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淑华可是最得家族长辈疼惜青眼的长房孙女,想要的哪能有得不到的?
气骨劲健的齐老将军早在抗战时期就已是屡建奇功的民族英雄,英勇神武的赫赫威名震绝Z市。膝下十几号儿孙大多是炙手可热的头面人物,风头经久不衰。
在齐淑华之前,两位同宗堂姐都出阁嫁了人。有了属意的人选,自然就理所应当的被老将军视作头等大事提上日程。老将军当年风行的雷霆手腕依旧气势如虹,大张旗鼓地布置下去,万事妥当齐备,下月便张灯结彩将合卺事宜举办得全市风闻。
到了这一步,仿佛下一刻就是情致旖旎的终身相守。谁又会料到她主动请来的这门好亲事,竟会成为她一辈子的痛苦。
灯影幢幢,齐淑华红袍加身,屏息坐在喜床上,想的全是彼此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的一见如故。西式婚礼日渐风靡,她却执意弘扬国风,似乎如此才应得上两人的拳拳情意。
这般想着听到的却是“嘭”的轰然一响的踹门声。紧接着就有人大步流星地踱步冲来。本该用包金乌木秤掀起的盖头被人野蛮粗暴地扯下来板到地上。
齐淑华下颚一痛,抬眼就看见一张怒不可遏的脸,手里无情的力道简直要把她的骨头生生捏碎,头顶上切齿拊心的男声冷然又愤怒得不加掩饰:“可真是兴师动众的大手笔啊!齐小姐,素不相识也能强逼人娶!好本事啊!好本事!”
不明就里地受此蛮横无理的痛斥侮辱,原本明艳柔软的脸上马上浮上一层自制的冷,抬脚就毫不犹豫地踹过去。看清来人,机警如她,只是一瞬就反应过来,惊讶和心痛的情绪铺天盖地地席卷入心。还有什么更锥心,可这毕竟是她一时冲动,糊涂到不矜名节地主动请愿不是吗?
齐淑华自小诗书通达,就连拳脚也被老将军指点的小成气候。饶是颜远山眼疾身快地松手旁闪,还是冷不防被踢中大腿,顿时酸涩地腿软倒地,齐淑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傲然睥睨,按捺着心中酸涩的情绪讥诮又讽刺地冷冷回敬:“我看颜少爷也本事得很,明知是错,还爽快地应下来,我们齐家什么时候也要凭着政治婚姻依附着别人生存?你要不愿意,能到今天这个地步?”
颜远山娶不到心仪的姑娘本就怒火中烧,被她这么一激顾不上腿疼一跃而起,气势汹汹的把她堵到墙角,情绪激动得不能控制:“你说得轻巧,我不愿意就可以不娶你?如果拒绝了,你们家表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整,你是我见过最恶毒的女人。”
刚拜过天地,宾客都在外面,先不论新郞不见踪影,他这样大呼小叫难得不把人引进来,齐淑华直接伸手堵了他的嘴,颜远山猛力掰开她的手,刚准备大吼一通,就被她冷声提醒:“外面都是人,你想都叫进来是吗?”
掂量着孰轻孰重,颜远山咬牙忍着,怒视着她,放低了声骂:“我从没见过你这么没教养的女人!”
齐淑华哼了一声,把手收回来取了纸巾擦拭,回头看着他鄙夷地轻笑:“比你有教养的人,我倒是见得很多。”
现在颜远山恨不得把她撕碎,面上却看也不看她一眼,不耐烦地问:“今晚你想怎么办?”
齐淑华听着他的语气很不顺耳,冷声说,“人都嫁给你了,还打算怎么办。”
这可是她一见钟情的人,就这么戳着她的心,可真疼,齐淑华面沉如水不肯理会,自顾自坐到梳妆台前,卸掉那些繁复的饰品。颜远山开始在婚房里翻箱倒柜地找能用的床褥被子。原本就打算让他们享受这夜燕好敦伦的好时光,两家长辈都指望着抱孙子,哪会给机会让他们分开睡?
