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黄天,阴云密布,压抑沉闷的感觉让人透不过气来,一道金光刺破夜般的深沉,留下流星似的痕迹,分外夺目。
剑上,白衣少年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托着紫金色的盒子,眼神冷峻,俊俏的脸上是不符年龄的成熟。
这正是与流离圣僧谈完的花墓!
紫金之盒应是庄严母亲遇害的几年后有人带来的……女娲族人为什么要来庄家呢……
流离的目的很明确,让花墓认祖归宗,以免重蹈覆辙,女娲族很神秘,只有靠偷跑出来的族人才让世间知道有这么个守护者,而大本营……
花墓眯起眼——一般这就是皱眉——是长风圣地!
与长留山一样的存在!
长留是以宗门的形式守护,而长风,是一整个女娲族!
在圣地的族群……尊为守护者的族群……一个陌生少女若是突然闯入,还身负极高血统……
花墓不想麻烦,这,还要从长计议……
最后的最后,流离来了句“彦霏追查的本事真是佩服……”
的确,他和庄天傲的前尘往事只能是他“八卦”透给花墓,以此在口舌交锋中占有优势,可流离是真的放下了,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呢?
最后花墓送给他一首耳熟能详的情僧诗:“自恐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怕误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据说,之后的流离圣僧再次闭关,不知受了什么刺激……
放下,放不下。
至少这一切,与花墓再也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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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站是庄家,那里的局势尚且稳住了,庄严急匆匆的“召唤”花墓,不知有何急事。
午夜的风极大,樯倾楫摧,虎虎之声震耳欲聋,娇小一点的树已是拦腰折断,本就一片狼藉的庄家更是雪上加霜般的弥漫颓废之气,是强弩之末还是百废待兴,就看各位想占便宜之人的衬托了。
真是越看越惊,不起眼的几个土堆还以为只是修缮用的,从天上看可是迥然不同——五行八卦大阵!这等阵势深入其中那还了得,花墓敢说,四重天以下,只有等死的份!掌门师兄也只能是时间长点!
这还是一个苟延残喘的二流家族……(纠正音:忘了孟家的“加入”了吗?还有,庄天傲为登一流家族自然有不少存货,最后,你那是什么形容词!)
不得不说,花墓对一流的两个家族,生了一份忌惮,也对实力,有了更迫切的渴望……(不服音:……你何时没渴望过?恨不得马上恢复实力,逍遥快活……众读者:把音量关了!音渐止……)
远远的,庄严就看到金光射来,一席白衣,倾世容颜,冷冽气质。
他,还是不知道掩饰的张狂。
花墓也暗自心惊,这才多长时间?五天?六天?能让一个人变化如此之大的,只有成长!
也许他本就是如此,狠厉毒辣,只是以前可以为妹妹遮起的太少太少,实才不得以施展,又因为年少的优柔寡断,错失许多机遇。而花墓带走庄越,有狼少邬命看着,没了后顾之忧,自然放手大胆了些。
如今的庄严黑锦缎袍,胸口处纹五彩翔凤瑞图,袖口宽大,边沿折起,镶着金纹玉路,墨冠高耸,乌黑的秀发垂落双肩,一缕短发垂在左睫处平添紫魅之意。略显苍白的脸色被一双暗夜漩涡般的眸子遮掩,那是双怎样的眼?直要把人吸入其中,不能自拔。庄严整个人如盖世帝王,又似地狱的独裁者,高贵尊容,威武霸气。
“花墓,此事事关重大,坐下说。”一层结界凭空出现,花墓相信庄严,仔细听着。
“我翻查典籍才知,我之所以受伤好的快是因为我是重魂之体。重魂之体是双胞胎之间奇异的转嫁之力,我受伤,他却要为我承受痛苦,而我当时……当时……”
毕竟还是没到无情的地步,知道还有一位亲人在世怎么能不激动?何况那位亲人为他承受了二十多年的苦痛。
“找到他?你找得到吗?你知道你母亲是什么人么?”花墓冷静的分析,“若是你,为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承受二十多年不该承受的痛,你恨么?你恨不恨老天为什么让你承受别人的苦?你说要找到他,之后呢?让他有目标报复?”
