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雪,我回来了,如果不记得我的话,那么青青你应该不会忘记吧!”青衣男子的话像一根钢针,深深地刺痛了程立雪,“青青”这个魔咒般的字眼一刹那间搅乱了程立雪的五脏六腑——小时候,他抱着她,牵着她的小手,背着熟睡的她,在高程两大家族中,青青只爱他一人呀,他也只牵挂青青一人;长大后,他深深地藏起了青青,无人知晓。
从未失态过的他脸色有一丝苍白,手指有一丝颤抖。
“你是——砚秋!”他抬起瞬间又平静的容颜,定住了脚步。
“是我!”高砚秋的手也有丝颤抖,他自言自语地倒了两杯酒:“十四年了,我以为你一定忘记我了,没有想到你还能认出我!十四年了!”
是的,高砚秋和程立雪同年。
想当初,高、程两家关系非比寻常,亲密无间,因此两个人是童年时期最好的伙伴。两家一个在西湖南畔,一个在西湖北畔,隔水相望,本来可以幸福生活,可是建炎四年那一夜之间——高家一百八十一口人被人血洗,除了高思乔的儿子不见踪影,没有留下任何活口;没有几日,程家“掩梦阁”失火,夫人如姬下落不明,程宗楠伤心欲绝离家而去,留下了一个十一岁的儿子独自面对程家偌大的产业,这一切在商界都成为一个迷,传闻中高家的血案和江湖上神秘家族骆家有关系,可是官府追查了许久也没有任何结论,也许是不敢触犯骆家,最终找不到任何线索,这个案子就这样不了了之。如今高家已经成为一片废墟,据说当年死去的人较多,因此也成为人们眼中的“四阴之地”。
“想当年,我很幸运,全家人皆被人杀,幸好程伯伯赶来救了我,所以躲过了那一劫,后来程伯伯送我到三圣道人那里学习武艺,如今已有一十四年……”高砚秋表情冷淡,像是在叙述一件平常不能再平常的事情,可是程立雪明白他此刻的心有多痛,一夜之间,全家人全部死完了,不留一个活口,任谁也无法释怀。
“幸好,程家安葬了我们一家子,对此大恩永世不忘,这次回来,是因为有一个好消息,其实青青并没有死……”他的声音有丝调笑,让人很冷。
程立雪的手指猛地一颤,不可思议地望着高砚秋。
“我找到了青青,并把青青带到了身边,这次回来,是为了你和青青的终身大事!”
“你确定你找到了青青?”程立雪缓缓问道。
“我确定!”当骆紫衣依据父母的图像易容出来,高砚秋几乎落下泪来,太像了,太像母亲了,神韵又有父亲的感觉,任人也看不出破绽。
“青青也回来了吗?”程立雪的声音冷静,他甚至有丝怜悯地看着高砚秋,他将青青藏的那么好,如今又出来了一个青青,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也许高砚秋已经开始怀疑了程家……十四年前那些事情,他作为程家人,深深的罪恶感也让他永远无法释怀。
“砚秋,你们现在在哪里落脚?”程立雪缓缓地坐在了高砚秋的身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们这次是悄悄来的,暂时住在高家那已经成为废墟的厢房,一切都好,我和青青哪里也没有去,这几天想在爹娘死去的地方多陪陪爹娘!”高砚秋眼底冰冷,有着致命的恨和伤:“明天,我会带青青一同去拜见你的姑母,你和青青也有十四年没有见了,如果你们程家还看得起我们这样的高家,我还是想成全我爹娘的夙愿完成你和青青儿时定下的婚约!”高砚秋笑了,阴柔的面孔中妩媚,带着绝情的杀。
程立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真的青青就在自己的身边,被自己藏着,宝贝着,宠爱着,假的青青回来了,如果他们为了十四年的真相,他还有什么资格面对梦痕,毕竟高家之惨案皆因父亲而起,猛然,这一切让程立雪神伤!
“想当初,‘醉吟楼’是我们高程两家最喜爱的地方,如今,它还是老样子,可是我们却成了这样!”高砚秋悲凉地环视着整座酒楼叹道。
“是呀!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青青的地方,那天,是青青满月酒,所有的人围着那个粉妆玉琢的女婴——看她到底会抓到什么?”
“就是那天,你站在她的身旁,她的小手直直地伸向你,不抓住你的脖子,她就一直的哭,当你抱住她的时候,她却异常的安静,也就是那天,我爹娘和你的爹娘定下了你和青青的婚约!”
两个人回首着往事,历历在目,不觉心伤,一杯接一杯地畅饮,直至日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