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三楼,找到312,许秋林敲了敲门,试着拧开门关推门,门反锁着,何绍基在里面瓮声瓮气的:“谁呀,这么早,等会的,就起来了!”许秋林暗笑道,这镇政府的人可真够清闲的,都快十点了,还睡着呢,还嫌早?怪不得工资低呢。
何绍基睡眼惺忪地开开了门,“秋林啊,起这么早,快进来,你先坐,我收拾收拾屋子。”因为拉着窗帘,许秋林在黑暗中进屋环视了一下,一张办公桌摆放在靠窗位置,床就放在靠门这一面的靠墙处,屋子里散发着一股长久不通风的霉味,许秋林走近窗子,拉开窗帘,又开开了窗子,何绍基从外面打了水回来,多少有一点不好意思,“秋林,我这儿有点乱,你看都没有坐的地方,你到我那办公桌后面的椅子那先坐,我收拾一下,咱们去吃早餐。”何绍基收拾起来倒也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把屋子里堆放的垃圾清除掉,把地拖干净,又把床收拾了,自己去洗手间洗漱了一下,换了衣服,叫上许秋林下楼出了政府院子,就近找了一家早餐店吃豆浆油条,许秋林边吃边说何绍基:“绍基啊,你这怎么也是政府官员嘛,连卫生都不打扫,怎么给领导好影像啊?”
“哈哈,小子,你别忙着教训人,我呀,首先不是官员,官吏官吏,我充其量也就是个吏,还是个小吏,第二呢,我自己实在是没心思收拾屋子,一天下乡回来累个半死,赶上放假就只想着赶紧往家跑,我就没把我这窝当个正经生活的地方!”
“你呀,就是心不定,咱们俩都是在这中国最基层的小镇子上上班,但是我就比你心定,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你就想着从政啊,革除一些当初看来不好的现象,但是真正到你到这地方了怎么还就堕落了呢?”
“哎,言重了啊言重了,你怎么就知道我就堕落了呢?就因为我一屋不扫就看死我难以扫天下了?我承认,我现在这状态确实是比较低迷,说实在的我也真是看不到希望,跟我差不多进来镇政府的也有名校毕业的,大部分都是这么个状态,一小部分人因为有门路,都调动到县里的机关里去了,我们这样的小卒子一天累死累活,还不是到头来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许秋林见说不动何绍基,多说也无益,站起身来结了账,两个人并肩走在旭日初升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畅叙大学生活,回忆当初在学校里的点点滴滴。两个人海聊了一天,一直到傍晚吃了饭,许秋林才回单位。许秋林感觉能在这样一个对自己来说如初入大学时候一样的陌生环境,有何绍基这样的一个大学同学加好哥们在挺好的。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忙碌还是忙碌,许秋林每逢调休还是去找何绍基,因为调休时间短,只有一天时间,所以根本就来不及去玉州找侯静月,许秋林只能把这份迟来的感情化作无尽的相思,经常在下班后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和侯静月煲电话粥,一聊就是一半个小时,又是长途,电话费成了许秋林每个月里的一大笔开销。但是,这样的付出对于许秋林来说很值,他和侯静月的交往并没有因为距离而放缓进度,反而因为在电话里说话比当面说更方便、更放得开,两个人的恋情在电话加速发酵升温,突飞猛进。
这样的事儿,当然瞒不住何绍基,一次和何绍基吃饭的时候,许秋林收到侯静月情意绵绵的短信,嘴角上翘,正津津有味地品读着,何绍基问许秋林:“又是你的静月的短信吧?哈哈,发展神速啊,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弟兄们都因为你个怂样而着急,看来,我们都有点看走眼,侯静月最终还是堪折直须折了。”
“什么堪折、须折的,引用得狗屁不通,我们现在还是在互相了解,还没到你想象的那一步呢!”
“我想象到哪一步了呀?你别心虚好不好哥们!”何绍基几句抢白得许秋林无言以对,自顾低头吃面,不再招惹这位在学校时就锋芒毕露的辩手,心里也好笑自己刚才的解释,确实有点描黑的意思。但是,对于许秋林现对于自己的高工资,何绍基却还是表现出了该有的驯服,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何绍基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两个人出去吃饭,一般都是许秋林埋单。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还是激发了何绍基的斗志,不但办公室加宿舍收拾的比以前干净清爽了,而且工作也更加努力,没有背景、没有关系,也就只有靠手里干出一把漂亮的活儿来补齐短板了,许秋林看到这些变化,心里也挺为何绍基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