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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沈心辰和丁苏泽在一起已经一周了。

这一周以来,沈心辰和丁苏泽好似回到了从前的大学时光。没有别人,没有其他的,只有他们两个。

那天,丁苏泽说好久没有吃沈心辰做的菜了,很是想念。沈心辰二话没说,拉着他就往超市去。周末的超市人很多,一家老小、携家带口的推着一辆购物车,满面的笑容。沈心辰挽着丁苏泽,也像是居家过日的情侣。

“想吃什么?”沈心辰看着琳琅满目的货架问。

丁苏泽看着海鲜那里,“想吃河虾。”

他们从前在一块儿的时候,就经常买河虾回来吃。沈心辰酷爱吃河虾,三天没吃就心痒。那时,丁苏泽总是下班回家的时候,从楼下的菜场带一些回来。有时候是丁苏泽烧,有时候是沈心辰烧。丁苏泽做菜的时候,沈心辰就会在客厅大喊:“帅哥,美女快饿死了,怎么还没好啊?”丁苏泽在厨房回头大叫:“美女,就快好了,帅哥好累啊,快来给帅哥捶捶肩。”

沈心辰乐呵呵地跑到厨房,帮他敲敲背,“辛苦啦。”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互相剥给对方吃。虽然有些矫情,可是热恋中的人,再矫情也像糖,即使化了,都是甜的。

沈心辰走到海鲜区,对超市阿姨说:“阿姨,来两斤河虾。”转而又修正说:“不,三斤。”

买好河虾,沈心辰又问:“还想吃什么?”

“辣椒炒肉、酒香草头。”丁苏泽没有迟疑地说出来。这几个菜都是当年他们的最爱。

沈心辰笑笑,推着车和丁苏泽将需要的菜品一一放入购物车。看着车中红的肉、绿的菜,沈心辰心中说不出的满足。

回到家,沈心辰和丁苏泽笑成一团。刚才上楼的时候,正好碰见隔壁的张阿姨。张阿姨看见丁苏泽,笑问:“心辰啊,这是男朋友啊?长得蛮好哦!”

沈心辰笑着点点头,“是啊,张阿姨。”

“张阿姨,你好。”丁苏泽也礼貌地打招呼。

张阿姨盯着丁苏泽看,“咦?怎么这么像那个电影明星啊?”

沈心辰顺势放低声音,“张阿姨,被你发现了,小点声,别告诉别人。”

张阿姨立刻点头,低声说:“真的是啊!哎呦,真是有福啊!”

笑过闹过,沈心辰从沙发上起身,转头看着丁苏泽,“电影明星,我去给你做饭去。”

沈心辰随手拿一根皮筋,扎起一头的长发,然后系上围裙。她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洗菜、切菜、烧菜。厨房有盏橙色的灯光,暖光低低地打在她的身上。她的侧脸非常漂亮,有着长长的睫毛,白皙的皮肤。

许是水有些凉,洗完菜后,她的手有些发白。她就是这样,一冷,手就会冻得发白,越冻越白。切菜时,她白皙的手配上暗红的肉和绿色的青椒,像是一幅色彩斑斓的画作。

丁苏泽斜倚在厨房的门边,看着忙来忙去的沈心辰。

他许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她了,这样只为他下厨的她,只为他一人忙碌的她。他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她,曾经,她也这样为他忙碌过。只是,现在,他失而复得的心境和以前有着许多的不同。

“菜好咯!”

沈心辰清脆的嗓音从厨房中飘出时,丁苏泽已经将餐桌布置好。他取出两支蜡烛点上,营造出一种浪漫的情怀。

沈心辰看到的那一刻,突然有些怔住。他走到她的身后,将她的围裙取下。然后将她头发上的皮筋取下,她的头发就恍若瀑布一般流下。他拉着她,坐下,“虽然没有花,忘记了买,就凑合一下吧。”

