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降世临凡的天神,狄青身披金光,一步步走向半空。金色巨手,手持神剑,背靠夕阳,携天之威,恍如天罚般向占奎斩来。
是吧,应该就是这样看似威严,又无情的眼神。高高在上俯视着众生,用那残忍的命运之手,拨弄着每个生灵的一生。神又怎样,天能如何!若有神,我便诛神!若有天,看我破天!占奎咬牙嘶吼,滴滴鲜血自牙关渗出。
看着半空中那金色的身影,携着半生的怨怒,占奎身形融入巨鼎,一往无前,撞向自天而下的巨剑。
孤单,却又倔强!
格桑看着占奎的背影,仿佛感受到这无言的悲伤,眼泪不由滴了下来。
“轰!”
仿若末日提前来临,整个山门都瑟缩的颤栗了一下。仿佛天空都要塌了下来,碎裂的金光绿气,金光绿气湮没了整个儒家,声彻天地!
一刻,两刻,三刻……
众人静静的看着天空,占奎像满身伤痕的石头一般,重重掉落下来,全身被鲜血浸透,血滴落在战台上,溅起一蓬蓬血花。
众人惊呼之中,占奎缓缓从地上爬起,站立在战台中央,身形是那样的笔直,仿佛没有什么可以将他的脊背压弯。
咔……半空之上,狄青周身附着的金光层层碎裂,像是被剥夺最后一丝荣光的天神,缓缓飘落。
趔趄的站稳,神色狠厉,吃力的举起金剑劈向占奎。
“小师弟!”格桑悲恸惊叫,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的看着金剑来到占奎头顶。
一道气墙,蓦然来到占奎与金剑之间,狄青长剑反震而回。台上瞬间出来一道身影,二长老面色阴沉,“跟我回去。”
格桑跑到占奎身边,才发现占奎已经昏了过去。只是面容还是如此倔强,让人心疼的倔强。
又是这个黑暗的世界,占奎再一次游走在无边的黑色中,黑暗中却多出一个人影,正向自己伸出手,仿佛要带自己走出这个冰冷的世界。占奎握住那双手,好温暖……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个趴在床边的人儿,占奎怕打扰格桑,一动不动静静的看着。良久,刚想要活动一下僵直的身子,一股钻心的剧痛身上传来,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轻轻呻吟出来。
“小师弟,你醒了。”格桑被占奎惊醒,看到占奎醒来,一脸高兴。将枕头放在床头,扶着占奎轻轻靠在枕头上。
就这轻轻的动作,占奎已经是脸色扭曲,战斗留下的伤,让他每动一下,都感到痛苦无比。“这此受伤就和上次相仿,怎么会疼的那么厉害?”占奎边吸气边道。
“嘻嘻,小师弟,这次是师尊故意没有将你的外伤治好,省的你不长记性,老是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格桑轻手轻脚的把被子给占奎盖好。
“这老头。”占奎费力的坐好,头上冒出一层薄汗。
“小师弟你竟敢这么称呼师尊,要是让他知道,你这面壁又要增加几天哩。”格桑掏出手卷,擦拭着占奎头上的汗渍,动作轻柔,仿佛擦拭珍宝一般。
“面壁?什么面壁?”格桑的脸庞近在咫尺,白皙的脸庞上,挂着笑意。阳光透过窗口,照在格桑脸上,更是显得明艳动人,占奎有些尴尬的转过头道。
“还不是因为那个讨厌的狄青。你将狄青打个半死,二长老认为身为同门,却下如此毒手,要对你进行惩戒。但各位长老认为此次争斗,你和狄青两人皆有错失,最后决定罚你二人面壁半月。”格桑解释道,后又语气不忿的道:“这争斗本来就是狄青引起的,要不是天正那老头,逐出山门都不为过,还要你一起接受惩处。”
“我将狄青打个半死?”占奎明明记得是自己败了,难道这狄青伤的更重?
“师姐,那狄青怎么样了?”
“嘻嘻,要说起来,狄青的伤势也就和你差不多,经二长老救治已经没什么大碍。虽然这次比试,按理来说,是你败了,但是他在和你争斗的时候,使用了血祭之法,起码三年修为不得寸进。这才是二长老最生气的地方。”格桑笑嘻嘻的道。
“血祭之法?”占奎还是头一次听说。
“这是儒家秘法,可以暂时提高修为,但是对修行带来的伤害极大,轻则修为停滞,重则可能此生与修行无缘了。当时狄青使用此法,堪堪达到集信境界。话说小师弟你的修为增加的也太快了,才休习不到一月,竟然已经是化神修为。就是师姐我也用了三个月才能化神,看不出来师弟你还是个天才呢。”格桑一副大有兴趣的样子,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占奎。手指还不停的轻轻扯着占奎的袖子,撒娇般的道:“而且化神之物好厉害,还很好玩。你再放出来,让师姐瞧瞧好不好。”
占奎赶忙装作手臂疼痛的样子,“师姐,你看我这个样子,坐起来都难,根本不能动用灵气。”
格桑赶忙放开占奎的衣袖,一副懊恼的样子,轻轻抚着占奎的手臂,“怪我一高兴就给忘了,小师弟还疼不疼。”
“师姐,没事了。”占奎长呼一口气,他现在还不知道,那典册会不会被人瞧出端倪来。便是格桑也是不告诉为好。
与狄青一战,损耗极大,刚醒来还不觉得,与格桑说了这么一会话,占奎觉得腹中饿的厉害,肚子不由人咕咕叫了起来。
格桑噗嗤一笑,欢快的跑出门,不一会带来两份饭菜来。格桑将桌子移到床头,手持汤匙,一勺勺喂着占奎。
午后静谧的阳光,穿过窗棂,悄悄铺在两人身上,在相依而坐的两人脸上,晕出两团淡淡的嫣红。安静的小屋,这一刻溢满温馨。
经过几天调理,占奎伤势尽复,开始了自己的面壁生涯。
占奎第二次来到这大殿前。才区区不到一月,再看到这气魄冲天的雄壮殿宇,占奎不由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殿门旁依然是那深邃玄奥的半副字刻:兼济天下!
第一次看这四个字,占奎只觉神秘,此次却感觉字上仿若有灵气流动。典册之内的巨鼎,附和着字刻上若有若无的灵气,时急时缓的旋转着。
识海随着巨鼎旋转,收缩膨胀,犹如刚出生的婴儿,正呼吸着来到世上的第一口空气。占奎静静的站着,沉迷了进去。
重重的脚步声将占奎惊醒,只见狄青面色铁青的从身边经过,走入殿门。回过神来,占奎再看向字刻,却没了方才的感觉。
机缘难求,只是片刻,占奎便感受到识海澄明了许多。叹了一口气,占奎走入大殿。
大殿最前方,立着一尊圣人的雕像,容貌与广场之中的相同,身上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灵力。殿中除了雕像,便剩下两排座椅,想必是长老议事所用。座椅之后各有四个小些的石门,占奎推开其中一个走了进去。
屋中除了一张床,再也没有其他事物,大殿又在山门的最深处,鲜有人迹,异常安静。
真是一个面壁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