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兄弟,如果真的与这些不长见识的人较气起来,那就实在不值了。我看兄弟一身蓬勃意发之气,想必心底是胸怀大志,平日里也绝非是那些专门牵挂小事小节之人。世界如此之大,俗话说得对,此处不待人,别处他方自有留人之处。”
“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自转嘛。也是个亘古不见的道理嘛。”
那湖蓝衫男子说完这两段话之后,眼底里看着江仕林的情谊,似乎又更深重了许多。
旁边那个早就有些焦头烂额的店小伙,发现那湖蓝衫男子似乎是在给自己说话之后,心底里立刻轻轻松松地舒了一口气,连忙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儿,整个人重新唯唯诺诺起来张开口来,说道:“说得对,是小人不长见识,是小人不长见识……”
那湖蓝衫男子立刻移过目光来,无比厌恶地白了那店小伙一眼,略带愠怒地训斥道:“那你还不快快滚开,莫不是要我们请你这儿的大东家出来评个说法,才作罢么!”
店小伙赶紧缩了缩头,反复地摇了摇手,脸上的几处油腻腻的肌肉禁不住轻轻地抽搐了两三下。然后,他才慢慢低下头,从江仕林他们两人面前,小心翼翼地倒着身子往后退了出去。
“哎,你这家伙怎么踩人!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随后,“啪”的一声,那正在后退的店小伙早就已经被人拽过身去,恶狠狠地抽上了一大巴掌。
在这锦绣庄里面四处挑选的客人,本来就就不少。好像是,刚才那位唯唯诺诺的店小伙在抽身后退的过程中,一不小心,撞在了另外一个华衣青年的胸前,无比笨重地踩了对方一脚。
……
江仕林看着前面那有些滑稽的场面,有些忍俊不禁起来,心里顿时也舒畅了许多。
一刹那之后,他很快地端正了自己的神态,朝着对面的那位湖蓝衫男子双手抱起拳来,说道:“仕林本来确实就是如假包换的贫家郎一个,感谢兄弟刚才替仕林解围,并一视同仁地好言相待了。”
那湖蓝衫男子也连忙略微躬身回礼,问道:“兄弟唤作仕林?”
“正是,鄙人姓江,名仕林。敢问兄弟高姓大名?”
“夏珏。”
“珏石无暇。夏兄弟这名如其人,甚好,甚好。”
“士之前程,茂如林。江兄弟日后,也定当大有作为。”
当下,两人又相互说了好几句有趣的精辟对辞,竟是越谈越投机起来了,彼此脸上笑意融融起来。
再到后来,夏、江两人相互之间趣话儿,自然而然地就顿住了。
这位夏瑾公子,再次双手合起了那柄纸折扇,然后改用扇骨托住自己的下巴,静静地上下观看了对面的江仕林一会儿,似有深思地问道:“我左右观摩,越发觉得江兄弟你投缘起来。我总觉得江兄弟你和外头那群‘豪抢掠夺’的世俗子弟们有所不同。你挤进这儿来,怕也是有其他什么事儿吧?如果真如此,不防说与我听听,看我能否帮上小忙。”
顿时,江仕林心底里微微一震。他平日里接触的人自是不多,当下也是越发觉得这位初次谋面的夏瑾竟有些知心起来。
于是,他褪去了脸上的笑意,略微皱了皱眉头,煞是客气地答复道:“夏兄弟,这事说来也有一匹布那么长,说出来也不是很好听。不如这样,我俩今日先交个朋友吧。其他诸事事,待日后有缘再见面之时,我俩再慢慢细叙,也不迟。”
江仕林心里虽然有着许多震惊和欣喜,却也有着那么一丝丝的小顾虑。
可能这与江仕林自小养成的习性有关吧。他总觉得,在自己下决心做一番事情的过程之中或刚刚定下一个伟大的目标之时,如果在自己还未斩获成功的喜悦、或者是说事儿尚未有一定的起色之前,就将心中的抱负说与外人听,总会十分地难为情,也认为这样的举动似乎不太妥当。
当面对这位看似非一般人物的夏珏之时,虽然他心底里暗自震惊欣喜于对方的气度和知心,但是他也在第一时间控制住了自己那险些一吐为快的冲动,没有立刻透露那才在自己内心里萌芽的经商宏愿。
夏珏转而用手里那柄已经合起了的扇子,拍了拍另外一只手掌,轻轻地叹了一声,然后说道:“说来也不是很巧。我家住南方,数月前替父来这北方大内陆经商谋事;谋完事之后,也到处游玩闯荡了大半个月有余。现在算了算日程看,我明日也就要重新回到南方去了。今日一别,我俩自是天南地北,怕是日后彼此再见上一面,也是很难。”
夏珏顿时灵机一动,兴高采烈地说道:“不如这样,我们暂且先离开此地,另外寻处地方,庆祝一下今日的相识。如何!?”
