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我怀过一个孩子,可我不能要。绝情的休了她,逼她喝下落子汤,就离开了,也没有离开,靠在门外,听着,她忍着痛的一阵阵闷哼。
听着她痛苦的呻吟,竟然是揪心的疼,我犹豫过,是我的错,为什么要一个无辜的她去承担,可孩子,除了瑾凉的以外,我不能要。所以,对不起。我已错过她十年,幸而如今终于找到,不可以再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了。
所以,落琴,对不起。
声音渐渐微弱到没有,心里倏的一惊,就猛的推门而入,冲了进去,进去了才自觉不该。那时看见她躺在地上,蜷成一团,脸色煞白,额上全是汗,衣服下摆上全是血,竟然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是从来没有过的心悸。我扶着她,想抱她起来到榻上,才意识到不对,整个人呆愣在那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嘶哑的狂喊到“宣陈太医。”
腿打着颤,浑身都微微颤着,一步步走过去,把她轻轻放在床上。
我立在那里,想碰碰她,可此时,她应是不愿让我碰的罢。
我便就不碰,只一心奢求她没事,就那样呆呆的立着,只一双手,颤着,垂着。
陈旭阳来时,见我如此,问了声“王爷,您没事吧?”
我转去一边的椅旁,低着头坐下。沉着声却依旧忍不住带着些颤“救她。”
“是。”
没有刻意去看,可眼角的余光依旧能看见他神色沉重的准备搭脉。
微微合上眼。
他突然倒在地上,“王爷,夫人,夫人她,恕老夫直言,夫人,没救了。”
我的眸子不觉沉了沉,心底是从未有过的,撕裂般的疼痛。
“庸医。”像是牙缝里嘶吼出的。
我没有想过要她死,从来没有。真的,在出了门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我会封她作妃子,给她一世安稳。即便不可能爱她,不可能给她孩子。
我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死,我会杀了她,我竟然杀了她!
再后来,等我清醒时,已经死了好多人。
我在书房里,看着给她画的画,没了,什么都没了。
掏心掏肺,也不过如此罢。可即便如此,她也回不来了。
对她,我是愧疚的,后来,把这份愧疚还在了瑾凉身上。
瑾凉常说,我看着她,有时像透过她在看着别人。我沉默了,原来,落琴,不知不觉,已刻入灵魂。
可我,是不能,也不该爱上你的。
…………………………………………………………………………………………………………………………………………——齐峰
“瑾凉姐姐,我听说营里新来了个关押的京城重犯,十七八岁的样子吧,我准备去找他一块儿玩玩儿。”我撑着头,嘴里吃着瑾凉做的四季梨花糕。
“恩,真好吃,狼姐姐,我看,最近你这厨艺又有所长进啊,还不多亏了本姑娘我对你的教诲,看,身体力行,果然更好吃了。”
“嘴巴怎么这么甜?”瑾凉低头用手重重拍了拍我的头。
“哎呦!”我猛的从凳上跳起来,下手可真重。疼的我鼓着嘴,还不忘拿起桌上的梨花糕抱在怀里,往嘴里又塞了两块儿。“说你好听的,你还不乐意。还打我?坏姐姐,琴儿以后不和你玩儿了。”我边吃边说,嘴里直掉渣子,完全没有一点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哟,说我好听的?我可不就是坏姐姐么,你不都叫我狼姐姐?琴儿啊,以后不要再来了,因为我不会再给做吃的喽。”瑾凉幽幽坐下,凉凉的开口笑道。
“不是啦,琴儿开玩笑的么,姐姐你对琴儿最最最好了。”我一见势头不对,立马开始讨好。
哎,真的不是我没骨气,瑾凉姐姐太聪明了,又抓着我的好吃的,委曲求全这事儿,在瑾凉面前我做的太多,简直就快是一部心酸史了。
瑾凉不比我大多少,却比我高出一个头,且比我沉静,贤淑太多,学什么都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而我却学什么都慢,不过要怪只能怪父亲没给我个聪明的脑袋,不然怎么会这么笨?学什么都比瑾凉慢。
所以叫瑾凉姐姐,我一直是不服气的,因而总是调皮叫她狼姐姐,曾经想过要苦心学习,可总是没到一半就放弃了,唉,实在不是学习的料啊,其实父亲要是把我生成男孩儿就好了,上阵领兵杀敌,我一定是一等一的好手。
但事实上,瑾凉实在是个好姐姐,几乎有求必应,把我养的很好。我也很喜欢她,不过总是喜欢闹她,看她的冷静在我面前不在,就特别有成就感。
“好了,你记得小心些,别伤着自己,如果实在想去,最好不要一个人去,你可以叫上索述叔叔和你一起。”凉凉还真是了解我,没有劝说,倒是帮我想好了退路,因为经验告诉她,这并没有任何用处。
“知道啦,还不都是你不骑马,不和我一起玩儿,才害得我一个人玩儿,多可怜,这下好不容易来了个玩伴儿,不去的话就太不像我了。”说完又抓了几块糕点塞进嘴里,提起一旁的食盒摆手离开。
在丞相府里长大,我从来没有照顾过别人,但通过一晚上的努力,天快亮时,好歹他的烧是退下去了,在吃上顿饭,今天就能陪我出去了。
我的小算盘打的很清。
虽然他昨晚很生气,但看起来也不是故意的,所以我自然就原谅喽,当然也不会怕他。
哼着歌,简直是不能再愉快了。
其实看他被莺歌戏弄,多少有些愧疚,所以后来带他去了我的秘密基地看了晚霞,那块儿很安静,是看天空最美的地方,来鲜卑的三个月,自从发现这个地方,我常来看星星,看日出,看夕霞,就是凉凉,我也没有带她来过。
那天上正巧有云,很漂亮。
我从来没有忘过。
醒来,很奇怪会梦到小时候的事,也许是因为最近见到瑾凉,可很多事,很多人都变了,正如我,正如瑾凉。
当年我不得已离开,不知道那个少年后来如何了,一定过得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