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下的民众全身也莫名发热,似而有着一股气息正在皮肤下乱冲乱撞,愈发强烈,即使刘武、刘顺、刘政、刘兰、刘琦也未能幸免。
实则回溯刘琦举剑砍向刘鹿之时,半空中正飘来一滩血液,像是凭空而现,滴滴拉拉着血滴,正好飞经迷幻广场,那些坠落的血滴毕竟细小,迅捷坠落,极快,却无重力加速之说,落在民众头顶、身上也毫无力道,更难引起民众意识,毕竟民众的意识全都紧盯在刘鹿身上。
由于迷幻广场东南西三方位的矮台都有遮檐,因而城帝他们无幸一尝血液的热劲。
飞经刘鹿之顶时,那滩血液犹如受了莫名的引诱,竟坠落了一半左右的量,迅捷落在刘鹿头顶,瞬即钻入他脑袋。
凭空剩余的一半血液转瞬即逝,也不再滴滴拉拉着。
那凭空而现的血液正是那位感伤老者无师的灵魂,它带着巅峰毒灵煅烧的热,漫进刘鹿体内,迫使他罹患罕见的热病,全身滚烫如火炉,这仅是表面,刘鹿的血液也在发生着变化,正因为无师的那滩血液中藏着巅峰毒灵,然而变好变坏,多久能好,多久能坏?却是谜题!
毕竟无师的灵魂是残缺的,还有一半不见踪迹,甚至是否之前也坠落过一半,无人知晓,那些滴滴拉拉着的血滴,那么一直滴落着,也会积少成多,是否也在蚕食着无师的灵魂,更不得而知。
唯有走一步看一步,高台下的民众未曾注意到那滩血液,唯有刘琦有所印象罢了,也只是印象。
城子选拔结束,刘武不出意外夺得城子之位,却无人关心他的喜悦,仿佛大家整一颗心全都系在了刘鹿身上,城帝如此,三位炼毒师如此,甚至那些原先冷嘲热讽的民众,也耷拉着脑袋,毫无兴奋之意,只是他还未知,民众们并非为刘鹿摔倒默哀,只是体内的一股子热迫使他们意识神游天外了,方才耷拉下脑袋。
虽夺城子之位,他却无半丝喜悦,反而于脑海中回忆起方才被辱片段,血影驰来,自己连连后退,真是丢人,更觉噬心之痛。
瞬即,也有一股子热气息在他皮肤底下乱冲乱撞,模糊了他的意识,
高台下民众(被零碎坠落的血滴所侵染的民众,几乎全部)的血液也在微弱变化着,不多时转好,众人渐渐散去。
迷幻广场脱去了炫耀的霓裳,万籁俱静,唯有时不时走过寥寥人影,更觉凉薄。
息神宫之中,刘鹿躺在床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城帝、帝后及四五位帝妃,十位帝子公主,嫡生、庶出都有,列在床帐两侧,分列成两排,都目露怜光。
洛宗坐在床沿,吴天躬身站在他左面,洛亚站在他右面,却非躬身,他正眼巴巴地打量着刘兰,刘兰与洛亚仅一人之隔,却非有实物阻隔,只形容两人间距罢了,洛亚完全歆享在刘兰呼出的兰香气息之中,极尽想象。
她那光洁的面容,无需轻动诱人的粉嫩薄唇,无需挑动忽闪放光的纤长睫毛,更别说白皙通透的皮肤,恰到春风轻处的笑容,早将洛亚诱至悬崖峭壁,即使万丈深渊,他也会试它一试。
洛亚,洛宗唯一的儿子,也是格桑城三位炼毒师之一,他的等级是四星「毒噬命」,年龄却与刘鹿相仿,都是十八岁的年纪,五官立体,尤其眼睛异常深邃,鼻梁高挑,这般长相,随他父亲洛宗,更确切地说,那些外乡人都是这种长相,与格桑城民大为不同,格桑城民大多面容小巧,五官平铺直叙,有立体深邃者,却也跟他们相差甚大,民众尊称此种长相为“天相”。
不得不说,这些外乡人生来就是毒者,根本无需毒之灵一阶、八阶的,这种毒者前的路数与他们格格不入,夸张点说,他们生来就是炼毒师,毕竟夸张了,事实是,纵使他们生来毒者,要成炼毒师也非轻而易举,因为他们这些遗弃城外人,论灵魂丰富者,也是百里出一。
刘兰极力压低着头颅,以便避开他的目光,似而他的目光中有毒刺,瞥见一些,她都觉浑身难受,实则她对他毫无好感,反而是深恶痛绝,她此刻唯一担忧的就是哥哥刘鹿的身体,其它事项,都是累赘。
洛宗皱起了眉头,欲说还休,似而并不确定,心中颇觉诡异,顿之许久,说道,“四帝子心中或许有团雄火,此火邪魅的很,根本无法确知它的来历,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呀。”格桑城大名鼎鼎的毒天,竟婆妈得像个村野郎中,说话云山雾罩,全是些空洞的形容词,根本未及重点。
城帝心中怒火蹿升,无奈面对洛宗,唯有强压,伪平静地问道,“是否可救?”他话语直达重点,唯今之刻,并不是听拖沓诡异的理论之时,能不能救才是大家所想。
“无法确定,我只能尽全力强压住他体内的烈火,以免邪火气息外溢,烧伤了他的皮肤,也只能治标,是否脱离危险,还得看我徒儿的造化!”
