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泉玉北上之后,乔为依就一直居住在翠鸢宫的偏殿,安心照顾绿娥平日穿戴饮食,她与清酒之间渐渐地关系似乎也冷淡了许多。
绿娥平日瞧她,总是一副望夫石的摸样,痴痴地怨怨地看着北方,长吁短叹,发间也生了几缕白发,下午绿娥午睡的时候,乔为依经常守在她的床侧,手中为泉玉缝制着冬衣,冬衣一针一线,寄托着妻子对丈夫的关心和思念。
大兴的天气也渐渐地由暖转寒,似乎还没感觉到夏日的炎热,就立刻感觉到了深秋的凉爽,乔为依手中的那件冬衣也渐渐地成了摸样,她常常在午后的阳光下,抚摸着冬衣的每个角角落落,眼前是丈夫平安归来后穿着冬衣的摸样。
“都等了半年了,音信全无,你真的要这样年年岁岁等下去吗?”
“他都在外面那么辛苦了,我在家里这么安逸,有什么好抱怨的。”
乔为依一直眼角笑着,她的笑容还如当初泉玉离开时候那副幸福的摸样,乔为依抬着头继续看着北方,她有多想去那里看望关心自己的丈夫,这恐怕是宫里谁都知道的一个事情。
二人午后闲话家常,清酒盔甲都没有卸下,就带着军队匆匆来了翠鸢宫,他其实是去战场了,并没有不关心乔为依。
绿娥也是第一次看见清酒这幅着急忙慌的样子,着实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大兴出了什么乱子,但看着清酒那副淡定的眼神,在看着他凝望乔为依的目光,绿娥就知道他是抽空回来探望乔为依的,清酒看着带着面纱的乔为依,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簪子,那枚簪子还带着清酒身上的温度。
“鸢君,生辰快乐。”
乔为依先是一愣,好像自己的生辰并不是最近的几日,在一细想,自己现在的身份不是乔为依,而是泉玉的妻子王鸢君,可王鸢君的生辰是大年初一,也不是最近的日子啊,真是被清酒搞得一头雾水。
“听泉太医提起过你的生辰,是大年初一,今年不巧,本王要过了年才能回来,想着给你提前过过生日,让你开心开心,希望鸢君不要怪本王,自作主张。”
乔为依听清酒这口气,似乎是已经为她做好了庆贺的准备了,看着他抬手递给她的那只簪子,是一只纯金的梅花簪子,那梅花雕刻的栩栩如生,花蕊是用了上好的红玉镶嵌的,那只梅花簪子小巧凌空,佩在发间甚至好看,按照规矩,殿下赐予礼物,需下跪行礼谢恩,还没等乔为依跪下,清酒就先一步的扶起她:“不要给本王行这么大礼,本王不是赐给臣子爱妻的礼物,而是送与王鸢君的礼物,本王希望,鸢君是开开心心的,不是这样愁眉不展的,本王希望,本王特意回来陪你过个生日,你会开心的。”
还未等乔为依回话,清酒就接着说:“本王这次回来不能多呆几日,战场上不能一日无主,本王特意为你搭了戏台,就明日,请戏班子过来唱唱戏,你多点几出你爱看的,还有,知道你想念你的夫君,本王已经修书给了陛下,现在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你明日就能见到他。”
“真的吗,夫君真的要回来。”乔为依的脸上一扫几日的不开心,满脸的雀跃,比收到了清酒给她的礼物更开心,清酒脸上明显的有些不知所措,早就该料到,鸢君是别人的妻子,她的喜怒哀乐全是因为丈夫,可为什么,还要这样卑贱的爱着她,想要取代泉玉在她心中的地位呢。
清酒啊清酒,你肯定是疯了,从前因为乔为依,你可以不顾天下说你**,执意娶她为妻,而如今,要为了鸢君在犯一次同等的错误,可清酒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拼了命的对鸢君好,那样的感觉他好久没有了,自从乔为依假死后,他在也没有了,直到遇到鸢君。
第二日的早晨,乔为依起的很早很早,她一早上,就在对着镜子比划着衣服,今日绿娥特准她一天假期,允许她不用干任何的杂货,只要开开心心的过好生日就可以了。
“我的绿夫人,你帮我瞧瞧,我穿这件红的,还是穿那件粉的好看,好像这件红的更喜庆吧。”乔为依对着镜子比划着身上的衣服,绿娥是困得眼皮子都抬不起,还是强撑着精神陪她试了一早的衣服,换了七八身,还是没有比划到乔为依想要的那件衣服。
绿娥长长的打了个哈欠:“我说我的乔主子啊,不就是见个负心汉,你用得着这么装扮自己吗?”绿娥说完这句话,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狐疑的转了一圈:“还是你灵机开窍了,愿意陪清酒冒一次天下大风险了,做清酒的夫人。”
“去去去,你说这话真不怕隔墙有耳,你不怕,我还怕呢,我可没有那颗宠冠后宫的心,我有的只是想陪着自己的夫君,白首不相离的心。”
