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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卷三 异域神途 阿萨墟(壹)

公元纪年以前,北俱芦洲。

北俱芦洲又名“郁单越”,其地民风开放,百姓皆生得铜头铁额、虎背熊腰,身高远超常人数倍,外界之人皆以“巨人”之名来称呼当地土著。而世世代代在此地生存的“巨人们”,却更喜欢称呼自己为“泰坦”。

当布利(Buri)冲进了“乾坤圃”的时候,他一眼就看见了他们的王·冰霜巨人伊米尔(Ymir,又译为尤弥尔)。只不过,伊米尔那山一般巍峨的身躯此刻却倒伏在了地上,健硕而结实的背脊上露出了一道数米长,近半米深的狰狞伤疤。深蓝色的血液浸染在伤口附近,但却来不及流淌便已经凝结成了冰晶,大片大片的土地都因他身上的寒气而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晶。

“奥尔盖尔米尔(Aurgelmir)!”布利来不及多想,只能下意识地冲到了伊米尔的身旁,大声呼喊着所有的泰坦巨人平日里对他的尊称,同时默默祈求他能回应自己的呼喊。

显然,布利的祈求奏效了。

“……”

当虚弱的伊米尔挣扎着睁开自己的眼睛之时,映入他眼帘的,是布利那一张焦急的面孔。

布利很焦急,伊米尔也很焦急,但显然,现在的他已然无暇顾及自己的伤势。

“快……”伊米尔艰难地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嘴唇,但结果却令人失望。

“什么?”布利俯下了自己高大的身子,将自己的耳朵贴在了伊米尔那裂谷般的嘴旁,哪怕在靠上去的那一瞬间,他的耳朵也被冻成了冰。

“你的……师兄,他……偷走了,主人的……”

无比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的伊米尔依旧挣扎着向布利表达着自己的焦虑,但很可惜,他颤抖着的嘴唇,又一次僵住了。

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是有人“帮他闭上了自己的嘴”。

布利的两只手,此刻正如同两柄长矛般狂暴地从伊米尔背后的那道伤口中的刺入,直抵胸腔,所过的一切都被他搅得粉碎。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伊米尔也失去了开口质问的欲望,他只是将自己愈发沉重的眼皮尽力撑开,努力地让自己能够直视着布利的脸。

“知道吗,伊米尔?”布利缓缓地开口道,只不过现在他的语气不在惊慌,不再焦虑,伊米尔从他的语气中所能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鄙视与厌恶。

“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为什么过了那么久,周围的卫士却依旧没有赶来?”布利缓缓抬起了头,毫不畏惧地盯视着伊米尔的双眸。

伊米尔什么都没说,也没有什么新的反应,只是继续平静地注释着布利——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老实说,我鄙视你。”完全真实而彻底地表达了自己内心想法的布利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伊米尔的冷漠,只是自顾自地倾诉者埋藏多年的内心想法。

“你身为泰坦一族的王者,却不思保卫泰坦,反而甘心为奴,心甘情愿地选择臣服在混鹏这个侵略者的权柄之下,还反过来协助他奴役自己的同胞手足——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叛徒,泰坦的耻辱与罪人!”

“……”

“你的所作所为,除了令泰坦蒙羞,让你能更加讨得主子的欢心之外,毫无用处!”

“……”

“难怪附近的卫士在受到了你的信号之外都拒绝来此救援,你的所作所为,真是令人不齿!”

“……”

“哦,我倒是忘了,与被驱逐的雅卫不同,你本就是一个被混鹏选出来的傀儡,在你当选为王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了只能当一条狗!”

“叛徒!”

一直沉默无言的伊利尔忽然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

“什么?”正在慷慨陈词的布利猛地一呆。

“布利,你不要忘了,你和你的师兄卡俄斯是主人最信赖的学生,平心而论,主人对你们的栽培难道还不够吗?”

“住嘴!!!!”伊米尔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他说的每一个音节,就像是一个个尖锐的锥子,狠狠地钉在了布利的心窝。

“亡国只恨,永世难忘,你这下贱的叛族者,灰飞烟灭!!!”

一道道惊雷和令人头皮发麻的绞肉声从布利的手上,确切的说,是从伊米尔的体内传来。现在,伊米尔只要一张嘴,混杂着脏器碎片的黏稠血块便会从他的嘴角处滑落,但伊米尔却不为所动,相反,不知是因为回光返照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伊米尔的话语变得愈发流畅,伊米尔的声音变得愈发洪亮。

“蠢货,你,还有你那堕落为贼的师兄,你们这忘恩负义,不计后果的行为,终将会为我们泰坦一族招来灭顶之灾,待到那时,我们三人孰是孰非,究竟谁才是耻辱,是罪人,就让后人去说吧!”

“嘭!”

一道闪耀无比的白炽光柱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布利的身子被冲击波狠狠地甩了出去,重重地拍在了地上。

但他来不及起身,他的脑海中,回荡着伊米尔那振聋发聩的呐喊:

“我,冰霜巨人伊米尔·奥尔盖尔米尔,以第二代泰坦王的身份在此起誓,我的所作所为,无愧于我高贵的,泰坦的身份!布利,无耻的叛徒、莽夫,我以我高贵而荣耀的生命为代价,向你发出诅咒:身为泰坦的罪人,你与你的家族,必将先于泰坦走向终结,自相残杀,血脉凋零,你的族裔必将终结在泰坦落幕之前的血色黄昏这之中——血色的黄昏,万物灰飞烟灭;烈焰之下,世界新生……”

……

其实,事实倒不完全就如布利所说的那样,至少,并不是所有的泰坦卫士都反对伊米尔的统治。

当布利的儿子包尔(Borr)与布利的三个孙子奥丁(Odin)、威利(Vili)、菲(Ve,又译为伟)浑身沾满赶来援助伊米尔的卫士之血感到布利身边之时,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乾坤树,这棵由混鹏祖师从南赡部洲的建木树枝移植而成的古树高耸入云,直插云霄,茂密而繁盛的树枝向周围延伸,遮天蔽日,蔚为壮观。

健硕的枝干支撑着整个世界,他的枯荣盛衰关系着整个世界的命运轮转。

原本,这棵世界树有四条深入地底的树根,连接着北俱芦洲的四大灵泉——也代表着混鹏亲自设下的四个封印。但现在,四条树根却只剩下了三条,这三条中,有两条都失去了应有的光泽。

“父亲!”包尔急道,“我们得赶在混鹏回来之前解决一切!”

“我当然知道。”脸色苍白的布利虚弱地应道,“四个封印,卡俄斯先解决了一个,我破解了两个,可我现在的神力已经告罄。毕竟,伊米尔的垂死挣扎和破除封印的巨大消耗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包尔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情况,似乎比他们原来预想的还要棘手。

“祖父大人,让我来!”年轻的奥丁一声大喝,整个人便冲向了乾坤树最后一根散发着璀璨光芒的树根。

“不可!”包尔、布利同时喊道,但一切都已太晚。

电光火石间,他们只能看着奥丁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一只眼睛,缓缓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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