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知道了。”她说。
他依旧不说话。
她继续说:“是江忆词告诉我的。”她转头看着他,“你别这么沮丧,也许还有办法的。”
他也转头看她,眼底没有任何情绪。他的脸一半在光线里,一半在阴影里,像是冰火两重天,没有半点表情。
他看着她,问:“为什么一直坐在门口?”他的语气冷冷的,好像屋外的寒风,一瞬间,就能把人冰冻。他的眼睛有些红红的,不知道是因为酒喝太多,还是因为几天没有睡觉了。此时看上去却好似发怒的样子,像只猛兽。
她装作轻松的样子,用轻松的语气说:“不为什么,有点累了,就在门口休息一下。”
他又问:“那你不会回去吗?”
她笑,“你这里不好打车。”她笑着,好似轻松,却还是掩盖不了她内心的波澜。他的目光凌烈,像是一把刀,划开了她的面具。戏,终于演不下去,她收起笑容,轻轻说:“我在等你。”
“等我什么?”
“等你让我进来。”
他拉住她,大力地吻她。
她像一个木偶,任由他抱着她吻她,一动不动。她闻到浓重的酒气,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酒。
他突然停下来,怔怔地看着她,问:“为什么不拒绝?”
她眼神坚定地看着他,“因为不想拒绝。”
他说:“我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钱了。”
她嘴角微微上扬,“我不要那些虚的。”
“那你要什么?”
“我只要你。”
她说的是那么的坚定,连她自己都没有预料到。她何时突然想清楚了,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此时此刻,她很想他,很爱他,很想跟他在一起。
原来,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原来,自己的心是这样想的。原来,自己爱的一直是他。
落地灯的灯光柔和温暖,像是冬日里的太阳,温柔地照在他们的身上。屋外开始下雪,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在地上,还来不及融化,又被覆上了新的雪。就这样,一片又一片,一朵又一朵,层层叠叠,渐渐绵厚。好像爱情一样,一点一滴,一抹一抹地积累,终于酿成了芳香。
第二天她醒来时,二楼的窗户上还有薄薄的一层雾气,而外面的世界,已是茫茫一片白雪。她套上外套,推开落地窗走到露台上,看见郭梓昊正站在雪里。露台上已落满了雪,他转头对她说:“Happynewyear.”
原来,已经新年了吗?
她不禁有些惊讶,自己这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昨天竟然是旧年的最后一天。她有些开心,“新年快乐!”
经过了昨天一夜,今天他的心情似乎很好,一改昨日的颓废。她有些困惑,“你怎么一夜之间,好像变了一个人?”
他的胡子已经刮干净,整个人看上去都很精神,“是吗?”
“嗯!”她点头,等着他的回答。
他说:“昨晚我把几只美国股票卖了,赚了不少钱,所以我心情好。”
“那……”她有些迟疑,却没有敢问出口。
他说:“无所谓,我早就累了,正好可以提前退休了。”
她没有说话,他走到她的身边,握住她的手,问:“你昨晚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她低头,似乎不太好意思。
他在她耳边轻轻说:“你说你只要我。”
她的脸嗖的一下红了,她说:“是吗?我说过吗?怎么不记得了?”
他搂着她的肩膀,叹了一口气,“哎,占了人家的便宜,最后还不负责任。”
她仰起头,摸摸他的脸,“我哪有占你便宜,是你先吻我的耶。”
他狡辩,“那谁让你说那么肉麻的话?!”
“我哪有说?!”
“你明明就说了!”
“没有!”
“说了!”
新年第一天,就下了一场如此大的雪。空气都好似被洗过了一样,纯净得让人有种醉氧的感觉。
他说:“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钱了。”
她说:“土豪,求包养。”
他说:“以后我不如就当你的煮夫吧。”
她笑,“你不是说你很贵,我雇不起吗?”
他哼哼唧唧说了几个字,她问:“什么啊?”
他说:“可以肉偿。”
她挣开他的臂弯,“色狼啊!”然后就跑开了。
等她从盥洗室洗漱好出来,他已经将早餐从楼下端了上来。她边吃边问:“你不吃吗?”
他说:“我吃过了。”
“这么快?”她咬了一口三明治。
他轻描淡写,“我已经起来八个小时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转头去看床头的钟,才发现原来已经下午三点了。
天啊,竟然一觉睡到了下午!
