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们在山下的休息室里,而且我和紫堇在一张床上,拍拍自己的脑袋,一点记忆都没有。
紫堇也悄悄醒来,我们看见彼此没有丝毫的惊讶,这让我很吃惊,虽然我们也曾赤诚相对。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里一下子浮现了夕颜的样子,她对我笑了笑,我有被一种吓到的感觉。
敲门声响起,进来的是这座坟山的看护人。
“这是醒酒的,先喝点,醒醒酒!”
这是一位美丽的大婶。
“谢谢!我们昨晚、、、”
“昨晚我到山上去的时候发现你们的,醉得不省人事!”
“然后我叫了几个人把你们背下来的!”
“真是抱歉!”我说。
“你们这些年轻人,到哪里去买醉不好,非跑到这死人的地方。”她说。
“你们先缓缓,我先出去了!”
“阿姨,昨晚我们没干什么过分的事吗?”我不知道从我的嘴里怎么就冒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她看着紫堇笑了笑。
“你先出去!出去!”紫堇推着我说。
我不情愿被推到外面,清晨的风吹在我的脸上,清醒了好多。
我看着山上,心里真不是滋味。曾经的我想过这样一个问题:世界上除了男人之外都是女人吗?如果是这样,那么生命又是否只有雄雌之分?那么天地是否只有阴阳之变呢?
这一切都模模糊糊,我亦是如此。
然而此刻,我看着那晨光下的墓园,我知道了世界上除了男人之外不都是女人,还有我们在心底去怀恋的那个人,那个人无关于男和女,仅仅只是那个人。
我们的那个人就在这片天地下,永远的在这里,也永远的活在我们的心里,即使我们不在,那个人也在。
一下子之间感觉舒怀了好多,身上的酒气也还在,不过还挺好闻的,此时觉得。
伸伸自己的肩膀,活动一下身体,全身响起骨骼声,看来昨晚失常了。
这是我第一次在清晨在墓园这里,虽说这里是逝者的安息之所,然而此刻来看,这也不失为一道美丽的地方。
可能来这里的都是悼念逝者,心情伤痛而沉重,也就没有欣赏的兴致。
斜射而来的晨光在墓园里若隐若现,雾气还没有散开,所以这是在云里雾里,再加上周围的一切,确实犹在仙境,尽管树上叶尽凋零,草已干枯,一切都也即将进冬。
回来的路上,紫堇一言未发,我不断摆望她,她却视而不见,不过能看出来,她的心情没有昨日那么沉重。
我此刻说不上有什么心情,一切好像就应该是这样发展似的。
窗外的风声擦过,我想起了那紫色的风铃,从那风铃里进来的都是甜蜜的梦乡。
没过几天,正式进入了冬天,今年延城的冬是没有人的。
雪花飘在空中,布满了延城的天空,一朵朵白雪,犹一朵朵雪莲,白净而圣洁,帽山披上了雪衣,像一个老人在匍匐前进,远处火车行轨的声音不时响起,又有一批离开这里的客人。
路旁停靠的汽车,排成风景线,沿着一条条过渡线,不一会儿,便盖上了雪花,时不时走出一个人,呼着冷气,搓着冰手,稍稍拱着腰,也不时有一两个雪人笑看着天空。
不一会儿,微暖的阳光射进延城,雪花任然飘絮,帽山这位老人稍稍挺起了腰,风景线慢慢褪去,雪人悄悄消融。
冷气仍然充斥在延城,此刻一个人都看不着。
我慵懒靠在床边,看着窗外的一切,这是我回到延城的第一个冬天,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妙,却也不失望。
我最近收养了一只流浪小猫,绒毛是浅黄色的,它正趴在被子上睡觉,可能是我翻身的动作打扰了它,它不甘的“喵喵”,跳下床,窜到铺着毛绒的椅子上,蜷缩身体继续睡觉。
我在它的身上看到了“颜生”的影子,它们都那么捣蛋、调皮,却也很可爱。
从我这里看去,它就像在雪空下,黯然入睡,身旁雪花飞舞。
突然风铃的清脆声音响起,它又不知窜到哪里去了,这蓝色的风铃是妹妹送给我的,就在我从墓园回来的那一天晚上。
我把它挂在我屋角,靠近窗户,稍稍有一点风,它就会摇摆,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声,拨弄我的心。
本来我打算这周去接我GZ朋友老程的女儿,想让她早一点融到这个环境里,打电话给老程,他想再陪她一周,而此刻我正好收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我想下周再接她来吧!
这个消息完全就是一个重磅炸弹,炸在我的心脏上。从此我再也看不到他佝偻的身影,听不见他叫我的名字,也闻不到那刺鼻的草烟味。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就应该答应他---在雪村呆久一点,既是堇堇反对。
消息是紫堇告诉我的,她亲自来到家里,这是她第二次来到我自己的家。
第一次距离这次自己感觉已经好久了,那是在我们从雪村回来的第三个星期,那次她给我挑选了好多衣服,还有一些厨具。
她穿着红色的羽绒服,撑着一把扇,打开的一瞬间,便扑在我的身上,她痛哭着说的第一句话:“周叔昨晚离开了!”
我惊讶于此刻,可我也知道此刻的她心情有多么的痛,我从来没有看见她在我眼前如此哭泣,犹如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我抱着她,她的哭声让我心碎,我望着天空,无奈。
此刻的我显得弱小,无力。人终究胜不了天,在天面前,让我感到自己是多么的乏力,在天所安排的生死面前,自己又算得了什么,不过一介尘埃而已。
我只能让她哭泣,让她靠着我哭泣,在我的肩上哭泣,无所谓的哭,大声的哭,把所有的痛都哭出来。
我扶着她进屋坐下来,给她一杯热水,让她慢慢把心情平静下来。
我知道她的心里是多么的焦急,我抛下所有事来陪她。
下午我和紫堇就自驾去雪村了。
一路上,紫堇什么都没有说,一直沉默,闭着眼睛,我小心翼翼的开着车,来到那峡谷的时候,比平常少花了一个小时,不知道什么缘故,此刻的我竟然不再害怕这里,竟然自己开车走过了这里,那条巨龙还在那儿,只是多了丝丝沧桑。
我们到雪村的时候,周叔已经走了。我们只是不愿相信罢了。很奇怪的是在雪村没有下雪。
我们没有来得及见周叔最后一面,特别对于堇堇来说,那是一生的遗憾!
我们一生中会遇到许许多多的人,从落地起那一刻开始,你会有一个玩伴,他或她会陪着你成长;长大了,你会有你的同学、老师,小学有,中学有,大学也会有;工作后,你会有你的同事、老板;当你成功后,你会有生意朋友伙伴;当你结婚时,你会有你的妻子,渐渐的你会有你的孩子。
尽管你换了好多人,好朋友却只有那几个,或许你谈了双数次的恋爱,但你的妻子只有一个,我们也只有一个母亲,一个父亲。
我们的一生中,重要的也就是你的那几人。走一个便少一个,不会多的。
雪村的气氛是压抑的。
“树梗”还在那里,静静地不问世事,又一个雪村人走了,它还在,它确实是一个见证者,也是一个书写者,在它的那片记忆力,有多少的人,有多少的事!
雪湖悄悄的淌在那里,映衬着雪村的天空,还是那么蓝。湖面的白云在悄悄的滑动,我在云层上看到了周叔,他嘴里叼着长烟斗,吃着草烟,喷出一口口烟气,烟气把他笼罩起来了,不一会儿便变成了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