颜远山半天都没找到想要的东西,板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一踹被子:“晚上你睡床,我坐椅子上休息一会,我永远不会和你同床。你尽可以回去告状,已成的定局无论谁都会顾面子。”他回头冷冷看着她,“如果离婚,就更和我心意了。”
房间里灯光摇曳。昔日心高气傲的千金小姐静静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沉静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房外是喧闹的人声,喜气洋洋的气氛只让她感到嘈杂,恍惚间天旋地转,突然间就没了声音。她在寂静无声的昏天黑地里,再不见清明。即便再圆的月亮,也衬不出她此刻无可倾吐的哀伤。
难道都是她的错吗?她没有错。
谁知道,最得老将军疼惜青眼的长房孙女,也会得不到自己的心上人。
宴尔新昏的“小夫妻”起了个大早给父母奉茶。颜远山和门户不对的小姑娘那纠葛不断的暧昧情缘让颜母忧心了不知多少天,现在新媳妇美丽大方聪慧能干,喜笑颜开地拉着新媳妇的手嘘寒问暖,有意无意的当着儿子的面不停地夸,叫他们早点诞下子嗣。
齐淑华闻言一愣,把情绪控制得天衣无缝,暖声答应说好啊。
颜远山怒气冲冲地往外面走。齐淑华也顺其自然地跟着退场。颜远山就等着她跟出来,连拖带拽的把她扯到没人的地方,捏着她的脸说:“你永远不会有我的孩子。有本事你就找别人生。”
齐淑华昂着头正视他:“一个能劝自己女人红杏出墙的男人,连太监都不如。”
颜远山没想到她这么牙尖嘴利,凌然的眼睛里耀眼的光挑衅着他的男人尊严,颜远山不客气地轻蔑讥讽,手背拍在她的脸上:“那你就一辈子做太监都不如的男人的女人,不然就快点和我离婚。”
齐淑华就冷笑着看着他,“你不爱我,我一样可以得到你的家族。我们看最后是谁赢。我输了不要紧,你已经不会爱我了。但你输了,你心爱的人就要随我处置了。”
颜远山面色不善地扳过她的脸,沉声警告:“你敢动她一根手指,我就剁了你的手。来日方长,我有的是机会。”
齐淑华对他的话置若罔闻,颜远山怒得不行,大脑里一空白什么都不想不顾了,伸手掐她的脖子。
可他忘记了,对方是谁家的孙女。齐淑华情绪已经控制到极限,出手几乎不留余地,把他按在墙上,冷若冰霜的声音还在不住地颤抖:“你说的对,来日方长。这也是我想告诉你的。”
她说完就已经松了手,颜远山瞪着她猩红的双眼,目眦尽裂。
分明已经无语凝噎,她还是倔强地开口放话:“我一定会生下你的孩子。我会让你一无所有。”
回应她的是颜远山拂袖而去的身影。
齐淑华一松劲靠在墙上,看着远方咬牙。
时至今日,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我恨你,因为我爱你。我恨自己别无选择,只能冒险爱你”。
两人暗中较着劲,齐淑华派去调查他小情人的人都被遣送回来。她气不打一处来,谋算起另一档事来。
她咬着牙眯起眼睛,默默想:颜远山,是你逼我的。
他们这对夫妻貌合神离,早已同床异梦,两年下来同室操戈,刀光剑影寸步不让,齐淑华却突然温婉下来,依旧高傲骄矜却多了份逢迎自若的皮囊。
齐淑华每天起早床给颜远山做早餐,他就拿报纸挡住脸不肯和她同桌。
齐淑华凑过去笑盈盈的问,“你对我一点情意也无?”
颜远山只轻描淡写的给她四个字,“明知故问。”他想到什么,突然放下报纸,冷笑森森地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齐淑华微笑着说,“这里也是我家,没有什么好盗的。但奸还是能做到的。”
颜远山把报纸狠狠拍在桌上,“你有没有廉耻心!”
“我不讲廉耻?”齐淑华怒极反笑,开始一颗一颗解扣子,“我在自己嫁的男人面前需要什么廉耻心?颜远山,你在说一个笑话,而我就是笑话里的主角。”
她说完就脱了外套,又一件一件脱剩下的,就在她脱的只剩下里衣的时候,颜远山挥掉了餐桌上所有东西,餐具砸碎了一地,他死死捏着她下巴说,“亲是你自己定的,路是你自己选的,请不要把这一切都当做身不由己。是你咎由自取。”
齐淑华勾上他的脖子,脸贴近了说,“我要是咎由自取,那么你走到今天这步就是理所应当。”
颜氏渐渐走上正轨,再不需要任何力量扶植,颜远山大力把她压在餐桌上,警告她,“以前都是让着你,你不要太过分。女人力气再大也大不过男人。”他在她胸部捏了一把,换得她一声尖叫,“这次只是提醒你,下次绝对不会放过你。我永远不会让你怀上孩子。收起你的假仁假义,否则折磨你的还在后面。”
齐淑华掌风凌厉,一耳光甩在他脸上,气得发抖。
颜远山轻嗤一声,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砸在她身上,去了公司。
齐淑华一脸屈辱地穿上衣服,指甲深深陷入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