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终于用低沉的声音发出了狰狞的吼叫,紧接着张开长着锋齿的利口,对准了刘海虹白皙的脖颈与咽喉。
王维开始动手打开那个白色的金属盒子了,却并不顺利。
首先是因为他们几个人经过一番仔细研究才发现原来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盒子,说它是台机器一点都不过分。王维用手指不停地轻触着盒身上那排淡蓝色的小灯,不一会儿就见盒盖上的液晶屏幕亮了起来。他指着这些灯说:“这是键盘,输入装置。”
“这个盒子还有键盘?”刘海虹和袁菲菲听得面面相觑,她们原以为那不过是排指示灯而已。
“当然,你们以为这是个普通的盒子吗?”王维的表情很严肃,他紧紧地盯着盒盖上的屏幕,生怕漏掉每一个信息。
“那是什么?”袁菲菲不解地问道。
“这是一套装有微型计算机系统的电子保险盒,主要用于军工、政府等保密性强的行业。”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这个保险盒是我见过的最先进的,它装有绝对安全的专业系统保护,拥有极强的加密管理。”一说起自己的专业,王维就变得更加滔滔不绝。
“你就说能不能打开吧。”袁菲菲开始听得不耐烦了。
“我尽力吧。”王维嘴上说着手上也没停,一直在按那个灯状的键盘。倒是刘海虹听得有趣,便多问了几句:“这个盒子还装有计算机?”在她的概念中计算机就是那种摆在桌面上的“庞然大物”,最小也是尺余见方的笔记本电脑,而这么小一个盒子里显然是放不下什么计算机的。
王维笑了笑,解释道:“计算机也叫电脑,分为很多种。你常用的这种叫微型计算机,所以我们俗称微机。除此之外还有小型机、中型机、大型机和巨型机等。即使在微机之中也有小中大之分,但无论是哪种电脑只要能同时拥有运算器、控制器、存储器、输入设备和输出设备就可以称之为一套独立的计算机系统。这也是一个完整的计算机系统硬件组成。”说到这里他指着面前的盒子说,“这个液晶屏幕下面就装有独立的主控芯片,里面集成了运算器、控制器和存储器的功能,而这个屏幕就是输出系统。”
“这么说这个键盘就属于输入系统了。”刘海虹指着小蓝灯说。
“对。”王维用赞许的目光望了眼刘海虹,继续说道,“不仅如此,这个盒子的存储器当中还集成了Win CE操作系统,是个完整的计算机。”
“什么是Win CE ?”
“是个操作系统。所谓操作系统就是指装在计算机里和我们操作者直接打交道的软件系统,我们可以用它来方便地控制电脑里的硬件。比如我们常用的Windows Xp 、Windows Vista 、Windows 7等都是美国微软公司出品的操作系统,因为简单易用,所以使用率很高。而Win CE则也是他们公司出的操作系统,主要用于专业领域,功能也专业一些。”
刘海虹看了一眼袁菲菲,发现她的表情充满了迷茫。好在王维很快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比较识趣地闭上嘴专心致志地干起活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用困惑的目光望着她们:“好奇怪啊。”
“怎么了?”刘海虹这时已经感觉自己心里开始七上八下地打鼓了,不知道是因为对盒子里的东西紧张还是急于想知道父亲留下那神秘的“涅槃计划”。就见王维咬着下唇,死死地盯着屏幕,好久才说:“盒子里虽然装的是Win CE操作系统,但却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版本,我只是根据上面的信息读出来的。而且这个系统负责盒子的保密,极为严密。但却有一处特别明显的漏洞,可以让我较轻松地打开它。”
“你的意思是说已经能打开了?”
“对,但这么明显的错误不应该发生在这种高度保密的装置中啊。”他沉吟着又道,“除非是有意留下的。”
“唉呀!能打开就先打开再说,怎么这么多话。”袁菲菲不满意地督促着王维。刘海虹见他还在看自己,笑道:“先打开吧,我父亲留下的东西如果不有意给我们造漏洞恐怕一百年也打不开。”
王维没有说话,轻轻摇了摇头便开始继续工作。就这样,整整忙活了半天,直到吃过午饭,王维才抬手抹了把两鬓的汗水,长长地喘了口气:“密码已经破解,可以打开了。”
他的话音刚落,刘海虹就感觉自己的心忽地提到了嗓子眼,同时袁菲菲也悄悄地抓住了她的右手。
扑朔迷离的一切都可以在这个盒子里找到答案么?刘海虹说不清楚,她只是暗暗地把自己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和神秘的梦境整理了一下,然后对王维点了点头。
随着王维几根手指的操纵,金属密码盒啪的一声弹开了。三个人的目光如电般汇集到了盒内,却在看清里面东西的同时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啊”的惊叫。
因为盒子并没有他们期待中的计划书,放置的却是一堆长短不一的规则木条。
“这是什么东西?”袁菲菲好奇地拿起一根木条,发现上面竟然还用毛笔写着阿拉伯数字“8”。她回头问王维,却见他的脸上同样写满了困惑。
这就是所谓的涅槃吗?
