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许久却都不再有动静。
刘鹿缓缓将目光转向了兜帽者,目露凶光。
“难道你就是所谓的神巫族人?”他大胆猜测道。
“四帝子,这是诬陷呀?”兜帽者反驳道。
“好,我就是在诬陷你!”刘鹿笃定地答道。
“既然四帝子怀疑我,肯定是综合了长久以来的疑点,我即使想为自己辩护,也不过自说自话,难免四帝子疑心。”兜帽者先是一番陈述,随之笃定地说道,“但请四帝子思量,这或许就是神巫族的别有用心,我怀疑他们自我们上山之时,就随身紧贴着我们,只是我们难以发现他们,因而他们对于我们的矛盾、疑心可谓了如指掌,最狠毒的击溃方法,几乎都不是来自外部的,内部的众叛亲离、疑虑重重才是致命一击,况请四帝子三思而行。”
兜帽者的一番话,却自有深意,或许这正是神巫族的心理战术,目的即是砍伐,甚至砍清了刘鹿身边的各种关系,最好致使刘鹿孑然一身。
刘鹿斜了斜嘴角,吐出一句,好狠毒的计画。
“遇到高人,总是一件即伤脑经却又令人兴奋的事情。”声音传来,身影近在咫尺。
“你是神巫?”刘鹿质问道。
刘鹿正面对着说话者的背影。
说话者转身,却是一位俊秀的少年,也就十一二岁的模样。
“竟是个孩子?”刘鹿诧异道。
虽然刘鹿不到二十,在格桑大陆也就略大于少年,可自己毕竟大了六七岁,多了六七年的阅历,说话、举止多少显露着该有的成熟,反倒是这少年,一副小样子,却说着成熟透顶的话语,刘鹿大为惊诧。
刘鹿不过是讨厌这般没有童真的成熟少年样罢了,遥想自己的少年,疯疯傻傻,那是想童真而不得童真,唯有逼迫着自己忍受众人的讽刺与非议,只能步步逼迫着自己成熟。
可是自己多么想要童真呀,那种见到长辈胡乱大笑,见到同龄人嬉闹游戏、无忧无虑的生活,哎!却都被生生地拦在了门外边,自己甚至从未见过真正的童真模样,脑子里对于童真的真实模样也是没多少货物,着实可惜。反倒使他尤其讨厌本该有着童真模样,却硬生生自我丢弃的少年。
他更想好好教训这些不知好赖的“老童”。
“照样将你玩得团团转!”少年讽刺道。
“哼,扔出老童来充当幌子,我倒没什么意见,只是这老童的脾性实在不合我胃口,一点儿都不顽劣,真是没意思,我该替你爹娘好好教训一番。”刘鹿说道。
“你教训我?”少年讥笑。
“不管你父母在哪里,最好就在附近旁观着。”
刘鹿话语刚出,身体已然像极了风驰电掣的闪电,一道光亮似的瞬移到少年眼前,然后一巴掌重重的落在少年的脸上,而后如闪电般消失;又是一道光亮似的瞬移到少年身后,再是狠狠地一记脚踢,少年的后屁股着了猛力,他条件性重重地摔倒在地。
刘鹿就这般消失、再现,瞬移速度快极了。
“这是什么招式?”兜帽者已然看傻了双眼,干巴巴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一冲动就有了。”刘鹿如实回答,听着却更像是玩笑话,何以信得。
而他的心中,却也犯着嘀咕,究竟自己为何有着此般风驰一般的速度,难道是【毒噬命】在暗中作祟,毕竟自己已然成为毒噬命,而毒噬命究竟如何厉害?自己却一无所知,连洛可可也是所谈甚少,算了,肯定是毒噬命的毒灵感受到了冲动,因而爆发了愤怒。
那位少年却在哇哇大哭。
“终于有了童真顽劣的一面。”刘鹿甚为满意。
“真是没用!”震耳欲聋的嘶吼声。
刘鹿只见一晃眼的白须白发,速度却快如闪电,当他发觉危险,已然太迟,天灵盖被一股巨大的气力狂拍,如要震碎了似的,脑袋瞬即模糊不堪,更确切地说是迷迷糊糊,所有的声音都飘渺起来,愈发遥远。
刘鹿,昏迷了。
而兜帽者早就昏迷了。
等刘鹿再次醒来,唯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正在一方巨大的铁桶中拼命地燃烧,火焰散发着强烈地炙热,烤得刘鹿的正半面身子都快要熟透,甚至已经瘫痪了似的。
“我要水?我要喝水?”刘鹿艰难地发出声音。
他的喉咙如被烈火炙烤已然发焦,阵阵焦味竟回路进了鼻口,味道极其强烈,而刘鹿的嘴巴也已然干裂得脱皮,嘴巴在这种艰难险阻之下根本难以轻松地打开,每次张开嘴巴对他而言都是一种钻心的疼痛。
