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镜子面前,会是原来的样子吗?这个问题曾有人在梦里问我,然而那个时候的我头昏脑胀,目光眩晕,根本没有思考类似这样的疑问。
但醒来的自己会忍不住去拷问这个世界,假如世界是一面精致得让我都无法发觉的明镜,那么我生命的每一刻都会在镜子中走过,我就会像福尔马林制作的蝴蝶标本一样,失去了飞的翅膀,永恒的定在那儿,以便人们的欣赏、参观。这是可怕的。在永恒的镜子里,一举一动都是别人,没有自己。这就是最残酷的事实!躯体已死,灵魂束缚在僵硬的尸体中,动弹不得。灵魂是自由的,却被尸体束缚着。一个知道所有真相的人,拥有倾诉的能力,却没有了说话的技能。
如果永恒镜子是最残酷的事实,那么我们自己的一切,是否又自知?
最残酷的事实蒙蔽着我们,让我们沉迷于此,把我们当作一个自以为明智的玩偶。可即使如此,也挡不住爱情的史诗。在镜子里,也可有灿烂轻盈的永恒得以绽放,永恒变成了现实的生命,越来越贴近我们自己,越来越真切实在。这或许也是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在这个地方里,至少还有我们自己。
说来是很奇怪的,打架事件虽伤了好多人,其中还有许多我不认识的,虽然也有我的好哥们,可我心里却是很欣喜的。从这种角度来说,我是一个变态的家伙。
因为这件事我反而不再思考令我心情烦躁的事情。人呀,真是变化莫测,也真是够下贱。
这几天,我的朋友们就在如何设计那帮人而想办法,也在实施实际行动,我知道在不久后,日报上又有新的内容,尽管每天都会有新的。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弄的,我想在星期六的那一天一切都会揭晓的。
转眼间星期六就到了,而我收到消息是在星期天,当时的我正在食堂吃饭,狐狸就突然出现在我的对面,一副很高兴的样子。从他的表情,我知道一切都顺着他们预定的方向发展,甚至可能还有意外的惊喜。我想一定是这样的。
“昨天的打拼真是精彩啊!”他说。
“你们有谁去了?”我问。
“有谁去?傻子才会去呢?”
“那你们怎么知道精彩啊?”显然我问的和他所答的不是一个问题。
“昨天就我和王远去了,不过不是去打架,而是去看热闹了!”
“你继续说。”
“明天请我吃饭!”
“请你吃饭!”
“要荤的!”
“荤的,行,快说吧!”
我从狐狸的嘴里知道,昨天确实打的很狠,竟然把警察都给惊动了。我说昨天怎么这么多警笛声,原来是奔他们去的。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两拨人加起来有近三百人,在那足球场拼的可厉害了,奇怪的是两拨人都是赤手空拳,竟然没有一个人带一点冷兵器,这让我觉得好吃惊。看来,还是有规矩的。
无规矩不成方圆。
可能拼了近一个小时,可竟然没有一个警察到来,这也是令人吃惊的。
最后双方干了个平手,方才罢手。
正如狐狸设计的一样,在操场上揍我们的那一帮人被设计到了好地方。
“你是不知道,更精彩的还在后面了。”
“他们被我们找的那个信以为真的小姑娘骗到了那家黑医院。”
“你们连小姑娘都利用,真是没有下限啊!”
“这不是为了让他们相信吗?不然谁会找小姑娘。”
“这年头也只有小姑娘才能让人不怀疑了,其他的人都跟成了精似的,谁敢信呀?”
“也是,这年头也只有小姑娘了。那后来呢?”我觉得狐狸说得很有道理,我接着问。
“后来?后来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没有两败俱伤?”
“什么两败俱伤?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到底发生什么了?”
“那母夜叉在他们身上敲了一笔。”
“母夜叉?”
“就是那坑我们的女医生。”
我想这倒是个不错的绰号。
“可在他们刚出门,走得刚没影时,那警察就迅速出现在门口,把那家黑医院给一窝端了。”
“什么时候我们的警察这么为人民服务了?”