沈心辰抬头看着他笑笑,明眸皓齿,有种喜悦的神色在眼中流过。

他关上灯,室内只能看见跳动的烛火。在火光的照耀下,她的笑脸忽明忽灭。他轻轻走到她的身边,从裤袋中掏出了一个盒子,打开,将一根项链戴在了她的脖颈上。

她感觉到一丝链子的凉意,在脖颈上化开。她低头,却发现那根链子的吊坠是一枚钻戒。烛光照耀下,看不太清戒指的构造,但那颗璀璨的钻石却十分醒目。它反射着火光,有种微微的黄。

这枚戒指,丁苏泽早在一年前就想送给她了。那是他到美国的第二年,那时他已经还清债务。那天下着大雨,他刚做完一个项目,公司给他发了一大笔奖金。他冒雨走到了Tiffany专卖店,挑了一款钻戒。只因为曾经他们在S市时,无意间路过Tiffany,沈心辰说这个颜色是罗宾鸟蛋的颜色。

当时的他买不起,后来他买得起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他的身边。店员小姐很热情,拿了一款又一款的戒指给丁苏泽看。丁苏泽左挑右选,都看花了眼。好不容易定下了一款,他又发现自己不知道沈心辰的手寸。店员小姐带着标志性的微笑,“先生,没关系的。您可以先买回去,不合适可以再来换。”

他听此心花怒放。他握着一个小小的蓝绿色盒子,觉得握住了全世界。可这枚戒指终究是没有送给她。这一年,他一直将这枚戒指带在身边,只要有空,他就拿出来看一看。看着戒指,仿佛就看见了她。他以为再没有机会送给她,可命运又将她送回了他的身边。

丁苏泽以前也送过她礼物,戒指、项链、玉镯、耳环,几乎所有的首饰都送过了。可从来没有哪一次,沈心辰像今天这样感动过。也许是想起了分手那天的乌龙。明明两个人都爱着对方,却还是因为种种说不出口的话分开了两年。

她顿时感觉眼睛有些热,胸口有些说不出的感觉,话却堵在了喉中。她怔怔地望着他,只觉得他高大的身影在火光的阴影里,像是一个骑着白马的王子,踏过了千山万水,来到了她的身边。再一次,来到她的身边。

“心辰,这是我在美国买的。曾经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将它送给你。没想到,兜兜转转,它还是属于你。这个戒指,就算是我送你的一个礼物。并不是求婚。等我向你求婚那天,一定会买一个更大的戒指送你。这个,就算是我们曾经的回忆吧。分开的这段日子,每当我看到这个戒指,就想到你。是它一直陪着我,它可是饱含了我对你的思念和爱意哦!”

丁苏泽说的真诚,他的声音穿透黑暗,一字一句地敲打在沈心辰的心上。他蹲下,握住沈心辰的手,“就让我们再也不分开。”

沈心辰缓缓起身,丁苏泽也跟着起身。她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这个陪伴了她所有青春的人,这个她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她紧紧地抱住他,然后在他的耳边轻轻说“再也不分开”。

“当时买的时候也不知道你手寸,你试试看我选的准不准。”

沈心辰将左手无名指伸进戒指中。戒指整整大了一圈,像是大了的鞋子,晃晃荡荡。她撅着嘴,笑说:“大了点,不过我现在把它戴在脖颈上,大了也没关系呢。”

她边说边笑,睫毛的阴影在眼睛上像是一只飞舞的蝴蝶。他凝视着她,只觉得她好。一个好字,承载了太多的内容。就像太爱一个人,除了说好之外,竟然也找不出其他更美好的字眼。

他捧起她的脸,深深地吻下去。

两年了,这个吻久违了。分别两年后的温存,承载了太多的人和事。她等了太久,他也等了太久。他们都等了太久,久到曾以为再也不会等到对方。不过,终于还是等到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在那一刻,沈心辰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郭梓昊的脸。她一惊,竟不自觉地推开了丁苏泽。丁苏泽望着她,“怎么了?”

