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茗菡和袁靓男在湖边散步回来,刚到图书馆门口,从图书馆里走出一个人来。倪茗菡和袁靓男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们刚刚说到的雅佟。只见雅佟个子不高,身材苗条得跟麻秆棍似的,脸庞又黑又瘦,让人有一种颧骨快要掉下来的感觉。她的眸子里,散落着诙谐之光,眉宇间,显露着淡淡的忧伤怨叹和哀愁。
倪茗菡和袁靓男心里不觉都大吃了一惊,想来才有多长时间,雅佟竟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模样。
雅佟也看见了倪茗菡和袁靓男,她慌忙低头从侧面走了过去,倪茗菡要喊,袁靓男却一把拦住没让喊。两人静静地站在图书馆的台阶上,看着雅佟远去的背影,倪茗菡说:“雅佟这是怎么了?”袁靓男说:“不知道,我听人说她上学期末又找了个对象,据说那男的还挺帅的,我也没见过。”
倪茗菡不觉怜悯起了雅佟。想她和韩江在一起时的那种姿色和风韵,虽数不到校花系花之流,男生们给她的分数也在八十五分以上,而如今,就她的姿态,却是最为没落的一个。由此看来,人对生活的态度和选择是多么的重要,稍有不慎,就会遭受折磨,陷入泥坑,致使无法自拔。
倪茗菡又想起了杨清华、白晓娟等人,不禁吟了两句:“人人都说帅哥好,帅哥却让女人恼。”袁靓男说:“你说得对极了,要不我给你再加两句:女人若要弄风骚,何须身材和容貌。”倪茗菡望着袁靓男,袁靓男也看了眼倪茗菡,她们会意地微笑着走进了图书馆。
转眼又到了叶黄花衰的秋天,虽然学校里班里又发生了许多事情,但这已不再是倪茗菡所关心的,她的心思几乎全部倾注在自己的学业和丁永春上。她的论文在校报上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当然受到的攻击也越来越多,但倪茗菡并没害怕,她有自己坚定的信念和坚不可摧的实际理论。
正因为如此,她收到的情书和求爱的礼物也越来越多了。倪茗菡高兴时,会把这些礼物散发给宿舍的姐妹们玩,不高兴时,她理也不理就扔进了垃圾筒。那些男生见了,多半都扫兴而归,也有穷追不舍的,但总处于难以接近的无奈与惶惑之中。甚至有人猜测倪茗菡为石女,或是根本不懂得情欲。
杨清华知道倪茗菡爱着丁永春,他们虽然远隔千里,难以相见,但倪茗菡总是那么的专注。杨清华心里总有一种不服的感觉,她甚至嫉妒倪茗菡的执着,所以一有机会,她就向倪茗菡发出挑衅的信号,倪茗菡总是视而不理。
白晓娟因刘雅光已毕业,她成天只和刘庆宇在一块儿。陈彩莲和朱惠妹也改着嘴上的迷气,她们现在只热衷于逛大街。王明莉每天都抱着厚厚的小说,晚上她也常出去,但行迹总是难寻,宿舍里人也不多问,因她们知道她可能又和郑永鹏走到了一块儿。倒是张雪花和蒋振明似乎成熟了许多,随着他们相互体贴的增加,吵架的次数也减少了许多。
随着秋天的深入,考研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所以倪茗菡丝毫也不敢松懈。她和袁靓男成天泡在图书馆里,有时看书到了兴致上,连饭就都忘记了吃,实在累得不行时,她们会到湖边转转,欣赏一下外面的风景,或说一会儿倪茗菡的爱情。望着天空的大雁随着云彩向南飞去,倪茗菡寄托着自己沉沉的相思,那是她送给丁永春御寒的棉衣。丁永春成了她的精神,她的力量,所以她依恋着他,时刻不停地思念着他。
冰雪融化,种子发芽,到处已飘溢着春的香气。在倪茗菡的记忆里,时光正如利箭般地飞逝着。为了考研,她今年寒假连家都没回去,如今又要实习,就越顾不上回了。好在她大哥二哥都来看了一回,使她心里稍许安宁了些。
倪茗菡申请实习时到乡下去,系里同意了,并让她当了一个实习点的实习组长。当学校的车把他们送到实习点时,这些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就成了一名真正的教师,他们觉得新鲜也激动。
倪茗菡到实习学校后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和其他系的实习组长一起协助学校安排实习生的生活及所带课程,她给自己安排的是高二的课程。