“乔为依,妄你聪明一世,却看不透其中,谁对你真心,谁对你假意,你算计谋划天下,可能算不到自己这般看不透吧,我绿娥劝你一句,别把真心付错了人,别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有些人不配你爱不配你珍惜,你可能觉得,会白首不相离,可绿娥是局外人,绿娥不信。”
乔为依低着头,她是理解绿娥对她的关心的,其实泉玉爱不爱她,她真的不知道,她只是觉得爱情不重要,有一辈子的时间去谈情说爱而已。
没有要求泉玉明媒正礼娶她,是相信泉玉爱她的心,没有要求泉玉带她去北国,是相信泉玉归来陪伴的心,没有要求泉玉在北国月月给她写信,是相信泉玉同她一般的思念。
她穿着那件粉色的衣裙,头上戴着那只发簪,是一件普通的小物,却意义非凡,是当初泉玉赠送她的新婚贺礼,就是在普通的市井小摊上买的,却让乔为依珍惜了一辈子。
乔为依就那样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几宫的嫔妃都对着她身上的衣服和发簪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都说她面纱后的那张脸毁了容貌,丑陋不堪,瞧,就算穿再好看的衣裙,都那样得狼狈不堪。”
“就是被丈夫抛弃的女人,还一副沉浸在幸福中的摸样,等她看见她的丈夫与他人是怎样的恩爱,她就知道现在她有多丑陋了。”
“乐佳公主是何等的人物,是她能与之能比拟的吗,听说泉玉家族以前是南方皇宫重要的贵臣,只是因为一些事情蒙了难受了委屈,才沦落到市井行医施药,这不,泉玉一娶乐佳公主,他家的事情都尘缘昭雪了。”
乔为依听着众人议论纷纷,才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渺小,她安静的坐在一个角落,今天是她的生辰,可她却半分也开心不起来,绿娥瞧着她没精打采的摸样,还特意寻了盘瓜子:“你不开心,磕磕瓜子跟我聊聊好吗。”
“绿娥,我没有不开心,夫君家族的事情我也是听他提起过,只是尘缘昭雪,可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多讽刺。”
“泉玉?他家的什么事啊?”
“夫君的父亲是南方皇宫重要的文臣,平日喜爱饮酒作诗,因为酒后对朝政说了一些评判,其实是无心之过,却被他人听去在朝堂上添油加醋说了几句,夫君的父亲被革了官职,一家的经济来源都断了,夫君的父亲是在郁郁寡欢中病逝的,一生都在希望重回朝堂效忠君王,夫君行医救人是希望给家族积德行善,好换来上苍垂帘,所以从前夫君都是在市井行医的,老弱病残分文不收,殿下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夫君的,殿下知道夫君家族的事情,但也不介意南北两国之分,殿下给了夫君一直想要的官爵,如今夫君能得到南国的沉冤昭雪,算是苦尽甘来了。”
绿娥一面嗑着瓜子一面听着乔为依叙述者往事,原来泉玉的过去还有这么一段说法,可看着沉冤昭雪后开心的泉玉,和如今坐在角落里郁郁寡欢的乔为依,真的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
众人一阵热闹,乔为依向着热闹放行看去,只见乐家公主幸福的依偎在泉玉身侧,轻抚着微隆的肚子,在众人的簇拥下,陪伴着泉玉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泉玉尽力的护着乐佳公主,细心地嘱咐她:“走慢些,小心些。”
泉玉的话音很低,隔着这么远,几乎没人听得见,可乔为依内力深厚,就算在细微的声音,都逃不过她的耳朵,有时候,她也怪自己的耳朵。
乐佳公主随着泉玉缓步走到乔为依的面前,乐佳公主先是行了礼:“姐姐。”她乖乖的叫了乔为依一声姐姐,也体现着她一个公主不在乎名分的大气,乔为依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她同样的站起身来,扶着乐佳公主先行坐下:“公主谦虚了,应该是奴婢给公主和驸马爷行礼,恭贺驸马爷和公主殿下新婚大喜。”
“鸢君,你听我解释。”其实离开半年的光阴,泉玉也想了很多,他准备了很多的话,要说给乔为依听,他听听的握着乔为依的手,他是不希望失去这位夫人的,可乔为依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抽开了手:“驸马爷,请自重,今日是奴婢的生日,奴婢不想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