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与梦兄认识?”
怪人的梦不是姓孟的孟,而是做梦的梦!还记得花墓第一次问他叫什么时,他哈哈一笑,“生本无名,又何苦给自己一个代号呢?”
这样的人生无可恋,也猜不出为什么而活,没有任何留情,更猜不出目的为何,给花墓感觉就像是雾,总在将要触碰时走远。
“认识又如何?”花墓的笑很冷,没办法,谁让这个姓梦的这么碍眼呢。
雨后的阴空还泛着点点水气,一人从暗处走过来,白袂飘飞,苍发似银,俊逸的外表还能看清年轻时的英姿,儒雅苍劲,又不真实的仿若化羽而去的飘逸。身姿笔挺,中年的鱼尾纹更添沧桑。剑形黛眉下看透世事的灰黑色星眸不同于花墓的不在意,而是对天下的漠然!
仿若读书人的弱不禁风,又似混沌的无从探查,他就站在那里,却感觉遥不可及。
“在下梦幽岚。”
花墓挑了挑眉,从前他可是自顾自的说一堆梦话的,花墓也不知他叫什么。怎么换了个世界,他也变了性子了?
“身之谜,复叹息,解孽缘,故人临。”又是这副自认为知道一切的样子。
梦幽岚负手看向天际,厚厚云雾还没有消散的迹象,估计还在酝酿暴雨。嘴角微翘,缥缈的像是快要融进眼前的雾岚中。
“故人?我想杀人。”虽未有杀气但花墓十多年的血海骨山可不是白闯的,语气中的冰冷让流离圣僧也打个冷战,梦幽岚则是气定神闲的继续接近花墓底线。
“无论是前世今生,欠的,终究会还上。追的上脚步的,无论多远,终将会重逢。”
言罢,纵身一跃,白衣猎猎作响,银丝龙舞,如仙的身影消失在一片苍茫间……
“圣僧叫晚辈前来,应不仅是见识一下疯子。”
流离的小心脏那个跳啊,梦幽岚这个高人被说成疯子,看二人应是熟识,眼前少年明明一根手指就能捏死,怎么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还是晚辈讲个故事吧,”花墓邪邪一笑,若有熟悉他的人见到,一定会马上躲得远远的,这表示他心情不好,很不好……
“一位出山弟子,或者说是一位僧人,捕获一只蛇妖……”见流离神色不变,花墓继续道:“可,那条蛇说她不是妖,乃是……女娲族的人。”
流离若再听不出来,他就不是活了几百年的圣僧了,“小友是说,那僧人放了它?”
“不,”花墓想将这故事改一下,“僧人毫不相信,一定要为民除害,那蛇却是个烈性子,不想死,自然要拼命,最后拼着两败俱伤,僧人最终将它封印,却也杀不了它。”
微顿一下,“僧人将其带在身边,每杀一只妖,它都要问一句,‘为什么杀’‘它们有什么错’,久而久之,僧人也对自己这条道路产生怀疑,是啊,为什么杀戮,世间万物都有存在的道理,也都有矛盾,一只妖可以为了一个人毁了天下,也可以为了天下牺牲自己。你看见的,只是一面,就要赶尽杀绝,但看透全部:起因,真相,苦衷后,又觉得没有错。世间尽是如此,那要降妖何用?从心硬到心软,再到看破所有重归于铁石心肠,它帮了僧人很多,而最后,修成人形的它竟爱上一个凡人。”
说到此,花墓也不近动容,故事不一,但结局……同样不一!
“僧人不想她继续这场禁忌之恋,因为早已知道她就是女娲族人,且族人将临,她爱上的男子不是好人,只想要她的力量,以及女娲族特有的神力,僧人想让她明白,却发现,她已深陷情网!”
“她让僧人不要杀他,并坦诚自己怀了他的骨肉,一怒之下的僧人要杀了男子,以为可以像以前一样拘禁她,看护她。”
天边雾气欲浓,要下雨了啊……
“然后呢?”平添一丝臆想,是啊,若真是这样……
“死了。”
清玲的声音毫无温度,“男子必死无疑,而她,为救男子挡下一刀后,诉尽衷肠,自尽身亡,僧人因蓄谋杀害女娲族人,被追杀,死在孤崖之上。”
第一次讲这么长故事,还是自己编的,花墓摇头一叹,“她早就喜欢上僧人,可,直到死时僧人才看清内心,怪只怪那一刀太决绝,她也太狠心。”
“不,不是的。”流离脸上只有释然的哀戚,“若真是如此,当是一个好的结局。”
花墓懒懒的抱胸一笑,讲故事后的阴郁一扫而光,“那男子,叫庄天傲,那山崖,就叫忘川崖,那僧人……”
“就是我啊……”
流离闭上双眼,那女子模糊的样子重现脑海,正因为忘记,才如此清晰。
他并没有与她大战,他信她,放她走,后来深受重伤,她又来照顾他,为他解毒,当真不敢相信她竟陪了自己那么久,最后……
怎不知情意,奈何终将负卿……
庄天傲的出现扰乱她的心绪,当大红霓裳穿起,纵是有妇之夫,她不悔,所以他们二人只能情断于此,缘终当年……
当碧血倾洒琉璃宫,当伊人终是红颜殁,他怎么报仇?还有什么资格报仇?就是这份怯懦,强迫自己不明白她的真心,就是这份怯懦,让他久了二十几年,还是不忍将武器指向害死她的人!
“你找我来,不就是想让我回女娲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