现在一切安排就绪,考研也结束了,倪茗菡又有闲空想丁永春了。甚至有时正讲着课,丁永春的某种神态、某个动作就会跃入她的脑海。每当此时,她也会不由自主地模仿着丁永春的那种姿态、那种动作。她给学生讲课和丁永春给他们讲课一样,总是那样地细致入微,同时还常讲些课本以外的东西,或是她潜心研究过的东西。正因为她渊博的知识,再加上她那坚强的、充满活力的追求和难以征服的气质,才使和她年龄相差不大的孩子们对她的课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学生们提出的问题,她就是不吃饭,不睡觉也要给他们耐心地解答清楚。
天气越来越暖和了。因在乡下,赏景有许多便利之处,每当心闲或是周末,她总会约上同伴们出去,在稻田或麦田里逛逛,看些异地的风采,想些家乡的美景。她的家乡虽种不成水稻,但也有了水灌田。这些水灌田,让她家乡人的生活水平一下提了一个高度,家家彩电自不可少,有些情况好的家庭还有了摩托车、汽车等。她大哥早已把账还清,现在有了盈余,他用这些钱又把场子扩大了些。她二哥的建筑公司更是红红火火。倪茗菡每想到这些,就有一种蒸蒸日上的感觉。
这天中午吃过饭,其他同学都在午睡,倪茗菡也没心思睡觉,就一人到校外游浪。路边早开的野花,又勾起了倪茗菡的心事,她焦急地等待着考研的结果。刚走不远,倪茗菡听后面有人喊她,回头一看,是他们班同来实习的一个女生,她以为她也出来玩,就站下等她。那女生到跟前喘着气说:“茗菡,快,带队老师来找你,说有急事。”
倪茗菡一听慌忙转身就往学校里跑。她们进到宿舍时,一个女生说带队老师等不住,留了张字条和一封信后就走了。倪茗菡接过一看,那字条上说让她赶快到附近的一个实习点去开会,那信却是丁永春来的。倪茗菡忙问谁知道那个实习点,大家都说不知道。她也顾不得看丁永春的信,只往口袋里一塞,就匆匆忙忙地出去边问路边向带队老师说的那个实习点走去。
怎奈路虽不远,但毕竟不熟,倪茗菡到那个点时,已过了两三个小时,带队老师等不住,又去了另外一个实习点。倪茗菡无奈,只好和这点上的几个同学坐了会,就懊恼地折了回来。到半路,她又想起丁永春的信,就忙从衣袋里掏出来一看,丁永春在信上说他的成果得到了有关部门的认可,并于本月十五号到二十号在省城参加研讨会。
倪茗菡一看由不得激动惊喜,惊喜过后却又一阵淡淡的忧伤。因今天已经十九号,明天是丁永春在省城的最后一天了。她看看太阳还早,就又忙着打听到车站去,准备坐车回省城找丁永春。可车站的管理人员说这儿到省城的车只有每天早晨一趟。
倪茗菡心里一种莫名的失落,她想着自己辛辛苦苦跑一趟,没见上带队老师不说,因为实习在外,信一下传递不到,又把这么重要的时间给耽误了。她甚至悔恨自己不该申请到乡下来实习。好在信送来得及时,丁永春在省城总算还有一天时间,所以倪茗菡决定,明天无论如何都得去趟省城。
说来也巧,天公在最不该开玩笑的时候和倪茗菡开了个玩笑。这晚刚交过夜,天就开始下起了雨,倪茗菡彻夜未眠,她一直听雨到天亮。虽然外面水坑遍地,倪茗菡还是请假去了车站。因为下雨,今天发往省城的班车停了。倪茗菡在失望之余,心里想着:
“这地方人少,下雨天没人去省城,县城里人多,说不准有发往省城的车。”于是她又跳上了发往县城的车。
到县城,果然还有一趟发往省城的车。倪茗菡庆幸自己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她啥事没想,赶忙跳上了这一趟车。
外面的雨还哗哗地下个不停,倪茗菡却心急如焚,她总希望车能快些。她想着丁永春,念着丁永春,有着一肚子的话要向丁永春倾吐。但车总是走得很慢,直到中午吃饭时,倪茗菡才到省城。
省城的雨似乎更大,倪茗菡不知丁永春的住处,于是迎着风雨先赶到学校。她顾不得吃饭就急急地跑到宿舍楼门登记室一看,丁永春在两天前果然来过,问看楼门的老太太,她也不知他的住处。倪茗菡又跑去找了一回倪茗源,倪茗源说丁永春来找过他,只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家常话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