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辰胆子小还表现在怕黑上。她总是不敢一个人睡觉。刚毕业那会儿,丁苏泽经常出差。每到那时,沈心辰总是要叫陈蒙蒙来陪自己。
那会儿丁苏泽总是担心地说:“以后没有我,你该怎么办呢?”
她仰起头,反问:“怎么会没有你呢?”
后来,真的没有他了。
分手那天,天有些阴晴不定,早上还是大晴天,到了下午,就变得阴阴沉沉,有种要下大雨的感觉。
他们约在了学校的操场见面。那里曾经有他们美好的回忆,一切开始于操场也结束于操场。
见面的那一刻,两人都有些尴尬。这种尴尬不知从何而来,但就像是一场瘟疫,弥漫在他们之间。那天之前,他们已经两个月没见了。
沈心辰紧紧攥住手心,咬了咬嘴唇,终于先开了口,“我们分开吧。”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万分疼痛。没人知道她是多么不想离开他,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让沈心辰讶异的是,丁苏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仿佛有些惊讶地看着沈心辰。
沈心辰心里还抱着最后的一丝侥幸,又大声说了一遍,“我说我们分开吧。”她眼中带泪地看着丁苏泽,多希望此时的丁苏泽能够挽留她,让她的决定不要这么坚定,让她动摇,让她再重回他的怀抱。
然而丁苏泽却没有说一句挽留的话,连一句为什么都没有问,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他看着沈心辰,点点头,然后从嘴里挤出了一个字,“好!”
分手后,沈心辰搬了家。终于一个人住了,她才发现自己以前是多么的依赖丁苏泽。不过她总是要成长,总是不能再依赖。她努力一个人睡,努力不去叫陈蒙蒙来陪她。不过她终究是怕黑的,每晚都要将房间内的台灯打开,一亮就是一整夜。
每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她鼓励自己,一个人住也并没有那么可怕。
时间久了,她真的习惯了。从此,不再惧怕黑夜,她,不再需要别人了。
沈心辰上班的时候,有人送花来,让她不知不觉又想起了昨晚。
昨晚,她冷漠地拒绝了丁苏泽。
小区的长椅顶上,点点灯光。
“有什么事,你快说吧。”沈心辰似乎没有太多耐心。她极力地伪装,只是不想输。她的心思不轻易示人,即使是眼前的他,这个她一直爱着一直等着的人。
“心辰,刚才那人真是你男朋友吗?”丁苏泽似乎不太相信。虽然他知道他们已经两年没有见面了。曾经他什么都没有问什么都没有说地转身离开,那个决定让他在这两年日日后悔。两年的时间,足够改天换地,可他还是想亲口再问一遍。
沈心辰语气生硬,“是与不是,都和你无关。”
是吗?真的吗?真的和他无关吗?
她不过是嘴硬,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这样好强,总是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坚强勇敢的人。他明明就在她的面前,就在这样近的距离,甚至连他的呼吸声都能听到。可她却还是忍不住要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丁苏泽知道沈心辰不愿就这件事再多说什么,于是没有再问。他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心辰,两年前,你说要分开。分开后没多久我就去了美国。在美国的日子并不轻松,来自各地的精英都汇聚在一起,压力很大。每天我都很努力的工作,我想有一天我能衣锦还乡,那时你还能看到我这些年的努力。每天当我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里的时候,我想的就是你,心辰。”
丁苏泽看着沈心辰,此时沈心辰面容依旧冷漠,可眼中却已经噙满了泪水。
丁苏泽继续说:“这两年来,我每一天都在想你。还记得大学的时候吗?你说你最喜欢百合花。我在美国的时候每天都买一支放在房间里,看到了它,就仿佛看到了你。以前我不喜欢吃香菜,但你爱吃,你说那是人间的美味。后来我也试着去吃,竟然也爱上了它。心辰,你就存在于我生活的方方面面。这两年,我想明白了许多事情,也终于清楚什么是我最想要的。我生命中最最想要的,就是你。心辰,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丁苏泽的话,让沈心辰想到了以前的许多过往。
她记得第一次逼丁苏泽吃香菜的场景。丁苏泽捏着鼻子,面容扭曲,像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把一小片香菜放入口中,然后又忍不住立刻吐出来。他说:“太可怕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食物?”
