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听见熟悉的声音,宋青书立刻卸了力道,借着昏暗的油灯诧异又高兴地看着他,道:“怎么是你?”说着将人引到议事榻上,盘腿坐下。昏暗的光亮笼罩着大帐,或明或暗。看向一整年未见的兄弟,宋青书心下一阵唏嘘,曾经风流倜傥、风光无限的刘衍竟然落得如此下场。想当初年少时二人策马纵横,意气风发,都是人人羡慕的好儿郎。何曾料到如今的他却背上谋逆的罪名,落魄至此。
“路过城镇军纪还能如此严明的也只能是宣平候治下,想来想去此时此地必然是你。世事变迁,现在不便堂堂正正来找你,莫要见怪。”
宋青书凝眉道:“你我兄弟何须如此讲究,莫不是久别生疏了情谊?”
“许久未见本应邀你对饮,只如今我是在逃的朝廷要犯,身份已不同往日。”
“朝中之事父亲已传书与我,陛下轻信小人谗言,定然不能服众,朝臣必定上书力谏。现下只要没抓到你,盛京那边就不敢轻易动伯母,你收拾下赶紧上路,盛京里还有我爹爹照看,你安心。”
刘衍听完随即面色郑重地起身,朝他拱手一揖,道:“青书,你玩兄弟情谊二十余载,如今我大难临头诉冤无门,幸得你雪中送炭,此恩此情我刘衍永生不忘。”
宋青书赶紧扶起他,道:“你我是兄弟,当年若非有你救我,便没有如今的宋青书。昨日言郁传信于我,说朝廷的通缉令已经发出,让我若是见到你立刻送你北上。江临县虽偏远,但若是走急令,缉拿文书五六日也就到了。眼下还是打点行装,尽快离开的好。”
“言郁说得正是我心中所想,眼下追兵将至,若是十日内不能离开大齐地界,怕是早晚要遇上,如今我只能往漠北去。”
一听他要去漠北,宋青书沉默片刻,随即从床头上锁的箱子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塞进他手里,道:“这一小盒金豆子你带着,那等地方不通货币,只认金银。此去路途定不太平,我出征前言郁赠了些药给我,现下你最好带着。还有这把匕首,是你送我杀敌保命的,也带上。”
刘衍见他变花样似的一样一样摆了许多东西,心中感念,颇为动容。正待说些什么,却发现桌案旁伸出一只手,跟着又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我看看,都是什么好东西。”
“何人如此猖狂!竟敢闯我大帐,可是活腻了!””宋青书一把抓住那只手,将人拖到明处,却见是个瘦弱的小子。
燕宁被那大得出奇的力道一拽,噗通一声倒躺在地上,另一只手伸向刘衍求救,道:“摔死我了,姓刘的,你倒是说句话啊,难道你要见死不救么?”
“你怎么跟来了?”记得走时她还在熟睡,怎么这么快就寻了来。
宋青书见刘衍识得此人,便松了力道,又探得他武功虚实,甚是惊讶,只皱眉道:“你弱得跟只蝼蚁般,是如何进得来大营的?”
燕宁活动者被拽疼的手腕,没好气道:“当然是靠脑子,不然呢?”
“好好说话,军营也是你闯得的?”刘衍也不惯她,厉声呵斥。
“我怎么就来不得?现下不让进我也进了,你待如何?早知道你是来访友的,求我都不来。”燕宁一边说着,一边拔开药瓶检视,眼睛贼亮贼亮,回头扬起下巴,朝二人道:“只如今来了,就不能空手回去,这位将军送的药材我就都收下了,都是上好的药,此去漠北定然用得上。”
瞥见刘衍不赞同的脸色,燕宁立刻打断他要出口的话,说:“大丈夫可不兴婆婆妈妈,送了收着便是。这位将军,你若还有什么东西要赠予他,便都给我吧,他面浅,我来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