江仕林一听,心里也是暗暗窃喜了几分,独自思索了起来:“这才第一日,我就能邂逅到这位德态优雅的谋商少年。这实在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件啊。难道这是长汐仙子冥冥之中的有意安排吗?……”
“江兄弟,江兄弟,……”
夏珏见江仕林迟迟未答复,便拂了拂衣袖,举起手来,在江仕林两眼之前来回扬了数下,同时反复地唤了他两三声。
江仕林连忙回过神来,无比轻快地答道:“如此,当然是甚好了!”
当下,两人便一前一后地,挤过了周围的人群,双双走出了这锦绣庄。
外面,暖日已正中,按照经验来看,正好也是快到用午餐的时候了。
夏珏领着江仕林,又四处小走了一会儿,绕过了多处街巷,来到了一处四四方方的略显破旧的小酒楼面前。
“江兄弟,就是这儿了,我们一起进去吧。”
江仕林,连忙点了点头,紧跟着夏珏向小酒楼内走了进去。
两人既然走进了这间小酒楼,放眼一望,才发现里面那十几张大大小小的桌子,早已座无虚席。
一个机灵的店小二,看到了客人进门之后,连忙从柜台处小跑了过来,殷勤地招呼起江、夏两人来。
“两个哥儿,欢迎光临,小店有多种秘制特色菜肴,保证您们尝过之后是口齿留香,吃了这一回,还想吃下一回。两位且随我上楼去,二楼上还有多个空余的座位,任你们挑选。”
那个店小二,一边连忙伸手引路,一边无比信誓旦旦地说了起来。
夏珏点了点头,和江仕林说道:“江兄弟,这话确实不假。此处的蜜汁鸡脯、熏香牛排、酸甜玉笋,还有脆皮猪肘等,全是绝品,就连南方各大名酒楼都比不上呢。我到这儿也有个月余,附近四处早已经逛个尽,只有此处的美食最是能挑动我胃口了,也是最让我怀念了。我还打算着,明个儿返程回家的时候,专门雇一个这儿的厨师回去呢!”
那店小二笑容连连地看着面前这两位客人。
却见,夏珏随手从腰里掏了七、八个铜钱儿,朝店小二递了过去,说道:“这位小二哥,麻烦待会给我们寻一个清净别致的雅厢房。”
那店小二,双手接住了那些铜钱儿,笑嘻嘻地朝着夏珏弯腰答谢起来,道:“多谢这位小爷。小爷请放心,这个是必须的。”
就在刚才,江仕林听着那些前所未闻、前所未见的菜名时,已经暗暗觉得囊中羞涩。而现在,当他再看到了夏珏打赏零钱的豪爽气魄之时,在羡慕他的锦衣玉食之余,也忧心起自己当前的困窘之态来。
却在此时,夏珏感叹良多地望着江仕林,说道:“江兄弟,夏某人待会可是要与你好好庆祝一番才行。”
“这………”江仕林心里顿时变得没有底气起来,答道,“夏兄弟,不如我们回到外面去,另外找一处小酒庐吧………”
“嘿………我俩这次,可谓是百年难得一遇………放心,今日这餐就由我来做东,江兄弟就不要再推托了,”夏珏略微显得有些强势起来,对着身边的两人说道,“小二哥,快快给我们带路!”
话音刚刚落下之际,夏珏就伸手去紧紧地拉住了江仕林,两人一前一后地尾随着那位店小二,上楼而去了。
这几人一同来到了一间果然是十分雅致的厢房之内。
没想到这间外表略显陈旧的小酒楼,却也有如此景致的地方。
江仕林稍微观看起里面四周的字画陈设、盆栽绿植、笔墨纸砚等,心里暗暗惊道一句:“妙!”
随后,店小二继续领着两人,绕过一道山水画屏风,走到了内室坐席之前,并连忙招呼他们坐了下来。
夏珏坐下来之后,先是朝着江仕林微笑地点了点头,再匆忙开口吩咐起面前的店小二来。
“这位小二哥,快快给我们上几个你们这儿的绝色菜肴,再送一壶上好的镇店之酒来!”
“好的咧!”店小二很是乖巧地应了一声,然后就快步走出了这厢房,并随手扣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