“有没有人呀?出来!”他竟使尽了力气怒吼了一声。
音量还是微不足道的,连刘鹿自己的耳朵都已经感受到了。
恍恍惚惚有人影飘飘于空中似的。
“你要喝水?”他问道。
刘鹿倒对这声音有些熟悉,他笃定,正是那少年发出的。
“少年,你叫什么名字?”刘鹿倒友好了起来。
“喝水吧,你的脑瓜子倒是天然的聪明,懂得随机应变,抓取对自己有利的条件。”少年说道。
土瓷碗已然靠近刘鹿的嘴唇,一碗水咕噜咕噜进了刘鹿的喉咙,随之顺畅了些。
“不够!”刘鹿简而言之。
“伸手讨饭还没完了?”少年训斥道。
“哼,你既然进来了,就是要话要问,难道我喝点水脑袋清醒点不是对你有利嘛?”刘鹿辩解道,倒是不错。
少年离开了一瞬,然后,土瓷碗的边缘再次靠着刘鹿的嘴唇。
“终于喝饱了!”刘鹿焕发了精神。
“你方才使得是什么怪招?”少年迫不及待地问道。
“火桶太热了。”刘鹿答非所问。
“你可别得寸进尺!”
“如果我不在此刻得寸进尺,那我倒是个十足的傻瓜!”刘鹿耸肩答道。
“呵呵,这倒是大实话!”少年话毕,即猛使一股气力,将铁通凭空推远,真是好功夫,随之迫不及待地再次问道,“到底使得什么招式?”
“炼毒师的把戏!”刘鹿的话语半真半假,他有着自己精心设计的圈套。
“难道你是炼毒师?”少年讶异。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刘鹿再问。
“哦,我叫无福巫。”少年答道。
“无福巫?你们果然是神巫族?”刘鹿试探。
“你既成阶下之囚,又何必瞒你,我就是神巫,看样子,你是来寻找我父的吧?”
“你父亲是神巫族的首领?”
“如假包换,童叟无欺。”无福巫笑答。
“为何他捉了我,却不来见我,不,是不来审我?”刘鹿问道。
“跟我无关,我何必上心!”无福巫断了刘鹿的问题,随之问道,“你会那么厉害的招式,这究竟是炼毒师的哪个招式?”转瞬,他似乎觉得自己的问题过于白痴,因而换了个问题,“你究竟是何等级的炼毒师?”
“看你是我的手下败将,对待弱者总该诚实些,我就如实告知你,我是毒噬命。”刘鹿非要占一占口头上的便宜。
少年惊讶地久久沉默,刘鹿倒有些摸不着头脑。
“福儿,你真是胆大妄为,还被他耍得团团转?”有位白发白须的老者缓缓出现在刘鹿的眼前。
他看了一眼铁通的位置,对无福巫出了一顿教训。
“父,他竟是毒噬命?”少年依然还在讶异之中。
刘鹿仔细地看着这位白须白发的老者,看清了,却不是老者,不过头发、胡须斑白了些罢了,他的皮肤依然有着透亮的光泽,紧致而有弹性,除去白发白须,也就是个老老实实的中年人年纪罢了。
还是先称呼他白发中年更为合乎情理。
“就算他是毒神巫,我也不必怕了他。”白发中年狠狠地咬紧了牙关。
刘鹿也是头一遭听到【毒神巫】这个称号,明明显显,毒神巫定然是炼毒师的等级,而他脑海里仅有的炼毒师等级称谓也就是毒落行、毒噬命、毒孤败,刘鹿冷冷旁观着白发中年颤抖的嘴角以及忧患的目光,随之笃定,所谓的【毒神巫】肯定是炼毒师里更为令人胆寒的高阶级炼毒师,等着吧,自己总会见到的。
“你连毒神巫都不怕,又何必把我捆绑住?”刘鹿蓦然出了声。
“你可不同,哈哈!”白发中年大笑不止。
“有何不同?”刘鹿更是迷迷糊糊。
“这么无聊的问题就别问了。”白发中年提醒道。
显然他根本不想谈及刘鹿的事情,或许他的急性子会让事情败露,毕竟他一旦谈及刘鹿,如果谈到兴起,难免口无遮拦,若是泄露了秘密,那可就追悔莫及。
“那好,你又是什么巫?”刘鹿追问道。
“天福巫!”白发中年简答。
“却把自己的儿子取名无福巫,真是令人难以启齿的笑话。”刘鹿讽刺道。
“你懂个屁,要不是因为你………..不是,要不是为了让你………也不是,反正跟你没关系!”天福巫一瞬即怒,真是个脾气粗暴的急性子。
但是他的话语之中两次涉及到了刘鹿,为何因为自己?倒让刘鹿难以捉摸清楚,却又不能问个清楚,真是满心的焦躁。
“我的朋友呢?”刘鹿蓦然想起,急问。
“你放心,我才不会为难他们这些没用的人!”
