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见状立刻跪下来抱住岩魁的腿:“万万不可啊!皇上!”
“狗奴才!”一脚将那总管踹开,指下已经微微有所松动,“朕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管?”
“皇上,洛姑娘她……洛姑娘她是……”焦急万分,竟是连话也说不清楚。于是立刻扯了那文官来,抓过那张纸呈上,“皇上您看,这是……这是炽帝的遗旨……”
听到“炽帝”二字,岩魁的手才松开。洛子眉踉跄着后退,嗓子疼痛地如同火烧一般,连咳嗽都微弱得几乎断了声息。
岩魁劈手抢了过来。看完,却是冷冷一笑:“你们以为我会相信这样一张纸吗?”
“皇上,那上面有……”
“总管……大人,不必跟他多说了。”总管还待分辨,却被洛子眉出言打断。悲痛欲绝,已然是面如死灰。
岩魁转头盯着她,她却丝毫不畏。他仿佛顷刻间洞穿了她的心意:“你……想死?”
“是。”洛子眉如实回话,仍旧直视着他的眼睛。
“那朕成全你。叫你即刻就死,如何?”
听了这话,她微微一笑。那笑容苍白如洗,仿佛有千万句话语糅在里头,却只是说不出一个字来。她如同一只断了线的纸鸢,整个人飘在虚空,怎么也寻不到方向。那本是她此刻最想要的成全。可是,她撑着那笑容,坚定地吐出一个字:“不。”
“我不能死——子眉不是言而无信之人,答应过炽帝的事情未成,生死由不得自己。”
“子眉……”他低声重复了她的名字。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头看了看那张纸,略一皱眉,“洛子眉?你就是叫魏虎给朕带话的人?”
她缓缓点头,不卑不亢:“是。”
寰帝脸色微微变了变,走到炽帝的榻前。凝视着曾经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默默伫立着,良久无言。
四周只剩下绝对的静止,只剩下窗外愈加清晰的蝉鸣,连同人们因恐慌而起的重重呼吸声。所有人都盯着那同一个人,等待着年轻帝王的最后裁决。
终于,岩魁缓缓转过身来,决议已然在心中。他注视着她无所畏惧的眼睛,沉声开口:“朕不知这份遗诏是真是假,也不知你们到底有何居心……”听得寰帝这话,跪倒的人们吓得立刻狠狠磕起头来:“皇上!奴才们不敢啊!”“冤枉啊……”“皇上明鉴……”
此起彼伏的哭叫声里,她依然平静地看着他。如剪的秋瞳里,不见一丝一毫的波澜。
这平静却叫他有些诧异和不安起来:“闭嘴!”他不耐地打断那烦心的哭嚎,屋内立刻鸦雀无声。他只看着她,继续道:“我绝不会忤逆大哥的意思——即便这是假的,朕也认了。朕会放了他们,也会娶你。”
洛子眉的脸上浮现出苍白的笑意,眼角分明有点点泪光。她盈盈拜下去:“谢……”
“且慢。”他却冷然打断了她的话,“你知道,以你的身份绝不可能成为我乌昌的国母。”她笑着,点头。
“而且……”岩魁走上前去,亲自将她扶起。近身之时,他低声说了那样的话,“我永远不可能爱你,哪怕半分。”她微微一怔。残忍若此,那张俊美的脸上仍然只有倦怠的笑意,冷到了骨子里。然而,洛子眉还是笑了,还是点头。
呵……岩浪啊……
她微微转过头去,看那榻上永远沉睡过去的人,苦笑着流下泪来。
这就是你留给我的幸福么?你叫我如何承受?岩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