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
千年再遇,千里重逢。剪不断的离愁,却只在四目相对的一瞬,完全忘忧。
红袖勿扰,红袖无殇。相逢的远方,已不再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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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沮明在远处望着红袖已成泪人的身影,心中满含愧疚。即便知道说着“对不起”只是为自己的愧疚寻找一个借口,但他却还是说着。
很想很想,就这样冲上去拥抱她,安慰她。但是理智总在提醒着他,不能,不能。
因为,他还没有就这样面对红袖的勇气。
他就这样静静地目送着她渐渐离开,自始至终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待红袖的身影淡出视野,永驻心间之后。沮明才轻轻地走了出去,拾起了红袖所遗落的那一张宣纸。
轻轻张开,那四个字——不能言语却使他心头一颤。
千年的记忆在触及红袖的眼眸时已经完全苏醒,往日的一切一切,恰如刚过得昨日。不,是比昨日更加清晰。
他说不清那时的情绪,只能逃去。近乡情怯便在那时吧!
“不能言语?没事的,红袖,此后我亦无言相对。”
沮明自言自语,然后将那宣纸收好。
再一次望向红袖所在之地,她坐的垫子,她用的笔砚,她弹得琴,还有她未着字迹的宣纸。
他触了那支笔,触了那个垫子,触了那把古琴,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仿佛是在验证这刚才的一切都不是梦境。
“红袖,终是找到你了,终于在心中,在记忆中都找到你了。”
“有人说过,倘若有一个清澈的眼神能够时时颤动心扉,那么,便永远不会忘记这清澈的眼神,此言实矣。”
“红袖,再等等,再等等吧......”
沮明自言自语完毕,又拨弄了几下红袖的物件,将要离去,却做停留。
只见那些白色的宣纸被微风轻扬起来,上面,好像有着墨迹。
沮明又细细翻看,其中的一张却让他兴奋异常。
因为纸上所书,正是“伯亮”二字。
放下宣纸,沮明笑了笑,一切仿佛都似春暖花开一般,许多许多事实都在为他笃定红袖已被他找到了。
沮明又将这张宣纸收了起来。但看着在风中已经摇曳不定的其余纸张,沮明怕这些纸会被风吹乱,便也一同带走了。
于是,长椅和石桌上,只剩下了那个垫子,那把古琴,那支墨迹未干的笔和砚台。
一切,又归于平静。直到下午四点左右,方才响起了脚步声。
细细地循声去找,只见一身红衣的蒙面女子正浅浅走来。
她脸色异常的平静,无惊无喜。一双漂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若非是脚下还在挪步,或许就会认为这女子已如蜡像。
踏着青石小路的她不观花草,不望山水,仿佛任何事情都与她无关一样。
她一路向前,顺着她的脚步向前一望,目标直指那个置放古琴的石桌。
很快,她就到了木椅石桌旁边。
拿起木椅上的垫子,入手便有一种寒冷传来,人的离开早已经使它的余温散尽。
红衣女子蹙眉将垫子拿起,然后伸手再去拿琴。
然而刚刚一触她却不得不缩回了手,冷,依旧还是冷。古琴留在风中太久,孑然一身无人做伴,自是冷如寒冰。
她的眉头蹙的更深,但却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承受了自指尖传至全身的寒冷,然后琴也被拿起来了。
最后,她看向那置琴的石桌,又是一阵沉默。
那些宣纸,连同那些字迹,都似故人一般曲终离散了。
她叹了一口气,又将已经风干的笔砚收拾完毕,然后,一直蹙着眉头静静地离去。
此时,又是已至黄昏。
她走在寂静的路上,落下了两行寒泪。
但此时却不同往日,为她拭泪的人早已不在了。
她忍住泪水,继续缓步向前,她的耳边也隐隐约约地传来了其他的声音。
她依旧不言,但却拿着琴,笔砚和垫子向着声音走去。
她走了很久,声音也渐渐变得清晰。很快,眼前便出现了许多人影。
只见此刻人们正在聚集,似乎前面正在发生了什么。
她不多语,随着人流也向着前面走去。
此刻已过黄昏,略微有些昏黑,但却挡不住人们的脚步。
她知道,这是因为今天大家都收到了一份请柬,说是要演奏古典音乐。
她本不想来的,但想到心中所念也又可能来便来了。
她停下脚步,四下望了望,然后向着一个半头华发的老者身边走去。
老者看见是她,面露微笑的招呼她来到他的那里,同时也在旁边摆下了一把木椅。
她没有任何犹豫的走了过去,在老者旁边落座。
老者见她坐好,轻声道:“红袖怎么会突然想着要来?”