“我说也是,这偏偏正好在点上,我们都觉得神奇了!”
“后来打听才知道的,里面有一个是市公安局长的儿子。”
“哦!真是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察!”
“可不是吗?火拼的时候都能忍住,这得需要多好的耐力,一般人能比?果然没有白白受苦训练,更对得起纳税人的钱!”
“而且坚决服从命令,这才是人民群众需要的警察!”我补上一句。
当天的报纸头条上刊登了公安局在打击本市犯罪行为的斐然成绩,其中就以打击那家黑医院为主,并且强调在本市公安局长的英明领导下,从来没有暴力事件的发生。
我看到这张本市日报,心想确实如此,是没有暴力事件的发生,因为没有人死在打架事件中,所以算不上暴力事件。
这件事慢慢的就过去了。
可时间还没过多久,又有一件事情登上了本市日报头条,那就是我们学校有一个女学生跳楼了,报上说迫于学习压力,患上了重度忧郁。很奇怪的是身为我们学校的一员,我们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就连狐狸、王远都不知道,我此刻想的是:什么时候我们学校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了?每当我们期末考试的时候,狐狸总能搞到考卷试题,只有期末轻轻松松的背一点就能过了,甚至背的好一点可以得很高的分,平时根本不学,有时连上课都不去,反正只有临时一背,就能过,还有人找狐狸搞过考研试题,轻松可得。可这次,狐狸一点消息都没有,真是神了个奇。
而此刻我相信我们学校如果是在抗日战争年代,是不会有汉奸的,一定是最好的爱国人。
我们深信报纸上刊登的文章,那一个女同学一定是在学习上受到极大的精神压力才会跳楼的。
我开始想象一个人从八层楼高的地方跳下来会是什么样子,是头先着地,还是脚先着地呢?或许可能是一起。那头与石板相撞击的粉碎声一定很好听吧!砰的一声,那鲜血是不是迸射四溅?还有那白朴朴的脑浆会不会形成一幅美丽的图画?可惜这都是自己的想象,我好后悔错过了这最美好的一件事。我开始找寻一个亲眼目睹那场美好事件的见证人,我想知道那个场面,想知道那个女生在落地那一刻是什么样的表情,木然吗?后悔吗?还是愤恨?可一个都没找着,我都开始怀疑这是不是真的,竟然没有一个人,然而事实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不假的,十分真实。我开始觉得那女生真是傻,像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应该要敲锣打鼓,发个朋友圈,发个空间,让世人都知道,万一还不够热闹,可以来一现场直播,说不定还能为自己赚一笔安家费,还有免费的名声。这多好!可就这么悄悄的走了。真是有文学气息,悄悄的来,悄悄的走,多么有诗人的风骨!
有一件事可能她想到了吧!死人总是受人议论的,甚至可以长达千万年,永垂不朽啊!这面镜子就是那么神奇,反正它也不会破碎。
人死了,想怎么议论就怎么议论,泼脏水的泼脏水,惋惜的惋惜,无所谓的无所谓,反正也不碍着自己,这多好!人死了,就是好,一了百了。
短时间之内有关那个女同学的一切都出来了,住在哪里啊,用过什么化名啊,谈过几个男朋友啊,还有开过几次房啊,都清清楚楚,出奇的一致,甚至连八辈祖宗都查清楚了。人多力量大,果然错不了,只是她跳楼的原因众说纷纭,渐渐的传闻多了起来,有人说她本来就有神经病,甚至还有人说亲眼目睹她发病,发起病六亲不认,逮着什么咬什么,就像得了狂犬病似的;也有人说是不小心摔下来的,还说得有理有据,好像就在身旁亲眼看见似的;更有人说她被别人玩了,怀上了孩子,一个想不开就寻了短见。
至于谁真谁假,我都不知道,听说学校赔了不到十万,就摆平了这件事。
有一天,我们几个唠嗑又聊到了那个风云学校的已经逝去的人。
“王远,学校里哪种说法是最贴近真相的?”陈年问。
王远是我们几个当中最了解学校消息的人,基本上学校的大事件他都知道。
“你们都不知道,这里面有好多内幕,不是你们能够想象的。不过最可信的是第三种,被人玩弄了,好像都已经打了三次胎了。”
“不是吧!这么猛!”