她尴尬地笑笑,好在火光昏暗,掩盖了她眼中慌乱的神情。她平复了心神,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一吻,笑笑,“没什么,我们吃饭吧,肚子都饿扁了。”

沈心辰本以为不会再跟郭梓昊有什么瓜葛,毕竟那天电梯里的尴尬场景还历历在目。可庆哥交代她的话却让她大吃一惊。C设计公司要与她公司长期合作,由于沈心辰之前就和C设计公司合作过,所以这个项目就交到了沈心辰的手中。

这个周末,C设计公司的客户正好要去S市边郊的度假村,所以沈心辰也要跟着前去。而C设计公司负责这个设计项目的设计师正是郭梓昊。

沈心辰本想推诿,说自己平时都是做笔译,怕口译自己应付不过来。庆哥一脸不相信的表情,“这又不是同传,有什么应付不来的。现在公司里别的人手上都有项目了,一时也找不到其他的人。况且别的人之前也没跟C设计公司合作过,你合作过,就省去了磨合期。”

听到庆哥这么说,沈心辰不好再推诿。毕竟,这是工作,而且她也不想让庆哥察觉出她和郭梓昊之间的关系。既然已经决定,那她就打算拿出公事公办的架势。不过就是翻译而已,况且又不是只有她和郭梓昊两个人,这不是还有客户嘛!

最后庆哥又交代:“你今天赶紧跟那边的设计师联系一下,有些文件需要提前翻译。去度假村是后天,你还有一天的时间熟悉项目。我跟C设计公司联系过了,他们那边也说你和设计师联系一下,两人一起过去。这是那位设计师的电话。”

庆哥将郭梓昊的名片递到沈心辰的手中。沈心辰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名片。

从庆哥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她一直都在想要怎么联系郭梓昊。在格子间收拾东西的时候,同事好奇地过来问:“Season,你要去度假村出差?”

“是啊。”她边收拾边笑笑。

同事羡慕的眼神传来,“真好,那里风景宜人。工作之余还能度假,不像我们,只能苦逼地在这里对着电脑翻译。”

沈心辰挎上包,笑说:“得了吧,上次你去伦敦的时候,可把旁人羡慕的够呛!行了,我先走了啊。”

“拜拜。”

回到家的时候,郭梓昊却给她打来电话。她接起,郭梓昊开口说:“给你邮箱发了几个文件,今晚把它翻译出来。”

不等她说话,郭梓昊已经挂了电话。她打开电脑,发现了七八个文件。少则三四页,多则十几页。这么多,今晚怎么可能翻译出来?

她打电话回去,说:“这么多今晚时间这么短,怎么可能全翻译出来?况且后天才开会,明天不是还有时间,为什么一定要今晚?”

他语气冰冷,“明天还有明天的任务。你若完成不了,我完全可以让公司换人。”

她听到他这么说,气得说不出话。如果他真的让公司换人的话,这简直就是她的耻辱,以后还让她怎么在翻译圈混下去。

沉默良久,他问:“还有问题吗?”

她没好气地说:“没有。”

“很好,”他说,“明早八点,我要在邮箱中看见翻译稿件。”

她挂上电话,泡了杯咖啡,准备通宵而战。晚上两点的时候,她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这才发现自己晚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她泡了包泡面,又喝了一杯咖啡,感觉还是不行。又去便利店买了两瓶红牛。喝完红牛,她感觉自己终于不困了,可脑子好像已经顿住了,转都转不动。

不过她还是硬撑着,终于在早上五点的时候全部翻完了。她给庆哥打了个电话,说今天不去公司就在家翻译。给郭梓昊发完邮件,她在沙发上和衣而睡。实在是太累了,很快她就睡着了。结果七点多的时候又被电话吵醒,郭梓昊又打来电话,说给她邮箱发了一个文件,今天之内就要翻完。

她顶着两个黑眼圈,又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她在心里不停骂郭梓昊,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毕竟是工作。中午十二点,郭梓昊问她翻好了没有,她说快了。下午一点,她终于将成稿发给了他。

她洗了个澡,下午还要坐车去度假村。洗完澡,她随便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然后给丁苏泽打了个电话,简要说明了一下情况。丁苏泽问:“要不要我请假送你去?”

“不用了,这边去很方便的,况且公司已经联系好了,可以跟那边的设计师一起去。”她解释着,并没有告诉丁苏泽那个设计师就是郭梓昊。

“好的,”丁苏泽说,“那你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回来。”

挂了丁苏泽的电话,她坐在沙发上,拨通了郭梓昊的电话。

那边,电话接通后,却没有人说话。她“喂”了两声,才传来郭梓昊有些懒散的声音,“什么事?”

