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前方的斜坡之上,走下了一男一女来。
那女,长袖及腰,裙摆拖地,体态婀娜多姿,俨然宛如春日里的一朵妖魅的艳丽桃花。她却在狂野地疯笑着,似乎很是痛快,震得身上的那数个铃铛,铮铮作响。
帽纱之内,原本精致的玉容早已不复存在,代而取之的,是一副笑而变得异常扭曲、丑陋的怪态。
江仕林发现了那疯女身边的男子,眼里的仇恨之意越加浓烈。
“你们是哪一路人物?”
那弯弓大汉目光如炬望着前头那一男一女,无比冰冷地问了起来。
江仕林听完那弯弓大汉的问话之后,心里有无比混乱起来。他那看着夏珏的目光,也就多了许多询问的意味。
“朔北双雄现,关东风云诡。两位却是有着好大的名头啊。”
不错,那两个蒙面大汉,正是威震关东的朔北双侠:铁弓拳王关云,长鞭追魂手关雨。
其实,从刚刚一出现在这山林坡地的时候开始,夏珏早就已经注意到了江仕林眼里的目光,但他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的样子。这会儿,他正手摇纸扇,远远地眯起眼,观望着关云和关雨,谈笑风声起来。
关云和关羽,又匆匆地相互对视了一眼,心里俱是一震。
最后,竟是二弟关雨,有些沉不住气起来。他觉得那女子的狂笑声实在太过刺耳了,便重新提起了那条挂在身上的长鞭铁钩,朝着前面那个疯女人身傍丈余之外的地方挥舞了过去,有些怒气地呵斥着说道:“你这个疯婆子,莫要再傻笑了!”
长鞭挥来之际,那个女子,顿时也就止住了自己的笑容。她不由得咿呀了一声,连跳了两个小步,倒在夏珏的怀里。
她侧着身子,双手揽着夏珏的项脖,默默地注视着他,略微有些嗔怒起来,皱眉地低声问道:“你的这两个士卒也未免太过无礼了,一点儿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我这样温柔啊。”
夏珏嘴里说着温柔,手上却恶狠狠地用了一把力,却毫不柔情地拧了一把那女子的美臀,并迅速地将她架直立正到自己身旁的地面之上。
“哼!”
女子看着撒桥这一招失败了,便重重地哼了一声,一脚直跺地。
“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但是,你也不要太过失态了。”
夏珏冷冷地说了一句。
虽然他表面如此,但是他心里却是暗自犯起糊涂来的:我怎么会迷上这个如此放浪形骸的妖妇来,但她以前却不是这样子的啊;也罢,也罢。
然后,他就快步地向前走了过去,没有丝毫的异样之色。
另一边的关云、关雨、江仕林三人,只当夏珏他们刚才的举动,是两人之间相互亲热的行为,却全然不知着当中的任何阴谋。
“川字头上一点红,诡变林中万缕绿。”
夏珏走到关云和关羽二人跟前,便停了下来,对着他俩面,无比顺溜地说起了一串对子。
“啥玩意?我可不懂这什么文艺活儿?”
关羽用舌头搅了搅仍存在嘴里的三四点沙尘,然后往地面上重重地吐了一口唾沫,有点大大咧咧起来。
“二弟!不得无礼!”
关云冷眼看了自己身旁的关雨一眼,并厉声地喝住了他。
然后,关云再次正眼看向了夏珏,道:“原来是恩公——百变郎君红川子。”
“呵……呵……还是老大聪明一些……”
红川子快意地笑了起来,却没人能自信地说自己是可以猜透他众多笑容之中的真正表情。
关雨举起手来,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乐呵呵地跟着傻笑了起来,朝着红川子频频弯身致歉。然后他立直了身体,正要张口说话。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儿飞出一枚暗针来,刺入了关雨左侧的腰窝之上。顿时,他身体的每一寸地方都动弹不得。而那些正要从他口里吐出的话语,自是就此被生生打住了。
关云见状,心里暗道:早就听闻这红川君阴险毒辣、反复无常,都怪二弟刚才的太过粗心,才让自己着了他的招数。
“给!”
