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暗,进入“掩梦阁”,程立雪第一次酒醉,身子有丝微斜,双唇紧闭,脸色苍白,直直地奔向房中,直直地望着梦痕,猛然把呆呆的梦痕紧紧地抱在怀里,他的头深深地埋在她的肩上:“梦痕,什么也不要说,就这样,什么也不要说!”他声音沙哑。
行云和巧玲呆呆地望着这一幕,从未见主子如此失态。
梦痕惊诧地任他紧紧地抱着自己,双手不知道该放到什么地方,小爹一直是斯文有理的,从未喝醉半分,可是今天却出奇得反常。
“不要动,什么都不要说!”程立雪低沉地说,像是自言自语:“只有你,梦痕,我很累,真的好累。”
她知道他醉了,他真正的醉了,她感觉地到他的疲倦,那种无法言语的痛楚,她伸出小手轻抚他僵硬的背,真想抚平他一切的伤楚,可是他从不对她说,她也不能问。
“小姐?”行云和巧玲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你们下去吧,这里有我就好!”梦痕点头示意,两个丫头乖巧地退出去了,带上了房门。
屋子中一片死寂,久久地,他松开了她,强挣扎地看着一切,也痴痴地望着梦痕——这张粉面桃腮和小时候的模样重合着,这十一年来,能为她做的,他全做了,怕自己沉沦,怕有一天真相大白,他们无法相对,他狠心与她父女相称呼,断了自己所有的欲望和念想,可是,以为是赎罪,以为是弥补,到头来,却丢了自己的一颗心,心都在她的身上,最终他想要的是面前的女子,不再是小女儿,而是他的女人,到头来,他依旧挣脱不掉自己打造的所有虚幻——生生世世,只愿与她没有真相,就这样长长久久。
“小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梦痕穿着桃红色的小袖对襟式上衣,月白色下裙,纤纤生姿,粉色妖娆。
程立雪无力地摇了摇头,笑了,如果真的是明了了,他将如何面对,后退一步,坐在了檀花木的椅子上轻轻地问:“梦痕,你此生最想要的是什么?”
梦痕上前一步,匐与他的腿边,巧笑道:“梦痕最想要的是这辈子能够分担小爹的悲哀,此生和小爹永不分离!”
他的心儿一颤,醉意似乎清醒了一半,手指颤抖地抚摩着她的长发,轻轻叹道:“我知道你冰雪聪明,很乖巧,只怕你再大一些,便会忘记小爹,知道六岁的时候我为什么将你带进程园吗?因为你与她几乎一模一样。小时候,我曾经和一个女孩有过婚约,也曾发誓一生一世好好照顾她,那个时候她只有三岁,后来,后来我们程家伤害了她……如果,她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们该如何相对……”他低低陈述着,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一切,还是长久地隐瞒,可是他始终说不出口,却感觉到她的背抖动着,他手指划向她温热低垂的面孔,感觉到冰凉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