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华如水,寂寂寒风。
我方听阿伊丽说伊稚斜即将要出门征战。
汉地通往大漠的商道上涌现了一批沙匪,身边带有一支狼队,首领称号雪狼王。洗劫沿途商队,已近一年时间。原本以为只是普通沙匪,也便没有太重视,但听闻近半年时间里,他们势力已经迅速壮大,首领更狂妄的自称为雪狼王,似有自立为王的意图。王召令忽野率领八千骑兵三日后前往剿匪,只许胜不许败!
我听闻此消息,心中松了一口气,伊稚斜即将前去绞杀雪狼王,想来也需要一点时日,那样我也能安全一些。
不禁暗自好笑,我竟然这么怕他了吗?
正在暗自高兴的时候,只听见一阵沉沉的脚步声,心中一凛。
伊稚斜掀开帷幔走了进来,那时我正坐在铜镜前发呆,一见他进来,猛然起身回头,正对上他满面笑容。
我心不自觉提到一块,还在为他白天所做的事情而胆战心惊。
阿伊丽实相的退出去了,帐篷中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在他眸光的注视之下,又将头深深埋下。
他脚步缓缓靠近,身上的气息也越来越清晰,快要贴上我的时候,我吓得往后退,却被他往胸口一拉,被他紧紧抱住了。
我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他一不小心又兽性大发,那我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在我耳边嘲笑道:“你这女人,就这么怕本王吗?”
温热的气息带着一点暧昧的挑逗,我虽知道这只不过是他的计策,但还是羞赧的脸色涨红。低声道:“我没有。”
伊稚斜明显是不信,端着我的脸,带着玩味的笑意看着我。我顿时心中有些恼,他这是在看一件物品,看一头猎物,我气呼呼地怒瞪着他。他却突然爽朗一笑,横抱起我往床榻边走,我顿时大惊失色,难不成他要做今日未做完的事?
我大声怒斥:“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他笑道:“你可以再大声一些,让别人知道他们的王爷是有多神勇。”
我愣住了,很快就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气的心口起伏不停。噤声不语,免得别人以为我和他有什么。
他只是将我放在榻上,似乎没有做其他事情的意思,但我还是不能放松戒备,直勾勾的盯着他。他笑着脱下外袍,我大惊失色:“你、你要做什么?”
“你说我要做什么?”他嘴角勾出笑容,的确是一股诱人的姿态。
我看的一愣一愣,却见他已经脱下了外袍,朝我抱过来倒在榻上,眼睛一闭,竟然准备睡觉。我使劲的挣脱,可他的手臂还是一动不动,我怒吼道:“你放开!伊稚斜!”
他眼睛猛然睁开,蓝色的眸子像一汪水一样看着我。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无尊卑之分地喊了他。心里有些后怕,他会不会一气之下掐死我?
他嘴角一抿,不悦道:“你胆子不小,敢直呼本王的名讳!”
我不甘心:“名字就是给人喊的,不然取来有什么用!难道就因为我叫了你名字,你就生气不成!这可不像草原上赫赫有名的左谷蠡王!”
他先是一愣,继而又嗤笑:“罢,以后允许你如此。”
他紧紧箍着我,并没有想碰我的意思,我不禁有些纳闷他究竟在想什么。
这样和男子同床共枕,我从未有过,心中窒息般的慌乱,他温热的呼吸喷薄在我额头,脸上像被火炉烘烤一样,不用说肯定绯红一片。
“你放开我!”我往他胸口推了推,没有任何作用,又说道“伊稚斜,太子殿下从来不会这样对我。”
他既然不喜欢太子,那么肯定会事事与太子相较量。我故意说出太子,便是在忖度他是否会因为太子而对我改变强势的态度,但愿能够有效。
果然,他听我这么说,眼眸立刻睁开,淡蓝的眸子带着怒火。他起身看着我,一言不发,难道我这猜错了?
