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她低低地喘息,在漆黑的迷宫里奔走。某种恐惧正在逼近她,一点,一点.....
在追上她。
不要!不要!......
强烈的恐惧感刺痛着她的神经,她咬着嘴唇拼命地逃亡,眼泪在黑暗里飘飞。四周是冰冷的墙,她能感受到的唯一温度是自己的呼吸。
求你,求你......
她剧烈地喘息着,奔过数个弯道。某些微亮的光透过一些缝隙照进来,她惊喜起来。出口...出口就要到了!
忽然一种强烈的不安笼罩了她,冰冷的感觉如蛇般顺着脊背蜿蜒而上——脚步声正在逼近,不急不缓,却明显地逐渐逼近。
不,不要!...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她死死咬着牙,心脏在剧烈地跳动,恐惧和希冀一同在心里翻涌,她哭着踉跄着前进,微光越来越亮,脚步声越来越近。
不,不,不!一定...一定要比他快啊!!!
她猛地转过一个拐角,巨大而猛烈的光亮吞没了她,她张开双臂拥抱,眼泪在空中连成断掉的线。
终于,终于,终于可以...
“你逃不掉的。”他轻声说。
她悚然睁眼,先前莫大的温暖和光转瞬即逝,眼前只剩下再一次的黑暗和他面无表情的脸。
“你永远...”他缓缓俯身,如同恋人般在她耳边轻声说。
“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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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白色的瓷片四散纷飞,林楠惊悚地收手,她呆呆地看着失手打碎在地的花瓶,反应了数秒之后瘫软回床上,剧烈地喘息。
为什么...又做了那个噩梦...
她翻身埋首在枕头里,忽然觉得莫大的疲倦。
等林楠再次从小息中醒来时已经是早上9点多,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墙壁上挂钟的轻响。准备翻身下床时忽然想起先前失手打碎了床头的花瓶,于是她又挪到另一边,裹好睡衣下床。
不出所料地她在床头找到了鑫俞走前留下的便条:
小懒猫,我去上班啦,起床了记得吃早餐,冷了的话记得热一热。
看着他略显拙劣的简笔画小猫,林楠无声地笑了笑,原本有些焦躁不安的心升起些许暖意。
简单地洗漱过后她走进厨房。早餐是吐司和牛奶,金黄色的煎蛋铺在吐司上,上面是松茸。煎蛋也煎得恰到好处,散发着松茸淡淡的香气。
她已经习惯了鑫俞颇为高超的早餐技艺,据说这是他以前俘获姑娘芳心的手段之一,到了现在似乎成了她的专享。
已经微凉的煎蛋入口时她忽然掉下泪来,倒不是这份早餐真有那么好吃,鑫俞的手艺她也早已习惯。只是刚刚做过噩梦此时难得觉得已经习以为常的一些事令人感觉如此得美好。
又有些想鑫俞了。
她想了想给他发了条短讯:“晚上我们去吃牛排好吗?”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她就收到了回复:“好啊,你看看想去哪家,我在开会呢。”
她浅浅地一笑,发了个笑脸。她哼着歌走到窗边,望着楼下的花园心情渐渐愉悦起来。
忽然她神色微微一变,笑容渐渐收敛。在短暂的沉思过后,她转身走进了书房。
林楠走到书橱边,在最上面一层的格子中找到一本圣经后抽了出来,继而拿出了后面的一本小本子。
有些东西,隐瞒与否,跟爱是无关的。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翻到写了内容的最后一页。字迹是新的,笔墨稍稍染开了些,看样子就是这两天写下的。
清秀的笔锋像是女孩写下的,只有短短的一排字:
新臣路,第263号。
她的手微微一颤,本子落到地上,莫大的无力感如潮般涌来,她捂着额头,熟悉的疼痛再次袭来,像是烙铁一般灼痛着她的神经。
她痛苦地抱头蹲在地上,低低地喘息,某些不想回忆的画面又在面前一一闪过。如同缭绕不去的噩梦,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再次苏醒,发出低低的嘲笑。
半晌以后,她喘息着扶着墙面起身,把本子放回了原处。
“拜托...再等等,再等等就好...”林楠宛如自言自语般低声说,姣好的面庞上浮现出深深地痛苦,“只要再几个月...就好...”