洛宗语气之中偶现伤感,且愈发蔓延开来,他将“四帝子”的称谓改作“我徒儿”即代表情绪的曝露。
“那请您开始吧!”刘元说道。
洛宗却恍惚了,出现了短暂的迟疑,而后猛烈地摇头,口中默念,“算了,再好的东西也抵不上我徒儿的性命!”微张嘴巴,说道,“亚儿,去把那只玉蝉透晶的光华盒取来!”
洛亚听及“光华盒”三字,心中猛烈地抵触,反驳道,“不行,就那样不行!”
“听话,救人性命要紧。再好的物,也是人命的辅物。”
“路引,那方盒子就是我的命。”洛亚决绝道。
“路引”即是外城人对于父亲的称谓,路引即是引路者的意思。
“胡说!”洛宗怒道。
刘元眼看时间无情流逝,也随之哀求道,“请洛亚天者谅解吾救儿之切,望你割爱。”
洛亚心中忽有所想,问道,“那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就是千件也无妨!”刘元笃定,“还是请出宝盒吧!”
“不问什么条件都答应!”洛亚确认中。
刘元慌恐于时间流逝,根本对何种条件毫无关心,焦急道,“答应,快请宝盒吧!”
洛亚知城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欣然前去取玉蝉透晶的光华盒。
不多时,他手捧晶亮透明的盒子,说是盒子,因为事先提醒过,若贸然取出此盒,任谁都无法猜测其竟是盒子,毕竟刘元他们眼中所见,只是洛亚手掌之中有道透明的光亮,若隐若现罢了。
那道透明光亮随着洛亚的趋近而趋近,却有着冰霜般的寒气刺痛着刘元他们的皮肤,尤属刘兰的皮肤最为稚嫩,她快速转身、逃离,那冷冰气息犹钻心蚊虫,剧烈的刺痛,她根本无法忍受。
她唯有站得远远的,看着。
洛宗将手贴在盒顶,瞬即,光华散去,实则是被内里的物体吸食而光,只剩平常般金色盒子,轻启金盒,寒气氤氲,洛宗从氤氲中取出一颗拳头般大小的透明珠子,珠子通体蓝色,犹塞满了海洋,或是蓝天。
此珠便是伏火灵,它寒若万年极冰。
乃百年前,洛宗一位友人所赠,据此友人所言,伏火灵是由「毒圣」之血液,配之月火煅烧而成的毒灵,若五星「毒侠」吞食之,可提升炼毒师等级,血液灵化更深,灵魂也相应变转,直达「毒圣」之级。
若无等级提升之务,也可食之镇住体内极邪之火,却不能驱赶,孰强孰弱,得一争高下,正好刘鹿体内邪火蔓延,正需极冰的伏火灵压制。
无奈洛宗从三星「毒噬命」磕磕绊绊二十年才到了五星「毒孤败」,近些年甚至不升反降,降至三星,更是灰心丧气,还有二星「毒孤败」阶段,五星「毒侠」阶段,又得多少年?也唯有他五星「毒侠」之刻,才能轮到伏火灵大显身手,等得到嘛?他常常怀疑,怀疑得久了,也就对伏火灵不抱了希望。
洛亚可非同,他年轻,年轻就是最好的动力,即使有路引前车残败之景,他也毫无畏惧,他坚信自己定然某天会让伏火灵大显身手,且这一天并不远。
然而洛宗却要用伏火灵救刘鹿,他才诸般犹豫、阻绝。
洛亚痴情地看向刘兰,嘴角满是喜悦,却让刘兰极尽讨厌,谅说洛亚容貌出绝,如何也与讨人嫌弃搭不上边,可事实即是如此,并非常理可以释明,认命,认命吧!
拳头般伏火灵在洛宗手上,一晃而成药丸般大小,依然蓝色,启刘鹿嘴巴,放进药丸,那药丸不需刘鹿吞咽,顺着刘鹿口腔、喉咙、肠道,犹如坐滑梯般,快速入了胃囊。
瞬即,出成效。
“呃!”
“啊!”
刘鹿突然双手展开,头部仰高,嘴中大叫着,似噩梦初醒。
“咳~”
“咳~”
他初醒之后便断断续续地咳嗽着,声音弥漫在整个息神宫,飘扬,回荡。
“帝父,比试谁赢了?”
他醒来第一句话竟还关心着城子选拔孰胜孰负,倒让大家哭笑不得,“是你大哥”“刘武”大家回答也是七嘴八舌的。
刘元却兴奋极了,正欲上前拥抱刘鹿,却被刘兰抢了先,她一蹦一跳着,直接一跃而起,跳到床上,刘鹿双手使力,将刘兰兜在双手臂弯之中。
这般动作,他们常常玩闹,毫无难度可言,只是今天,刘鹿发觉身体虚脱得厉害,竟抱不动了。
“妹妹,哥哥抱不动啦!”
“哦~~怪我,一兴奋竟忘了哥哥是病人!”刘兰苦笑道。
刘鹿俏皮地白了刘兰一眼,睫毛一跳,嘴唇一抿,加之他白皙腻头的容颜,真是萌化了旁观者。
刘元兴奋道,“瞧我这双儿女,多甜腻。”
未料,这甜腻却是他的“祸所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