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就要跟丢了那个穷书生,那个手握长鞭铁钩的黑衣人,连忙是朝着他那逃离的方向,挥起长鞭,隔空击打过去,直拍得那儿岩石粉碎,火光四射,尘土飞扬。
江仕林却是在前一秒钟的时间,顺利地逃入了丛林的方向,免逃了被那长鞭铁钩锁骨勾命的危险。
两个黑衣人,见状,顿时相互大喝了一声。
他们双双借力,大概向前跃了数个箭步之后,就抽身凌空而起,朝着江仕林那逃窜的山林入口之处,飚了过来。
仅仅是一晃儿的时间,两人前前后后双脚着地,再次震起了地面之上的数丈飞尘。
放眼望去,那里面的葱葱郁郁树林荆棘从中,凡是可见让人一眼瞟见的地方,都已经寻不到了江仕林的身影。
两黑衣人沉默无语地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双双低下头去,往地面上的草丛、落叶堆中四处搜寻起来。
突然,手握着弯弓的那一位大汉,伸出另外一个手,轻轻地拍了拍另外一位大汉的肩膀,微微地挪了挪自己的项脖,示意他望地面上某处点点滴滴的血迹上望去。
另外那位手拿长鞭铁钩的大汉,也注意到了那点点血迹,连忙点了点头。
当下,这两个大汉收起了各自收起了手里的武器,悄无声息地朝着地面上的血迹,沿路追了过去。
远方的路口交接之处,突然快速地驶出了一辆飞奔的马车来。
转瞬之间,那两个黑衣大汉,也没入了山林之中。他们的双目,皆散发着寸寸冷光,边专心地追踪着地面上的血迹,边慢慢地移动了脚步,生怕惊动了这林中的一草一木、一鸟一虫。
大概是寻了数十里路程的样子,两人脚下的丛林落叶丛中,却是再也寻不到丝毫血迹。那两个黑衣大汉不由得停了下来,重新顿住了脚步。
瞬而,四周刮起了一阵阵强度中等的山风。林中的每一处草木,皆随风摆动起来,簌簌作响。
这两人定睛四处观望,那各处时而被风吹散的疏草稀枝之中,全无了刚才那个书生的身影,便不由得皱起眉头来,又是各自在自己的内心里静静地酝酿了好久。
风停林止。
四周又是寂静一片。
那个握弓佩剑的黑衣大汉,再次靠近了另外一位黑衣大汉,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
另外那位黑衣大汉,频频颔首点头起来。
然后,他们双双转身,意欲抽身离去。
他们转身后,才走了一、两步,山林的某处就突然传来了“啊”的一阵惊呼声。
这两个草莽大汉,连忙朝着惊呼声传来之处,飞跃了过去。
那头,江仕林本来就藏身在山林中较为隐秘的低洼之处。
当他目睹到那两个无名杀手要转身离去的时候,整个人顿时宽心起来,正想微微地舒上一口气。
一条遍体通黄的毒蛇,突然在那低洼之处那同是黄沉沉的落叶丛中,猛地探出头来,恶狠狠地张嘴吐蕊,朝着江仕林的面目之处袭去。
江仕林也猛地惊觉到了新的危机。但是,他也不敢有太大的举动,便连忙压下身子来,想着先以此躲过了那蛇头的这一次袭击之后再说。
不慎,那儿的泥土经受不住突然的压力,塌落了一大块。
他脚下一空,整个人便重重地摔了出去,忍不住地高声疼呼了一声。
那两个黑衣大汉,自然而然地,就寻到了他的身影了。他们连连跟上来,跑下山去追赶起翻滚而下的江仕林来。
江仕林滚到某处平缓的山坡之上,便停了下来。那儿地形空旷,看上去俨然是一个高低起伏着一望无垠的草坡,再也没有了可以藏身遮挡之处了。
他的额上、手上、脚上,皆被划破了数处,整个人全身上下稍微有些血淋淋的样子。但是,他也顾不了那么多,连忙爬起身来,继续往前逃去,心里暗暗咒骂起刚才那条可恶的毒蛇来。
却在这时,在他的头顶之上刮起了一阵猛风,一把长鞭铁钩从空而降,硬生生地刺穿了他的肩膀骨,将他往回拖了回去。
江仕林顿时被拖得连连后退起来。他却死死地双手向前抓住那穿骨的铁钩长鞭,想要将它抽离出来。
可能是人逢危难之时,力量突然大爆发的缘故。
江仕林,这下子竟真的稳住了后退的脚步,大喝一声,将那锁骨的长鞭铁钩扯从肩膀处扯了出来。
顿时,有点点散乱的血花碎肉,被抛到半空之上。
既然那条着长鞭已被抽离了自己的身体,江仕林双手握着铁钩前面的长鞭末端,奋力顺势往前一拉。
长鞭另外一头,那个正举步跑下山林来的大汉,一不经意就被昂面拉倒到了地面上,吃了满满一口泥土。
江仕林感觉不到鞭子另外一头的力道之后,便匆匆抛下了那长鞭,再次向前奔跑起来。
“想走?也要留下这包袱来……!”