沈心辰却将一大口香菜放入口中,品尝着,陶醉着,“好吃极了。”
后来沈心辰想出了一个主意让丁苏泽吃香菜,那就是她自己吃一大口,然后让丁苏泽吻她。
丁苏泽痛苦说:“没见过找女朋友还一定要吃香菜的。”
沈心辰哈哈大笑,“谁让你找了我呢?!”
曾经的回忆、丁苏泽的笑就像是一幕幕电影,在她的脑海中闪过。这样的默片不知道在她的脑海中上映过多少遍了。
她别过脸,不让丁苏泽看到她眼中的泪。她用手拭去了眼中的泪,转头看着丁苏泽问:“既然如此,分手前那阵子你为什么不理我,对我那么冷淡?”
丁苏泽垂下头,沉吟了许久,才说:“心辰,能不提从前了吗?”
沈心辰抿抿嘴,似乎带着哭腔的哀求:“你告诉我,不管是什么,哪怕你说你那阵子爱上了别人,我都接受。”
丁苏泽抬起头,看着沈心辰,带着些许哀婉的语气,“心辰……”
“究竟为什么啊?”沈心辰眼神写满了哀婉,她是多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相爱的他们走到了分手的那一步,为什么说好要一直走下去的两个人却渐行渐远!丁苏泽低着头,没有回答。
沈心辰忍住眼中的泪水,她抬头望天,深呼一口气,平复了心绪,“算了,你走吧。”
“心辰……”丁苏泽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沈心辰却再次说:“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见到沈心辰哭,丁苏泽伸手想拭去沈心辰脸上的泪,沈心辰却把头扭向了另一边。
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沈心辰也会哭。哭的原因很多,因为他,因为别人。那时,丁苏泽总是会抱着她,“谁欺负你了?我去揍他,保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沈心辰脸上带着泪,笑着问他:“你打得过别人吗?”
丁苏泽总是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别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
眼前的沈心辰倔强地别过脸,这一举动让丁苏泽心中有些刺痛感。他放下悬在半空的手,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沈心辰回想着从前,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花,是一大束香槟玫瑰配上一枝蓝色绣球花,周围点缀着少许叶上花及美女樱,煞是好看。周围的同事纷纷送上羡慕的眼光,“Season,男朋友送的啊?”
沈心辰也有些惊讶,已经许久没有收到花了。她看了眼花束中的卡片,上面写着“世界每天都是新的,向前看。”署名是“小小鸟”。她忍不住笑出来。
“好甜蜜啊!”
“好幸福啊!”
在同事艳羡的话语中,她微微一笑,默不作声。
从前,她喜欢百合花,无意间路过花店门口,总是要驻足观望。在她毕业典礼那天,她穿着学士服在相机前露出快乐的微笑,然后一大束百合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幸福地接过这束百合,看着丁苏泽,一时说不出话。
丁苏泽笑说:“毕业快乐!”
“谢谢。”
那是她第一次收到花。后来她把那束花养在了房间里,每天换水,可是没过多久,花还是枯萎了。但她还是舍不得扔,把花瓣一片片摘下,夹在了笔记本里。后来搬家,那本笔记本竟然意外丢失,为此,她还哭了很久。
此时,她看着眼前的香槟玫瑰,就好像看见了金色的太阳。香槟玫瑰的颜色很好看,像是淡淡的黄,又像是淡淡的白,又像是淡淡的红。浅蓝色的绣球好像是一片海洋,而香槟玫瑰就像是晨曦下的沙滩。她数了数,总共有三十六朵,足足占据了她办公桌的一角。
“谢谢。”她发短信给郭梓昊,心情就像是那香槟玫瑰,恍若初升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