刘海虹把这堆杂乱无章的木条拿起来仔细摆弄着,发现这些木条并不是完整的长方形,每块的中心都有凹下去二厘米左右的正方形,有的在左边有的在右边,有的略大些有的略小点。好像都可以拼合起来的样子,而且每一根木条的前后两边都写有一个数字:“这些东西好像可以组合啊。”
她的这句话点醒了在一旁吃饭的王维,他把方便面盒子推到边上,拿起两根木条仔细看着,忽然一拍大腿说:“我知道这是什么了!”
“什么?”刘海虹和袁菲菲异口同声地问道。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套孔明锁。”
“什么是孔明锁?”她们都没有听说过这个称呼,袁菲菲见王维又去拿方便面盒子,便一把抢了过来,“你吃了一天泡面还没吃够啊,说清楚了我一会儿请你去外面吃烧烤。”
“真的?”王维一听烧烤两个字眼睛直放光,他抹了抹嘴,打开手边的电脑,边连网边说,“孔明锁又叫鲁班锁,是一种益智玩具,相传是三国时诸葛亮所发明的。根据‘榫’、‘卯’相互契合的原理,一榫一卯,一凸一凹,易拆难装;西方人把它与九连环、四喜人并称‘中国难题’”。他停顿了一下,续道,“至于这个嘛,应该是由三十三根木条组成的‘大菠萝’形孔明锁,也是孔明锁中最难的一种。”
“这么说这个东西应该可以装起来的?”刘海虹拿起几根木条看了看上面的数字,然后补充道,“也许只有装起来才能知道这些数字的含义。”她的话引起了其他两人的共鸣,他们立即开始动手装起这套孔明锁来。
不过真是说时容易做时难,这三十多根木条看似简单,但装起来着实不易。饶是王维动手能力强、刘海虹又算比较聪明,再加上袁菲菲帮忙出主意,直到天黑却也只完成了一小半。气得袁菲菲把剩下的木条推到一旁,气愤地道:“算了,我是干不了这个工作,你们俩来吧。”说着话看了一眼手表,爬到电脑跟前说,“我要去偷菜了,你们继续。”她的话音未落,王维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拍着脑袋道:“我们怎么这么糊涂,网上应该可以搜索到孔明锁的安装视频啊。”他这句话像点醒了梦中人,袁菲菲边责备他不早说边打开浏览器,进入搜索引擎找孔明锁的视频。
果然是网络的力量强大,在一段教学视频的帮助下,三个人用了十几分钟就完成了一下午都没有做成的工作。刘海虹拿起组装好的孔明锁仔细打量着,说道:“你说咱们怎么没想起来搜索呢,还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装好以后的孔明锁真无愧于它“大菠萝”的雅号,呈菠萝状,如果不算侧面的话左右两边各有四十一个面。而左侧最上端的第一面上画着一个向下的箭头,右侧最下面的最后一个面下画着向上的箭头,很显然是开始和结束的位置。刘海虹从桌上抓起支钢笔和一摞信纸,然后按从上到下、由左至右的顺序把两边的数字都记了下来。袁菲菲看她写完,疑惑地拿起纸,看到的却是一堆莫名其妙的数字:
375071714080732186722212442160211073269040347226441110233520441036 11279030261090
她无奈地把纸放下,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看上去像是密码。”王维回了一句后问刘海虹,“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刘海虹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父亲的事情我基本上不清楚。”
“那他应该给你留下什么破解的线索吧?”王维说着也放下了那张纸,看来他也看不懂。刘海虹想了想,拉上袁菲菲走进里屋。不多时,就见她们每人都抱了一摞尺余厚的文件、日记、旧书籍等资料出来。刘海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对王维说:“我父亲的资料都在这里了,你看看有没有用。”接着又补充道,“专业书籍还有很多在屋里,不行我们进去看。”
王维翻着这些微微散发着霉变气味的资料,挠着后脑勺慢条斯理地说:“密码破译是一项很复杂的工作,目前有史可查最早关于密码情报方面的记录可以追溯到公元前四百年雅典卫国与斯巴达之间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在那次战争中斯巴达人因为成功地破解了雅典与盟国之间的情报赢得了战争的胜利。在二战中,盟军与协约国之间分别使用了上千种不同的密电码,有数万人参与到密码破译与反破译的工作当中。可以说密码破解是有史以来最复杂的工作,而且如果不知道相关规则的话基本上是事倍功半。”
“说了半天你是嫌麻烦吧?”袁菲菲还没等他说完就抢白道。
“不是,不是。”王维怕刘海虹也误会,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最好能知道一些线索,否则……”他的话刚说了一半,屋里忽然黑了下来。
停电了!