“那他们究竟在何处?”
“都被我送回叩福镇去了。”
“送回叩福镇?”刘鹿诧异道,“你究竟真话假话?”他甚觉难以置信。
“你都成了我的阶下之囚,我还有何种必要欺骗你?”天福巫随口一说,“况且我也不管你信与不信,你就在这坚牢里呆着吧,到了来年的冬月,我们再聊后话。”天福巫竟出现了说话声颤抖的现象。
看样子,定然是今年黑暗冬月却无梵奇魔雪的缘故。
“来年的黑暗冬月,难不成你要我呆在这个破牢里两年?”刘鹿怒道。
他听及兜帽者说过,黑暗冬月那是两年才有一次的,刘鹿的脑海里流露着天然的信念,那就是难以逃脱天福巫的魔掌,却又说不出具体的原因。
“你听清楚了,我是说来年的冬月,也就是明年的冬月,我可没说什么黑暗冬月之类,别老尽用着你的怪想象,有这功夫,还不如站起身走走,倒还对身体有意。”天福巫建议道。
“我还能走动?”刘鹿傻傻地问道。
“你动动不就知道了!”无福巫嬉笑。
刘鹿站起身,果然如愿,再往下看着自己的身体,根本无绳索捆绑,原来都是自己无根的怪想罢了。
待他回过神,却不见了天福巫的踪影,却好,无福巫还在。
“你们不怕我跑了?”刘鹿问道。
“过了黑暗冬月,我们都逃不出秃子山脉,何况你?”无福巫鄙夷道。
“我可以出门看看?”
“我可没瞧出你还有拘谨的一面。”无福巫已然是在讽刺。
刘鹿出了大门敞开的坚牢,坚牢门即是屋门,门外,远处是高耸入云的山脊,近处是深不见底的无底深渊,刘鹿依地势判别,或许这座坚牢正是建造在了某方小山顶,而四周都是无底深渊罢了,天福巫又何必怕自己逃离,毕竟下去无底深渊是死,想要飞跃无底深渊,到达对面的山脊更是天方夜谭。
“你们果然心口不一。”刘鹿说道。
“四帝子又要多虑了,况且我们与你一道,难道我们也要将自己锁禁不成?”无福巫解疑。
无福巫的话语倒是不错,若然害怕刘鹿逃离,也不必他们都来受罪,或许真是刘鹿想多了而已。
“你父亲去哪儿了?”刘鹿试探道。
“我也该消失了。”无福巫话锋一转,笑眯眯地答道。
实则他已然看出了刘鹿的心思,已然暗藏圈套,则不必再待下去。
无福巫跑进坚牢,待刘鹿慢悠悠走进牢房,才发现无福巫已然没有影踪,难道坚牢的空间之中有什么隐形的机关不成?刘鹿诸般寻找,也不过白费了功夫,全都是无功而返。
就这般,日子一天天过着。
也没了兜帽者他们的消息,无福巫以及天福巫总能神出鬼没地出现、消失,刘鹿也不再想搞清楚什么机关,日子久了,寻找也乏味了。
刘鹿大多时间都在坚牢里受着火炙,毕竟那桶火焰如同无止尽的生命烟火似的,倾尽了生命般燃烧着,一直燃烧着,竟也无法停止。
早就没了日子的概念,唯有那块怀表还能大略地估计每天的时间,但是究竟过了多少日子就无法估计了,唯有天福巫他们的到来,可以通知下日子的进程。
他们也是隔三差五才出现一次,有时更是千呼万唤始出来。
为什么要等待?却唯有等待。
刘鹿的日子就这般无聊且无目的地流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