“我就想那人是谁?”
“你们绝对想不到是谁?不过说起来这人还跟我们有一点渊源!”
“王远,你绝对搞错了吧,我们虽说是有点坏,可还没有这么丧尽天良啊!”
“对呀,这种人怎么会可能跟我们有渊源呢?”
“他还真的跟我们有点渊源。”
“难道是你们中的谁?”
“这王八蛋跟你们中谁有渊源?”狐狸那尖锐的目光扫过我们,继续问道。
“准确的说是跟我们每一个人都有渊源。”王远说。
“不是吧!”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陈年说。
“对呀,我也不知道。”我们都默默点头。
“就是上次跟我们干架的那一个人,还记得当时对方说话的那一个男人吗?”王远说。
“他呀。当初虽然知道他不是一个好货,却没想到会有这么的坏,简直丧心病狂。”
“是呀,真看不出来。”
“那女孩是眼瞎了,竟然看上了那样的人。”
“谁说不是呢?”
“可是这么简单的案子警察竟然没有调查清楚。”
“还有学校竟然也把事情给压下来了,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吧!?”狐狸继续说。
“狐狸还是狐狸,聪明!”王远道。
“这男子身份一定不简单。”狐狸继续说。
“狐狸你继续。”王远说。
“竟然让警察不插手进来,一定跟警察系统有关系,而且还不简单,甚至还让学校把事情压下来,那男子的后台一定在本市有极强的权利。”狐狸分析道。
“狐狸,你真是活生生的狐狸!”王远速起大拇指说。
“再联系上次警察突袭黑医院的事。如果我没猜错,那男子就是本市公安局长的儿子,也就是那天和我们说话的那人是本市公安局长的儿子,名副其实的官二代。”狐狸继续分析道。
“曲治,不得不说你真是一只千年老狐狸啊!”两人不由说道。
“可又有一个问题?”
“什么?”
“既然都已经如此封锁了,消息怎么会出现在本市日报的头条上呢?”狐狸说。
“可能是那位局长都没有想到的,学校有人匿名给本市日报的消息,听说收了几万块,我想那位局长也给了学校很多钱。”
“然而报社的报道却完全变了味。”
“那还不是报社衡量之后做的决定。”
“真是权和利的世界!”
“你们知道学校有人怎么称呼这件事吗?”
“什么?”
“‘权'‘利'的游戏!”
“但比《权利的游戏》更精彩!”
那个女子倒在了权和利之下,不过也是自食恶果,如果她不为了权和利,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呢?
“有一句话说得太对了。”王远说。
“什么?”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利攘攘,皆为往。”
“王远,你真是神总结。上次一句--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次又一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利攘攘,皆为往。看样子,你不愁找工作了,直接去报社,专干新闻标题这一行,肯定能发光的,虽然你不是金子。”陈年道。
“唉,难呀,像我这么干净的人肯定得找一份干净的工作吧!可你到大街上瞅瞅,哪份工作干净呀?”王远低着头,叹着气。
“要我说,还是得自主创业,不然就别想干净。”李亮说。
“你也是说得容易,自主创业?说创就创啊,一没本钱,二没势力,三没关系,你拿什么去创呀?热情?努力?还是口号?”王远接着就给李亮浇了一头冷水。
“那你说怎么办?”李亮问。
“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养猪的养猪,砍柴的砍柴,种树的种树,打道回府,各回各家。”王远想说顺口溜一样,脱口而出。
“那我们读这四年书有屁用啊?”李亮说。
“这你还真说对了,就是有屁用。拿着毕业证书、学位证书回去可以当屁吹,别人还真就信这屁。”
我们齐齐看着王远,发现这货太有才,总能说到点子上。
“你们这样看着我,不会有别的意思吧?”王远一脸嫌弃的样。
“去你的!”
就这样散了场,就像王远说的那样,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寝室的回寝室,图书馆的去图书馆,球场的去球场,打道回府,各回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