果然如预想中一样的冷漠,果然还是遇上了他的冰冷。不过,为了工作,还是要忍。她说:“你应该知道了,我们要去度假村,我是你的翻译。我想问你,我们什么时候一起过去?”

谁想郭梓昊却说:“我已经在路上了,你自己过去吧。”

她正犹豫要说什么,郭梓昊已经挂了电话。这下好了,免去她的尴尬,省得她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缓解尴尬。

郭梓昊是自己开车去的,度假村离S市不算远,开车就是四个小时的车程。昨天他得知沈心辰是自己的新翻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王总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他摇摇头,“没有问题。”

出发前,他坐在车里,迟疑了半晌,想着要不要叫上沈心辰一起去。但是拿起手机,又放下了手机。终究还是没有叫她,他自己开车就先去了。

她已入他人的怀抱,她已是他人的爱人,他又何必要惺惺作态抓着不放呢?

他从来不是这样的人,从来不会去挽留。他总是一副淡然的态度对待一切事情,从来不愿意强求什么。顺其自然是他的人生准则,属于他的终究会属于他。就像月月离开他的时候,他也是半分没有挽留。

虽然他为她醉了两次,虽然他曾那么想抓住她的手,虽然,他似乎已经爱上了她。纵使有无数个理由,有无数个虽然,都抵挡不了一个现实,那就是她不爱他。

她不爱他。

这四个字足以让一切的理由,一切的虽然都土崩瓦解,都分崩离析,碎成一粒粒细沙,然后随风消散,好似从来不存在。

虽然,他那个爱字从未说出口,可他已经失去了她。

但不曾拥有,又谈何失去?

留下的不过是一声唏嘘长叹。

四个多小时的车程后,终于到了度假村。度假村依山傍水,风景无限好。虽然已是冬日,空气已经清冽。可是这里的空气却没有灌入胸腔的寒意,而是带着山水的气息,清新的就好似用水洗过一样,让人心神为之一振。

在度假村服务员的指挥下,他顺着石阶一路向上。度假村建在半山腰,石阶旁有从山顶流下来的清溪,水声潺潺。

他走了十几级台阶,然后回望,发现山下的风景全部尽收眼底。不远处升起了大雾,迷迷蒙蒙中,山景若隐若现,恍若仙境。生活在云端,也不过如此吧。他不禁在心里赞叹这个客户可真会选地方。

暮色已经降临,天深蓝的幽暗,仿佛从苍穹深处散发出的蓝宝石光芒。他不禁担心起来,这天色就要全黑了,又起了大雾,不知道沈心辰到了没有。如果没有的话,天越来越暗,路途会有些危险。

“先生,请随我来。”度假村的侍者在前面带路。

他点点头。

度假村内全是单层的尖顶木屋。巨大的落地窗一扇接一扇。窗户内透出柔和的灯光,灯光下映照着欢笑的人们。有一家老小,有夫妻情侣,他们或谈天或说笑。木屋前是巨大的人造湖。湖上假山林立,小桥流水。天上云朵呈现深蓝色,蓝到发紫,配上眼前的此情此景,倒有一种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的意味。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才觉得房间里开阔。他放下东西,推开房间的后门,看到眼前是一湖泉水。这里以温泉出名,温泉是两个房间共用一个。温泉的另一边就是山崖,趴在山崖那边,可以看到山下的风景。

他坐在门外的藤椅上,看见温泉中正有一个人在泡温泉。这个人静静趴在温泉边,看着山下的风景。天有些暗,加之又背对着他,他看不见这个人的脸,只是偶尔看见她洁白的皮肤和身上裹着的浴巾。

郭梓昊坐在一旁观看,竟然有些出神。他手机突然响起,“Sendsomeonetoloveme.Ineedtorestinarms.Keepmesafefromharminpouringrain……”

郭梓昊拿着手机,半天没有接。显然,女人也听到了铃声,转头。郭梓昊惊讶,沈心辰,竟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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