“可是,可是我不能什么都不做……”眸光暗淡,他还是一个怕亏欠别人的少年啊……
“你母亲是女娲族人。”庄家不可能有这段记载,老奸巨猾的庄天傲一定处理的渣都不剩,要不是彦霏追查流离圣僧,顺便一查谁能知道还有他的事?
“女……女娲族?”花墓点头,“你父兄想得到该族的力量,奈何把自己整得人不人鬼不鬼,你本就具有一半神力,他们当然要躲着你。”
“轰隆!”
不远处,两人合抱的大树应声而断!
“他……他们对母亲……”暴怒的庄严眼睛已成了猩红色,“现在鞭尸也没用了。”花墓冷漠的抿了口茶,在现代什么耸人听闻的研究没有?生化武器对修真人影响,腐蚀器的内外作用,松果体的变异……这些,都是靠实验堆积出来的!
其中的残酷,其中的血腥,又岂是一个庄天傲能比肩的?
科学,有时候是冰冷的。
庄严还是将情绪稳定了下来,花墓继续道:“这件事就别再提了,真正想对他好,就是不要再受伤。”
站起,背对着他,“我将四海游历,若真遇到,自会好生照顾。还有……庄越,不再去看看么?”
庄严愣了一下,随后苦笑,“我还可以见她么?总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她还是一样的天真快乐,他却已回不去从前的年少轻狂,几天前的自己,恍若隔世,若时间真的是一个分水岭,那他在这头,迎着血雨腥风,她在那头,依然纯真无暇……
“你错了,自以为的改变算得了什么?你就是你,曾经的是你,现在的还是你,也许可以让嗜血疯狂的你出来一阵子,但相信,那也是你。”
尘埃落定,一切都将结束,而新的征程,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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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霏,这可是我第一次为你送行啊。”
相离之处并不值得记忆,只记得下次相聚便好。
长风吹起墨发,彦霏很不喜欢离散,所以他独断专行,形单影只,但人活一世,总要有个人看着背影走远吧!
花墓白了他一眼,老子是送别的,不是送终的!
彦霏欠扁的笑了,银色的眸子比月亮还要耀眼清澈,听雨温酒,这一夜,二人彻夜大醉,这一夜,谁也听不清彼此的呓语,这一夜,注定了以后的重逢!
彦霏给花墓感觉不像是江湖,虽然殊途,但必定同归!
黎明蒸融了最后一点黑暗,彦霏迈步,踏上了长流大陆的世界!
是的,他找到了白子画破封时的漏洞,并打算涉足那陌生的地域!
而花墓,也即将开始“逃亡”之旅!
“等等!”花墓瞥见,他琴上多了些什么!
留……忆……
欲望无尽,大道无垠,所谓仙道,不过无情。在尘世中争渡,总好过孤影高悬,错过的,来不及错过的,留进拳拳之心,忆回苍苍之梦。琴在等剑,剑,却无影……
此琴为留忆……
彦霏再一抱拳,潇洒转身,白纱下银眸中满是坚定,无论前路等着他的是什么,他要找的究竟是谁,不放弃追寻,似是已刻在骨子里的唯一……
阴雨欲来,胸中有一轮朝阳,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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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雪迎,去时雨送,上天待我不薄啊!”逝坐在轮椅上,甩了甩满头紫发。身后的花墓怎么听怎么不舒服……来时,来时,自己来时也是初冬蒙蒙微雪吧……
又过初秋,虽然依旧生机盎然,仍有早退的青叶被染成浅黄,簌簌落下。黄蝶落在庄越肩头,邬命踮起脚尖为她摘下,后者回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眼若繁星般璀璨……邬命别扭的转过脸去。
“逝,接下来去哪?”
“我的好主人,你难道没计划?”
“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