黑暗像一张漫天的大网猛然将屋子紧紧裹在怀里,不知从何处刮来的阴冷莫名地盘旋在三人身遭。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将几个人都弄蒙了,刘海虹立时想到昨夜的梦。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阵阵敲门声,“砰——砰——砰——”,在静寂的黑夜中听得格外清晰。
为什么如此相似?
“难道真的是他?”刘海虹不由得沉吟道。
“谁啊?”她的话吓了袁菲菲一跳。
“埃庇米修斯!”刘海虹微弱的声音轻轻在空气中跳动着。
“你说啥?”王维掏出手机照着刘海虹的脸,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刘海虹说着话走到门前,一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缓缓拉开屋门。
晚风轻拂,月色撩人。
门外并没有刘海虹想象中的年轻男人,实际上什么人都没有。她诧异地转过身,却发现身边的王维和袁菲菲都有些异常。借着朦胧的月光,她看到他们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身后。顺势看去,却也不由得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
进入刘海虹眼帘的,是房间里一只拥有白色身躯的动物。她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进来、何时出现的,但此刻却能清晰地看到那双闪烁着幽光的眼睛在凶狠地盯着他们。它全身雪白,在黑暗中宛如一道夺目的风景,坚强有力的四肢正驱动着强壮的躯体缓缓地向三人靠近。
它是什么?
长舌、尖耳、垂尾和那双阴狠的双眼组合在一起的动物。
一只浑身雪白又像犬的动物。
没错,它的学名叫做狼!
虽然在此之前刘海虹从未在动物园以外的地方见过它,但今天它的突然出现还是让她立时想到了这个由反犬旁加良组成的汉字。
它越走越近,她看得越来越清晰了。
“虹虹,快跑啊。”袁菲菲凄厉的叫声穿破了黑暗的束缚,好像立时化做千万条钢针刺入刘海虹的耳鼓、内心,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与此同时,王维拉着袁菲菲已经从她身侧挤过,向楼下跑去。就在袁菲菲回身要拉刘海虹的时候,那只漂亮的白狼已经矫捷地跃过桌椅,准确地落到了两人身边。
袁菲菲颤抖着松开手,被王维拽着亦步亦趋地滚下楼梯。而刘海虹已经没有了选择,她稍加迟疑,便迈步往楼上跑去。接着就感觉身后腥风猎猎,白狼选择了她追了上来。
刘海虹很想停下来看个究竟,甚至有与这畜生一较高下的打算。可是略一回头,她就看到了从微张狼口里反射出来的点点明光,那是锋利狼牙在月光下的狰狞。于是她有些退缩了,任凭双腿不听使唤地载着她顺着楼梯往上狂奔。瞬间,刘海虹的大脑里空空落落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跑、跑、跑……
直到阵阵阴冷的夜风裹起她单薄的身体,刺骨的寒意透彻心扉的时候,刘海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跑到了楼顶。举头望去,迷蒙的夜空中挂着几点稀疏的星光,氤氲着夜色与潮湿的薄雾幽灵般在楼宇间游荡。
身后,揣着死亡味道的白狼已经缓缓走近,像地狱里跳舞的精灵一样不紧不慢地向刘海虹靠拢过来。
她前面已至尽头,再跨一步就会从这破旧的六层楼顶坠下。
六层楼有多高刘海虹不太清楚,不过她知道无论是十五米还是二十米,对自己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掉下去基本上可以用粉身碎骨来形容,最起码活下来的可能极小。
说实话,她不想死,更不想从这里跳下去。
白狼此刻已经来到了刘海虹面前,咫尺之遥;她甚至可以看到它竖立的根根雪白的鬃毛和那双凶狠的狼眸,嗅到了一丝带着腥味的恐怖。
那是一种只属于大自然的味道。
它终于用低沉的声音发出了狰狞的吼叫,紧接着张开长着锋齿的利口,对准了刘海虹白皙的脖颈与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