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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几天后,丁苏泽去海宁大厦见客户。见完客户从大厦中出来时,在门口,他终于又碰见了她。她也看见了他,隔着几步的距离,她却没有再走向前。

简单地寒暄后,她对他笑了笑。就是这个笑,这个让他爱了这么多年的笑,此时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让他觉得有些恍惚,不禁感叹时光的神奇。纵使过了这么多年,有些东西却一直不会消失,不会改变,就像她的笑一样。

“那么,再见。”她轻轻地说一句。

“再见。”他也淡淡地回应着。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难受。自己不就是为了她回来的吗?自己不是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吗?此时,自己,好不容易见到了她,又怎么能这样让她离开呢?

“心辰。”他终于开口叫住了她。

她停住脚步,转身看着他,等着他要说的话。

“心辰,我们重新开始,好吗?”他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这有些唐突的话。

可她却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他听到这句话,怔住了。这时郭梓昊正好从大厦中走出来,沈心辰一把挽住了他的手臂,说是她的男朋友。终于,她还是有了男朋友;终于,她还是属于了另一个人。

那天,丁苏泽失魂落魄地离开,他不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有没有意义。这下,该死心了吧。人家已经有男朋友了。可是,那个男人的眼神怎么有种异样的感觉,好像一个陌生人一般。难道,是沈心辰故意骗他吗?

这个想法在他的脑中涌现的时候,他突然又振奋起精神。无论如何,应该再去找她一次,再找她说清楚。于是,他好不容易从庆哥那里打听到了沈心辰的住处,来到了沈心辰的楼下等她。

就好像回到了从前,从前他总是这样等她回家。

可当他看见沈心辰坐着那个男人的车出现在小区门口时,他内心还是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原来,那个男人真的是她的男朋友。自己,真的是想多了。原来,她真的已经不是他的沈心辰了。原来,她真的已经离他而去。

她终究要离他而去的,就像他们曾经的那些过往,也终究是要离他而去的。

丁苏泽此时在高架上,只觉得心情阴郁。高架上竟然堵车,还是在这么晚的时候。他看着前方如长龙般的车辆,开窗,默默地拿出了一支烟。取出随身的打火机,“咔哒”一按,幽蓝色的火苗窜出来。

这个打火机是沈心辰送他的,在大四那年的生日。

他收到时有些意外,明明自己不抽烟,沈心辰也很讨厌抽烟,又为何要送他打火机?沈心辰笑说:“所有的东西都送遍了,除了打火机想不出其他能送什么了。”末了,她还补充一句,“送你打火机不是让你抽烟哦。”

他笑:“你这是什么逻辑?就好比下雨天,你送把伞给没带伞的人,然后还说‘这伞可不是让你打的哦’。”

沈心辰听了“咯咯”地笑起来。

如今,他终于还是用上了这个打火机。烟丝在火苗下燃烧,发出嘶的一声响。他抽了一口,熟练地从口中喷出一团烟雾。他感觉,自己此时的心情稍稍好了一点。

承认吧,自己此时内心嫉妒的快发疯了。

纵使自己拼命地想要抑制,可那嫉妒的火焰还是在心里不停地燃烧。他多希望自己变成那个男人,陪在沈心辰的身边。

秋风吹在他的脸上,他的脸埋在深夜的氤氲中,迷蒙又不清晰。

大四快毕业的时候。那天他刚拿到了驾照,很是高兴,递到沈心辰面前不停显摆。沈心辰看他嘚瑟的样子,说:“可你现在又没有车。”

“谁说的?!”他反驳。

他当即拉着沈心辰去租车店租了一辆丰田,然后拉着沈心辰,说:“我带你去兜风。”那天,他开着车绕着整个S市转了一圈又一圈,把他们最喜欢的路走了一遍又一遍。

沈心辰在车里说:“以后你要买了车,天天送我上班。”

“一定,天天送老婆大人上班。”

沈心辰打开天窗,探出头,大声地说:“丁苏泽,我爱你!”

他笑着拉她下来,“你疯了!”

“我就是疯了。”沈心辰看着她笑说。

那天前面也是如长龙的车队,他们被堵在半道上,像一只被困住的甲壳虫,不得动弹。沈心辰突然凑上前去,吻了他,“我爱你。”

这是沈心辰第一次对他说爱。以前她总是羞于说出口,最多只是用love代替。他说爱她的时候,她也只是说一句“我也是”。

终于说出了口,他有些感动,捏了捏她的脸,看着她白皙的脸庞,弯弯的睫毛,柔声说:“我也爱你。”

他们紧紧抱在一起,深情地拥吻,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直到后面排队的车不停地按着喇叭,不停地骂他们,他们才停下来,然后笑着开车朝前驶去。

丁苏泽回想到这里,苦笑了一声。如今他有车可以接她上下班了,可她已经不在他的身边了。也许,真的该结束了。只要她能幸福,就够了。

他将烟掐灭,关上了车窗,缓缓地朝前驶去。

S城的太阳升了又落,每年都有无数的人涌向S城,希望在这个一线城市打拼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每天上下班的时间,路上挤满了行色匆匆的人群。他们都迈着迅速又坚定的步伐,在人生的道路上奔走。

外地人想在S城站稳脚跟,实在是太难了。在这个国际化的大都市,在这个时间就是金钱的快节奏城市,所有人都不敢懈怠也不能懈怠。因为一个不小心,他们就会被后面的浪潮吞没,然后再也爬不起来。

每当清晨的阳光照亮整个城市,有多少人在睁开眼的那一刻就想着今天工作有多少事情要做。又有多少人在那漫长的夜晚,独自躲在被窝里哭泣,承受着生活的不易。房租费、交通费、水电费,这一串串数字是多少人每天要面对的压力。而又有多少人站在售楼处的门口,望着那一串串惊心动魄的房价数字,无奈地一声叹息。

S城,是太多人无法企及的梦,而又有多少人在最后的那一尺距离重重地摔落回原点。

沈心辰也一样,她早早地就明白了这个道理。这些年来,她一直努力工作,就是希望有一天,她能在这个城市,拥有自己的一片领地。如今,她似乎做到了一半。她在S城买了一套一室户的房子,虽然离她自己的梦想还有点距离,可对她这种只工作了三四年的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毕竟她可以衣食无忧、为所欲为地买自己想买的东西了。

但她一直没有买车,是因为她胆子小,不敢开车上路。以前,她因为胆子小被丁苏泽嘲笑了很久。去游乐场,她不敢坐云霄飞车,不敢坐过山车,只能坐坐旋转木马。后来,丁苏泽说要去玩太空梭,从六十米高空直接坠落的刺激项目。沈心辰犹豫了许久,说:“为了表示我爱你,我决定陪你一起。”

安全带扣上的那一刻,沈心辰有些后悔。她全身都开始打抖,坐在她一旁的丁苏泽握住了她的手,说:“别怕。”

控制室里传来“嘟”的一声响,他们迅速被送到了六十米的高空,然后又迅速地坠落。沈心辰在整个过程中不敢睁开眼睛,仿佛有什么堵在喉咙里,叫也叫不出,只发出沙哑的嘶吼。她感觉自己的泪竟然毫无控制地充满了眼眶。

好在这个项目持续的时间不长。从场地下来的时候,沈心辰的脚有点打滑,差一点摔倒。她却很高兴地说:“我可是用生命在爱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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