我起身继续说道:“在我们汉地,若真心爱慕一个女子,便应当以情动人,以心换心。而不是用强权、用势力来让她臣服,你这样与我同床共枕,无媒苟合,是教人看不起的!而我即便是迫于你的压力同你睡觉,也不是真的喜欢你!相反太子殿下那样的人更能打动人心。”
他伸手钳住我的下颚,手指有意无意的掠过我的唇角,常年挽弓箭,持弯刀,手上一层厚厚的茧,让我心中一阵颤栗。他嘴角一弯,笑容中没有半分暖色,问道:“你喜欢太子?嗯?”
手猛地一用力,我疼得皱眉。惨了惨了,只想利用太子达到我的目的,却没想惹怒他,我的话重点是在前面,没想到他这么理解,我后悔的恨不得把舌头咬断。我若说我喜欢太子,他还不得杀了我,不、不行。
我连忙说道:“不是的,我并不喜欢太子,我只是想说你若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封住了嘴,我刚想破口大骂,却发现他更猛烈的进攻,脑袋一阵窒息晕晕乎乎正想伸手抵住他的胸膛,他却放开了我。饶有兴趣的看着我在那大喘粗气,嘴角噙着得意地笑。
我怒瞪他,他却又伸手抚上了我的眉,说道:“好好休息吧,我走了。”声音温柔,我都快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他。
直到他掀开幔布离开了许久我才反应过来,他这是、放过我了?看来我的小计策起到了效果,不过他这人即便是短暂妥协,也要强势的宣布自己的主权。
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他厌恶太子,我说太子尊重于我,他便要比太子做的还要好,想要我真心臣服于他。我苦笑,其实若是我远离太子一些,或许他就不会因为太子而这么针对我。
第二日晨起,众人都是以暧昧的眼神看着我,比平时多了一份尊敬。我忽然明白我昨夜做的那一切其实很没有意义,不管我怎么做,大家不还以为我是他们左谷蠡王的女人吗!罢罢罢,且走一步看一步。
队伍整齐的排列,伊稚斜英姿挺拔,率领众将士在草原上驰骋。黑色的骏马践踏草坪,他站在浩浩荡荡的千人之间,是那样显眼,竟比胡王还要像一个王者,身上的凛冽霸气,与之无敌。
夜间星光明亮,篝火在草坪中间燃烧,星星的火光之色崩开在四周,全羊的香味从火架子之上传来,我和众人一样,坐在四周的小榻几旁边,阿伊丽在旁边和我说话。
伊稚斜明日一早便会率领军队前去攻战雪狼王,这是一场为他与众将士征战饯别的小宴会。
胡地的马奶酒,酒香四溢,伴着羊肉的香味,十分应景。
众人皆是围在伊稚斜身边,恭祝他征战成功。众人对伊稚斜投入的目光中有崇敬,有艳羡,我笑了笑,他这样威严霸气,虽非王者,却有王者之姿,难怪众人均是如此。
一年轻人举杯言道:“狼匪太过猖狂,这次左谷蠡王出征一定会将他打得落花流水。”
众人附和:“是啊,左谷蠡王神勇不凡,从未战败过,此次也一定能战胜归来!”
伊稚斜不置可否,举杯示笑,我一直坐在旁边的位置,也没有人注意到我。
忽然一个浑厚之声响起:“听闻雪狼王手下有一只狼军,勇猛非常,伊稚斜王爷即便是再神勇,但也不能过于轻敌,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与旁人的溢美之词不同,我便多看了两眼,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身材高大威猛,目光炯炯有神,脸上分不清喜怒哀乐。他说的话相较于他人有些突兀,对于即将征战的人来讲可能却是不太好听。
伊稚斜脸色微变,举杯笑了笑“大将军所言极是!”
阿伊丽在旁边扁了扁嘴,没好气道:“大将军也是的,王子明日出征,连一句好话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