她正是红袖,此时听到老者的话语,却沉默下去。
她不想让老人担心,但她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心中因想他念他却相隔天涯的落寞。
老人见她这般便不好再问,恰好此刻又出现了四个人,老者便道:“红袖,他们来了,今天我正好比较一下他们和红袖谁弹得好。”
红袖自知话语难言,便什么也不说,只是用手比划着解释:“自然是他们弹得好了,不然怎会在此演奏。”
老者只是笑笑,再不言语。无言看起了刚刚出现的四个人。
最先入眼的是一个年青男子,他手中拿着一把古琴,一双明亮的眼睛四处张望着貌似在寻找着什么。
他的旁边也是一个男子,他倒是神情自然,满脸平静,慢慢上前与那拿着琴的男子并肩行走着。
他们两个的后面便是两个女子,不,准确的说只是一个女子,另一个只能说是小女孩。她们的神情也各有不同,但也与他人差异不大。
四人很快走到了已经早已留下的较为空旷之地上,但老者却注意到那个拿着琴的男子似乎总是再往自己这里看。
老者心中一阵鄙夷。但不待他有什么反应,那个小女孩说话了。
她先是行了一个古礼,老者几乎瞬间便被她的动作所吸引了。
庄重,古朴,典雅......老者心中不断联想着词汇形容小女孩的动作但却终不可得。
“各位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玲琦代伯亮哥哥他们向您致歉,我们不该让你们久等的。”
甜甜的语言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旁,却是再也生不出丝毫不悦的心情了。
“另外,也谢谢您能够参与伯亮哥哥的演奏,玲琦代伯亮哥哥再行谢过。”
说着,又按照三国致谢的礼节行了一礼。
“小姑娘,你们今天请我们来欣赏古典音乐,不知是那首古典乐曲?”
吕玲绮起身道:“老爷爷先不要着急,伯亮哥哥很快就会开始,到时候您就知晓了。”
老者听见这话便再也没有说什么,坐回了椅子上开始静静等待。
其余之人亦提出了一些疑问,但都被吕玲绮一一化解了。
待众人疑虑消尽,吕玲绮便与段藟一同退了下去。只留下沮明和沮新兄弟在这里。
沮新也像吕玲绮那样行了一礼,(这些时日吕玲绮费了很大工夫才教会的)然后道:“今日首曲,《桑林》,请君欣赏。”
沮新话语尽后,沮明才收回了所有的目光。先行一礼,指落琴弦,开始轻弹。
翠鸟天籁,树音沙沙,水乐潺湲,顷刻间,天地之间只剩下了《桑林》的意境......
吕玲绮听得格外认真,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却已乐成了花儿。
她所熟悉的《桑林》终于又入耳畔,她的伯亮哥哥终于是完完全全地回来了。
“第二曲,《经首》,请君欣赏。”
众人瞬间静默下来,周围的环境亦然。唯一存在的,只有沮明的琴音。记忆已经完全回来的他,琴心已在,以前所奏的曲子虽然很久未弹,但此时此刻却没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第三首,《十面埋...》”沮新依旧和刚才一般说着,但一个“伏”字未完却被沮明拉住。
沮明什么也没说,只在沮新手掌心中画了一个月亮和一颗星星。
沮新瞬间领悟,说道:“第三首,《星月神话》。请君欣赏。”
这一次沮新说完却没有第一时间听到琴音,回头一望,却见沮明正在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沮新笑了笑,却什么都没说。听众也是异常的配合,没有半点躁动,折让沮新很是诧异,《星月神话》并非古典名曲,为何他们没有半点疑问提出呢?
其实倒不是大家真的没有什么疑惑,只是刚才沮明的两首古典乐曲太美,大家还未回过神来罢了。
沮明这时也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沮新连忙对着段藟挥了挥手臂,其实段藟哪用得着他提醒?早在《星月神话》四个字传出的时候她已经准备走出去了。但又转念一想却是放弃了,知道沮新叫她
,她才走了出来。
一切准备就绪,沮明深吸一口气,手指轻轻拨动了琴弦。
《星月神话》的前奏缓缓展开。
沮新和段藟相视一笑,也平复了一下心情。
很快,曲至正轨,段藟也和着曲子轻轻歌唱起来。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
就是遇见你
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
陌生又熟悉”
她的声音本来就很好,此刻轻轻歌唱起来,也不和沮明的琴音有不适的地方。
周围的人们听了她的声音也渐渐从刚才的《桑林》《经首》之中走了出来,但却没人再对这首星月神话说什么了。他们和红袖一般静静聆听起来。
“千年之后的你会在哪里
身边有怎样风景
我们的故事并不算美丽
却如此难以忘记”
歌曲到了这一句,红袖整个人都颤动起来,如果说刚才她缓步知道沮明要干什么的话,此刻她却是完全明白了,他一定是早已认出了自己,现在是在给自己一个重逢之礼。
想到这里,红袖如释重负地轻轻笑了笑,那一方面纱也被她轻轻取下了。
本以为此后你我再难有交集,却不想幸福来得太突然。
于是,她的身影也不由地离开了木椅上,轻轻的,缓缓地,跟着音乐走向了那为她赋琴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