背后又是刮起一阵冷风,江仕林连忙回过头去。
其中,那个佩剑握弓的大汉,竟从不远处的坡头之上,纵身跃起,飞了过来。他在空中伸直手臂,挥起大弓,朝着江仕林的项脖两边的肩背之上重重地啪打了下来。
江仕林猛地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来,再次摔倒到了地面之上,整个身子不由得缩成一团。
“呵呵……”
那手执大弓的大汉,双脚落地,迅速地将那弯大弓,挂回到了后背之上,再一手将江仕林提起身来,就要扯去他身上的那个包袱。
江仕林脑子里突然打了个激灵,双脚也迅速借势,重新稳站在地面之上,暗道:看来,这无名大汉是绝对不放过我身上的这个包袱了,我得想个法子寻出背后捣鬼之人才好。
他双手握着了那大汉的手,转过身来,强忍着痛楚,说道:“这位侠士好汉,我看你们也不是枉杀无辜之人。我家中尚有一位母亲需要照料,我万万不能殒命于此,让母亲下辈子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
江仕林说着说着,整个人顿时就无比悲怆。
他觉得眼下确实是保命为紧,心里也就只能认了这个倒霉来,道:“我身上的这个包袱,你们自可拿了去,但还是请就此放过我一条小命,不要让我母亲尝尽白头人送黑头人之苦。”
那个大汉顿住了那抢夺包袱的动作,双眼里面的凶光,也似乎软了些许。
“大哥,可不能上了这小子的当啊,还是按照原来议定的计划行事才好!”
另外那个手握长鞭铁钩的大汉,不知何时,已经追了上来,苦苦劝说着。
“我……”
那弯弓大汉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眼里的凶光再次聚集起来,反掌打开了江仕林的双手,并一道夺去了他身上的那个包袱。
“大侠,还请放过小人一命。”
江仕林强忍着心中不忿,再次请求起来。
“你想得美!”那个长鞭大汉咬牙切齿地道了一句,从之前被拖跌落地的那一刻起,他心里就恨极了江仕林。
他一说完这话,就双掌齐出,酝酿起数道凌厉的掌风,重重地朝江仕林胸前拍去,将他拍飞到数丈之外。
再次跌落地面之后,江仕林顿时觉得胸口之处剧烈地疼痛起来,阵阵腥味再次往喉咙之处冲了上来,一张口便又喷出了浓浓的血水来。
浑身疼痛之余,他有些悲叹起生命无常起来。确实,前一刻他还兴致勃勃地畅想从商大业;却在这时,他就性命不保、危在旦夕了。
他摇了摇头,两眼之内满是不甘的目光,暗自责备起自己来:看来我还真的是太过容易相信别人了,太不会揣摩真假人心了!转瞬之间,他的脑海里飘过了许多人的面目,比如典当铺的掌柜、银泰钱庄的陈老板,还有那路上的锦衣青年、卖烧饼的老翁、锦绣庄的店伙计、……
但是就在那么多副形态各异的嘴脸当中,他竟然真的分辨不清楚自己是何时才中了何人的暗中设计。
“啊……!”
那倒伏在地面之上的江仕林,朝着天空,恨绝地高呼了一声。
然后,他扭过头去,满眼通红地地盯着前面那两个黑衣大汉,仿佛要把他们吃掉一样。
“是不是夏珏,是不是他指派你们来的?是不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呵呵……,夏珏?我们可从没听过这名号!”
刚才那个拍飞江仕林的大汉,却一点儿也不惧怕江仕林现在的这副嗜血的模样儿,得意洋洋的狂笑了起来。
江仕林脑海里顿时更混乱起来,他猜测夏珏为那暗中之人的时候,原本有些怀疑起来的:人家风度翩翩,贵家公子哥一个,怎么会贪婪起我那寒酸的钱财来呢?况且,他也根本不知道我那包袱里面放得都是些什么来的啊!。
但是,这一日之内,就是夏珏与自己接触的时间最长了,所以他才向那两个黑衣大汉道出了夏珏的名字来,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不知道夏珏这个人。
“那到底是谁……是谁……!你们要让我死,也好让我死也死得明白!”
江仕林再次愤恨地呼喊了起来,喉中又是涌起了一阵血腥之味。
“哗”的一声,又一口鲜血喷溅到了地面之上。
也不知道刚才那貌似报复的掌风,到底是含了多大的劲头,或是藏了多歹毒的心思。
那位被称作“大哥”的弯弓大汉,双眼的凶光之中似乎露出了丝丝怜悯,冷冷地答复道:“好!我就让你死得明白。那人曾与我俩兄弟有恩。我俩今日之举也是为了报往日之恩。要怪就怪你自己,其他人不得罪,却偏要得罪了那种人!”
“那人是……”
江仕林也顾不上身上的多处伤痛,连忙挣扎着从地面上重新站了起来,正要认真细听。
“啊……哈……哈……”
就在那弯弓大汉正要说出那背后之人的时候,前方突然飘来了一段无比狂妄、高亢的欢笑声。
此三人皆是一惊,齐齐朝着那声音飘来之处,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