武功有多厉害,到看他一副上位者的气质,暗道恐怕他在七宗的地位不低。
“他就是卢中越?”卫遥回首问道。
韩嫣哼了一声道:“对,那个老头就是卢中越,此獠出身范阳卢氏,倒是风光的很,任七宗河南堂的堂主。此獠卑鄙无耻之极,武功又高强,比起我来也相差不大。要打起来的话,谁输谁赢也还不一定,要不是带着你,我定要与他大战一场。”
卫遥一愣,我的缘故?你倒是能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怎么不说你尊老爱幼不想欺负老人呢?打不过就跑有什么大不了的,伟人的书中还正大光明的写上了这是游击战的基本战术。你直说不就完了,我又不会嘲笑你,现在你找的这个理由这么蹩脚,要我怎么相信你?
沉默了一会儿,卫遥一抬头瞄了一眼周围,一看两边飞速的向后的密林,不禁暗暗乍舌,心道这速度都快赶上跑车了。
其实轻功并不是说真的能让人飞起来,也不是说能让练功的人身体变轻,而是可以大幅度的提高奔跑、跳跃、闪转腾挪等能力。练至大成,甚至可以站立或者行动于水面等不可承重的物体之上,或者可以借用轻小的物体腾于空中,前者比如裘千仞,后者例如张翠山。
少林有达摩祖师“一苇渡江”的传说,而武侠小说中也经常提到“踏雪无痕”、“凌波微步”等这些轻身功夫。蹬萍渡水到底有没有可能实现,谁也不知道,但是轻功这门功夫是肯定存在的。
轻功练至最高境界的时候速度有多快,卫遥不知道,但只看这会儿韩嫣的速度,竟然骇人听闻的达到了时速几十公里!当然,这个速度只是在爆发状态下而已,根本不能作为轻功速度的依据,韩嫣也不可能以这个速度跑出多远的路,就像你不可能用短跑的速度去跑长跑。
而卢中越等七宗门人因是骑马飞驰而来,马力早已过了最佳之时,距离二人的距离竟然越来越远。转眼间,韩嫣已奔出两三里之远,将他们甩了出去。但速度速度慢了下来,而韩嫣本人额头上也沁出层层细汗,有了喘息之声。回首望去,林中官道已看不到卢中越等人的踪影。
“韩宗主,我看我们还是进林中躲避一下吧,你的轻功再厉害,带着我也跑不过他们的马。”卫遥出口道。
韩嫣喘息两声,点点头,先是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向着右边一头扎了进去。
在林中又奔了几十丈远,韩嫣这才停了下来,将卫遥放下,自己则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一棵树喘着气。
卫遥被带了一路,一点也没觉得累,顶多就是在胳膊肘下晃的有点晕。此刻也靠在一棵树上,看向韩嫣。
猛然一想,我要是现在跑了他没准追不上。
“最好别那么想。”韩嫣正在闭目养神,嘴里突兀的冒出一句话。
卫遥一怔,听了这话后正要起身的动作一僵,笑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最好别想逃。”韩嫣的话很简单,就五个字,可却把卫遥说住了,一动不动,再也不敢说逃跑的事。
过了一会儿,韩嫣也平复好了呼吸,一睁眼见卫遥这幅表情,微微一怔,说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啊?卫遥消沉的抬起头,深深一叹,说道:“韩宗主,我不是想要逃,而是因为我怕了。”
怕了?什么怕了?你逃了被七宗的人抓走我才怕呢。韩嫣正要问为什么怕,卫遥已经接着说开了:“韩宗主,且不说葵花宝典这门武功邪门的很,它确实是一门精深的武功,我怕,怕你们得到了心法秘籍之后为了防止宝典的泄露而杀我。”
韩嫣猛的一怔,张张嘴想要反驳,可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经过卫遥一提醒,他登时也明白了,以教中那些长老、宗主、堂主的脾气,这种事还真有可能办的出来。
他嘴角一撇,露出苦笑,想要转换话题。忽然,他想到刚才的事,说道:“对了,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哦,卫遥想起来了,就是刚才劝说韩嫣别在肆意杀人的那些话。
韩嫣也是一叹,说道:“也许和你说的一样,冤冤相报何时了,可是卫遥,刚才你也看到了,那卢中越追咱们两个的时候有多卖力,不用猜也能想到被他追到我会落得个什么下场。我圣教之中也不个个全是嗜杀无情之人,为何对别门别派的人不肆意杀戮而面对七宗之人就会如此?这其中的缘由你什么也不不清楚,说的话又有什么说服力?”
“以前圣教在河南、河东、河北等地俱皆有分堂,可七宗却在两方交恶以后趁夜连灭了我教河南、河北数家分堂,现如今这些地区我圣教只能暗地里行动。这些七宗的人,我们如果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来杀我们。杀人,有时候是为了自己的生存,逼不得已。”
我说你怎么对卢中有那么大仇恨,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卫遥叹道:“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正义或者邪恶的,每个活着的人,为了自己的生存和活着或者直接为了获得一些利益都会伤害到他人,这就是人类。杀人是邪恶的、是错的,可你们为了报复或者惩罚选择了同样的方法处置他们,这本身也是邪恶的。”
闻言,韩嫣的瞳孔瞬间张大,看向卫遥,只见后者轻笑一声,说道:“有些事情,我可以理解但是却无法接受!”
他停了一下,接着道:“韩宗主,七宗杀你们圣教教众,你们同样在反杀对方门人,七宗灭了你们分堂,我不相信在你们总部附近的七宗分堂还能好好的,争斗不休,谁也奈何不了谁,这到什么时候是能个头?俗话讲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们两方争斗不止,实力都在衰弱,必定会被其他门派趁虚而入,扩张自己的势力。”
韩嫣道:“你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我们教中这么多长老、宗主都不知道吗?可是又有什么用,梁子已经结下了,仇怨哪有那么容易说清,要不然也不会现在还是这样。”
看了看韩嫣,卫遥眼睛一眯,幽幽道:“俗话说的好,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咳咳,又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既然不能和平解决,那便争个你死我活——”说着,他嘴角勾起,露出一个诡异到连韩嫣都觉得有些阴森的笑容,接着说道:“两虎相争,死的那个为什么不能是七宗?”
嘶,韩嫣倒吸口凉气,暗道你小子口气倒是不小,那七宗是你说灭就灭了的吗?
他愣了一会儿,随即道:“卫遥,你确定你觉得你说的话有可能实现吗?七宗的背后可是有着五姓七望七大世家支持,论人力、论物力和影响,我圣教在江湖上虽然名头比七宗响亮点一点,但如果他们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料想七家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眼睁睁的看着七宗被灭。而且,七家之中高官厚禄者不胜枚举,他们若是在朝堂之上做些什么动作,我圣教可怎么办?倒时候别说灭了七宗,就连自己恐怕都保不住。”说着,他止不住的摇头,显然认为卫遥的话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