她走至窗边,公园里此时多了几个小孩在嬉笑打闹着。她呆呆地望着那些孩子,最后只发出一低低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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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叫连宁,29岁。是褚华大学的美术任职老师,只教油画。据业内反应他油画水平非常高,是属于比较年轻天赋异凛的一个画家。现在生活资料尚未完善的原因在于他在学校似乎没有留有完整的档案,据悉这跟他是由校长直接招进来有关系,而校长最近出国旅游,联系不上。我们只有等他返国后才能确定具体的情况了解相关信息。”
“接下来是案发现场的状况。”韩晋沉吟了一会儿拿出一本本子,翻到其中的一页,“他住在学校附近的一间独立房内。当天的情况是到了上课的时间但连宁并没有到达教室,在学生反映情况后校方也联系不到他,所以只能派人去他的住处找他,但同样没有结果。”
“本来单纯的短期失联可能不会引起校方的注意。但是去他住处的那人却发现他的画具是在使用的状态,颜料盘上的颜料也尚未凝固,厨房里甚至还煮着汤。他的手机放在了卧室,就像是临时有事出门了一样,但在接下来的两天内,他们都没有联系上连宁,再加上现场有些地方并不自然的因素,使校方决定报案。”
韩晋画出房子的结构示意图给老人,说:“他所住的地方是三室一厅的构造,其中客厅偏大,被他用作于画室。客厅的中央位置就是画架和画具,其余都是被他腾出的空位,沙发电视一类的都是没有的。而我们在客厅内找到的东西之一就是我之前跟师傅您说过的那二十三幅素描画。而据那个率先进入他屋子的老师称,他没有挪动过任何东西的位置,只是当时看汤快煮没了就顺手帮忙关了,所以我们基本可以肯定现场保留完整。”
“既然那个男人不在,那个老师又是怎么进去的?”老人皱起眉头。
“这也是让校方认为连宁只是暂时外出的原因之一。”韩晋摇摇头,“他家的门并没有上锁,处于那种可以自由开关的状态,那人是直接进去的。”
“这样的话确实会让别人觉得自己只是临时有事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老人点头。
“对。而且连宁因为脾气比较怪的东西很少跟同事交流,因此校方也并没有太在意这事,直到两天过去依旧没有任何消息。而他们再次进入时却发现屋子内的环境毫无变化,他们这才感觉不对劲报了警。”
“那近期内有没有什么那方面的发现?”老人微微皱眉,“而且既然居住在街道,应该有监控拍下那段时间的状况不是么?”
韩晋苦笑一声,“问题就在这,原本处于他家门口的监控录像在事情发生前的一个星期就已经因为线路问题失效了,根本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巧合?”老人眉头一挑,“这种巧合确实很令人在意。那方面呢?究竟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韩晋摇头,“如果有的话我想这案子就不是失踪案了。”
老人沉吟了一会儿,“那个素描是怎么回事?让你在意的应该不只是内容的问题?”
“摆放。”韩晋低声说,“一共二十三幅素描画,呈环状一一摆放在墙边,就像是画室中央的画一样,而在此前甚至没人知道他这样一个痴迷油画的人会有这么多素描,更何况从名缀看还是他自己的作品。而且除了素描画的来历外,那个摆放实在太奇怪了,给人一种奇怪的仪式感。”
“他在画的那幅画是什么?难道也是素描?”
“不,就是油画,是一幅******。模特是他的一个普通学生,但从现在的调查结果来看,那幅画可能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而且那副作品也尚未完成。那个女学生估计也跟这件案子关系不大,因此我想把调查重点放回到那些素描上,但是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得到什么很有价值的信息。”
“这样.....”老人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
两人沉默间,忽然听到了开门声。继而一个穿着白大褂衣衫有些脏乱的年轻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韩晋?”白大褂只一楞,表情转瞬又恢复了淡漠,“你在就行了,正好你陪我老爹多聊聊吧,我出去吃饭。”
老人看到他后没了之前的好脸色,冷哼一声,“这么晚回家来还要出去吃饭?”
“是啊,刚做完一个手术。”男人淡淡地回答,随手把大褂解下扔在沙发上,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你们慢慢吃,多聊会,我晚点回来。”
老人沉着脸没再说话,看到此景韩晋心里暗叹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老人长叹口气,低声说,“人各有志,好一个人各有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