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天庭,第十八重天,太安皇崖天。
茫茫玄荒,浩渺云海。高大巍峨的南天门在重重云海之中散发着耀眼的光辉。每当有仙人经过此处,望着这壮丽的大门,无不产生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这就是天庭的南天门,仙界的权力中枢——凌霄天宫的正门。
从这里,就可以进入仙界的朝堂,甚至有幸得见传说中的玉帝的天颜!
这是何等的荣耀。
玉皇,仙道圣人,众仙之主,仙国领袖,人间天子虔诚跪拜的“皇天上帝”,凡界百姓口中的“天公”与“老天爷”,更是仙、人、冥、佛四界名义上的共主大天尊——传说中的“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高天上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
不过很可惜,四界共主的圣颜绝对不是想瞻仰就能瞻仰得到的。很多飞升至第十八重天的散仙,甚至是很多从天庭乃至仙界各处官署中征辟到第十八重天任职的仙官都没有见过玉皇本尊——从来此之后,就一直没有见过——比如,作为南天门持戟卫士的邓忠与辛环。
真要说起来,邓忠和辛环,这对封神之战中名列封神榜的战友,在天庭的地位一直很是尴尬。
当年伐纣大业结束之后,在元始天尊的关门弟子、西周太公望姜尚亲自主持的封神典礼上,身为闻仲西征西岐途中于黄花山收得的邓、辛、张、陶四将之中排名靠前的两人,邓忠与辛环跟随主帅闻仲一起被姜尚奉为天庭正神。
因为闻仲被封为统帅着“雷部”并且“主天之灾福,持物之权衡,掌物掌人,司生司杀”的“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所以邓忠、辛环二将也自然而然地被辟除入闻仲司掌的雷部,成为其麾下的两大雷部整神,协助闻仲于神雷玉府开府办事,设下“三十六内院中司、东西华台、玄馆妙阁、四府六院及诸各司,各分曹局”(注①)。
那时的天庭才刚刚设立一千余年,“不周神战”(注②)的损失还未完全恢复,众仙却又爆发了封神战役这样残烈的内战,真可谓是人才凋零,百废待兴。不单单是雷部,天庭各部,仙界各州郡官署都是急缺人手。在这样的惨淡局面之下,邓忠与辛环作为闻仲的心腹,自然牢牢把握住了雷部的核心位置。
按理说来,无论是资历、能力,还是与闻仲的感情,邓忠与辛环都足以在天庭站稳脚根以待日后的飞黄腾达。
直到南天门的修建。
虽然从外观上来看,南天门只是一个高大而孤立的城门,可实质上,要想从外部进入天宫,就只能走南天门,除了南天门之外,禁制、封印、结界遍布,外人若想从别处进入天宫那只能是痴人说梦。
由此可见,身为仙宫的正门,南天门的作用自然不言而喻。
因此,天庭对南天门格外重视,除了安排同样因封神之战而被封为正神的魔家四兄弟即四大天王执掌巡防金吾卫负责日常的巡逻警戒之外,玉帝还打算从各部正神之中挑选两名得力干将专职南天门卫,执掌门禁符契。
可是玉皇万万没有想到,当他在某次日常朝会上,对众仙家提出此事时,众仙家竟罕见地陷入了沉默。
其实原因很简单。
事实上玉皇在此之前就已经向一种仙家提起过这件事,但也正是因为那次提出使得众仙家做出了今日这样的反应。
问题的关键在于门禁。
此物说起来倒也算得上是一件品质不错的仙家法宝,但是既然身为天宫门禁,那必定是不同凡响——一旦滴血认主,除了玉皇本人、执掌门禁的卫士以及手持玉皇天谕之人,谁都无法开启或关闭南天门。
只是此物一旦认主,除非主人身死或玉皇下旨,谁都无法将其转让。也就是说,倘若无玉皇的旨意,这两名掌握门禁的持戟卫士不但将失去原职更是从此之后失去了晋升的机会……
对此,一种仙家当然选择了沉默。
当时,玉皇当然也明白了他们的用意,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当时的天庭核心职位都由封神榜榜上有名的三百六十五位正神担任,这三百余人虽然名义上是他的臣属,但实际上却又分属截教、阐教两大势力。这两大势力背后的存在,即便是玉皇这样的众仙之主也要礼让三分,以师礼待之。
而这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当中,大多数是截教修士以及各路杂修,他们大多都对封神之战的结局心存不满,而那些杂流散人当中有多旁门左道之徒,好不容易得了天庭的“招安”算是修成正果,又怎会甘心辞去原有仙职来做这吃力不讨好的苦差?
至于阐教那就更不用想了,作为封神战中获益最多的一派他们封神的人数虽少却牢牢控制住了天庭的要害,况且这些以阐教为首的正神中有很多都是凡间的西岐将领、文臣。这些人,经验有余却实力不足,让他们统属百官倒还可以,但若是让他们当门卫……到时候要是真的和谁动起手来,恐怕吃亏的到头来还是他们。
想来想去,玉皇终于想到了一个人——统帅雷部的闻仲。
虽然,闻仲是截教弟子,但他毕竟是殷商太师,为人正直,刚正不阿,若对他晓之以大义,玉皇相信他还是愿意为自己分忧的。
事实证明,玉皇是正确的。
于是乎,邓忠、辛环便从当年闻仲麾下炙手可热的雷部要员成为了如今“勤劳尽职”的南天门位……
只不过,现在他们二人却显得有些亢奋,一改往日的阴郁倦怠。
方才,一众仙官又一次在他二人的注视下走入了南天门,面带疑惑——早朝已过,玉皇大天尊却又为何再次召集百官?
不过,虽然仙官们都在互相讨论着,却又没有一个人和邓忠、辛环说过一句话,甚至看上一眼。
好像,世上早已没有了邓忠与辛环,他们仿佛成为了南天门的一部分,再也没有了“独立的自己”。
不过,当众仙家的身影远去之后,邓忠与辛环像是一笑,分为两半各自掌握在他们手中的门禁——二人手持的长戟——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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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三途河畔。
白晚晴恬静地躺在了曾经保护过克莉丝蒂的冰蓝色棺中,身旁摆满了火般炽热,血样殷红的曼珠沙华。
而在白晚晴合拢的双臂间,整齐地摆放着七朵曼珠沙华。
杨子疾站在一旁端详了片刻,忽的俯下身来,双手各捏法诀,左手按在了白晚晴手中七朵曼珠沙中间最大最鲜艳的那朵,右手则点在了白晚晴的眉心。
这一下,仿佛感受到了杨子疾的召唤,棺中的曼珠沙华全都亮起了妖冶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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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注①:该段引号所引之内容均出自《历代神仙通鉴》。
注②:不周神战:上古神族于颛顼时代“绝地天通”后,曾命洪荒妖族在不周山之巅建立神殿,替神族管理人界。后妖族之主东皇太一的九个儿子不遵天时与日同出招致民愤,人族终于在尧帝的带领下奋起反抗,爆发了“不周神战”。
在此战中,新崛起的仙人成为了人族对抗东皇太一的主力军,死伤惨重,但也为日后天庭的建立奠定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