关云控制着自己心底的丝丝愠怒,将那从江仕林手中夺过来的包袱抛给了红川子,重重地说了一句。
红川子一举手,轻松地接过那包袱。
他脸上笑容依旧,却是看也不看那个包袱一眼,就将它抛给了身后的女子的手中。
那女子迅速翻开那个包袱,逐一检查了里面的一物一什来,最后,将它重新绑了起来,扔到地面之上,邪魅地弯了弯嘴。
“夏珏,你这个小人,亏我几个钟头前还真心当你是好兄弟。想不到,你竟是这阴险的背后之人。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红川子依然是笑容满面,却不作任何回应。
突然,江仕林只觉到右边的膝盖之处咔嚓地响了一声,似乎有数枚细小的利物射了进来,整条腿顿时力道全无,单膝跪倒在地面上去了。
“你……”
江仕林望着红川子,狠狠地道了一声,转而他似乎有发心疯地仰天大笑起来。他自知今日自己是无法活命了,内心无比悲怆起来,在心里大叫了一声:娘亲,孩儿不孝,看来孩儿只能下辈子才能报答你的养育之恩了!
“我一个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也用不着你派如此多的人力和心思,来赶尽杀绝。你我素无仇怨,我倒要听听你为何如此对我。”
江仕林,停止了狂笑,他满眼含恨,满眼的不甘,死死地盯着了前面那道熟悉的身影,似乎要寻个究竟。
红川子依旧笑吟吟的样子,他收起了手里的纸扇,冷冷地答道:“江兄弟,有人故意要玩弄你一番,让你尝尝被人欺骗,落人陷阱,大喜大悲大痛的滋味。”
“夏珏,这是谁人的阴谋?是个真汉子的话,就告诉我!”
“呵……呵……他可不是什么夏珏?!”
之前那位桃红衣衫女子,突然走到了红川子身旁,重重地朝着江仕林喝了一声。
然后,她两手从怀中各自取出了一张折叠纸,并朝着江仕林的面将它们打了开来。
“你又是谁?它们又是什么?又是从哪儿盗取来?”
江仕林远远地望着两张纸张,觉得好熟悉的样子。
桃红衫女子笑得更欢,高声答道:“一张是房屋抵押易主的契约书,另外一张嘛?……自然就是让你空欢喜一场的荒唐推荐信了,哈……”
“我可从来没有签过什么房屋抵押易主的契约书?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设计陷害我!”
江仕林,心底里是又恨又急,生怕他娘亲那边也出了事。
桃红衫女子先是温柔地看了看身边的红川子,然后向了那跪到在地面之上的江仕林,射去了两道凶狠的冷光,笑着说道:“呵呵,暂且不管你记得,还是不记得。在我川弟面前,他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他的障眼法,非尔等平凡小辈可以抵抗!”
夏珏脸上的笑容也止住了,道:“不错,江兄弟。当你饮下那几杯‘冰壶春’,并体验到那种神奇的感觉之后,便是种了我施下的障眼法了。那‘冰壶春’虽然有如此别致的名字,实际上和其他普通的酒水没啥区别。是在给你倒酒的那会儿,被我下了迷药之后,它才会有着那种如此别致的感觉。”
江仕林狠狠地掴了自己一巴掌,心里更恨更痛起来,道:“你们莫不是,还要对我娘亲起了什么歹毒的意图?”
“娘啊!是孩儿对不起你……”
“傻小子,这个你就尽管放心。她自会比你活得更久、更长!”
那桃红衫女子,立刻顿时止住了自己的笑容,无比冰冷地答了话。
“那你到底又是谁?与我究竟有何仇怨?”
那桃红衫女子将手里的两张纸折好,重新塞进了自己的怀中的暗袋之中,再次娇笑了起来。
接着,她伸手将那两肩旁之下的帽纱撩了起来,挂到帽檐之上。
那一副精美绝伦的容颜,终于是重见天日了。
“娘亲?……啊……不……不……你不是我娘亲……亲!”
“为……什……么……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