“你现在知道你多贪恋我的床了吧?”他笑她。
她狡辩,“那是因为昨晚太晚睡了。”
“是啊,”他点头,“昨晚你不停地吻我,吻到了凌晨三点。”
她气结,“我,我,我哪有?明明是你……”
“我怎么样?”他追问。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明明是你……”
她话音未落,他的头又凑上前来,带着淡淡的刮胡水的味道,像香草,像薄荷。她本能地闭上眼睛,他却突然说:“你看,还说不贪恋?眼睛都闭上了。”
她知中计,羞愤地睁开眼,“郭梓昊,你……”
这次,他是真的吻她了。他很温柔地吻她,然后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他又睁开了眼睛,发现她一直瞪着大眼睛。他问:“你为什么一直睁着眼睛?”
她笑,“现在是谁贪恋呢?”
他不理会她,用手盖住她的眼睛,“闭上休息一会儿,不累吗?”
她握住他的手,“不累。”
他问:“下午想做什么?”
她说:“看电影。”
“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吗?”
“私人定制。”
“这个好看?”
“不知道。反正我是冯小刚和葛优的脑残粉。”
“那你准备下,我在楼下等你。”
半小时后,他们到了电影院。因为是元旦,电影院里人山人海,售票处排起了长龙。他见这阵仗,打了几个电话,随后影院的经理就给他送来了两张票,说:“郭先生,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这是VIP厅的票,祝您观影愉快。”
“谢谢。”他接过票,在沈心辰眼前晃了晃,“走吧。”
“这样也行?”沈心辰惊讶。
郭梓昊说:“怎么说我从前也是个名人。”
“啥名人啊,那就是个人名。”沈心辰学着******的语腔语调。
他说:“啊,白云,黑土向你道歉。来到你门前,请你睁开眼,看我多可怜。今天的你我怎样重复昨天的故事,我这张旧船票还能否登上你的破船。”
她笑得前仰后合,拿腔拿调地说:“大哥啊,原来你也是******啊,缘分啊!”
VIP厅里灯光幽暗,只有寥寥的几对情侣。郭梓昊和沈心辰坐在了最后一排的情侣座沙发里。他搂着她,问:“这里是不是比较容易发生奸情?”
她用手肘顶了一下他,“别闹,看电影。”
他郁闷地往边上挪了一下,然后双腿并拢,双手放在双膝上,身板挺得直直的,一副听革命报告的样子。她问:“你干嘛?”
他看着她,认真地说:“这位女同志,看电影就好好看,一直找男同志说话做什么?”
她笑着骂了一句:“神经病。”
葛优还是那么逗,沈心辰看得不停地傻笑。郭梓昊在一旁提醒她,“这位女同志,电影院内禁止大声喧哗,你这样吵吵闹闹,别人怎么看电影?!”
沈心辰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坐在他的身边,用手伸进他的衣服里咯吱他,“同志,你能保证不笑?”
郭梓昊不动声色,一直正襟危坐,不苟言笑。沈心辰见状,加大了进攻的力度,郭梓昊一直紧绷着脸颊,忍住笑意。她说:“得了,别装了,柳下惠同学。”
他“噗”的一声笑出来,搂住她,亲了亲她的头发。
看完电影,天已经全黑了。天又开始下雪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像是天空的心事,一朵一朵地散落在人间。昏黄的路灯下,一片片雪花好像阳光中的微尘,不停地旋转飞舞。
他说带她去吃正宗的本帮菜,开车兜兜转转,竟驶进了一条弄堂里。石库门般的门廊倒是有种旧上海的感觉。门口没有挂牌,没有任何标志,他说这是饕客才会来的地方。
推门而入,里面果然别有一番风味。幽亮的壁灯挂在墙上,映照着一旁旧上海画报上的女郎照片,店里还悠悠扬扬地放着“凤凰于飞”。
“柳媚花妍,莺声儿娇,春色又向人间报晓。山眉水眼,盈盈的笑,我又投入了爱的怀
抱。
像凤凰于飞在云霄,一样的逍遥。像凤凰于飞在云霄,一样的轻飘。
分离不如双栖的好,珍重这花月良宵。分离不如双栖的好,且珍惜这青春年少。
莫把流光辜负了,莫把流光辜负了,要学那凤凰于飞,凤凰于飞在云霄……”
乐曲太轻快,沈心辰听得几乎要跟随乐曲跳起来。
复古的水晶灯挂在头顶,他们入座后。老板笑盈盈地走来,“梓昊,好久没来了。”他看见了沈心辰,又笑着说:“难得还带了个姑娘来。”
“是你!”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郭梓昊在一旁惊讶,“你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