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望南隔着铁栅栏,解下贼匪身上的钥匙,打开铁栅栏,匆匆将钱收好,接着往山上走。
走了片刻,只见前头一个寨子,有七八间房子,房前一个广场,广场上插着根竹竿,上面挂着一面旗子,此时无风,斜搭在顶端。
房前广场上站着三十号左右的人,个个一身邪气,不是面目猥琐,便是凶恶丑陋,此时正都拿着大刀跟着当头一人操练着,见到卢望南到来,当先一人停了下来,喝道:“什么人闯我山寨!”
卢望南道:“你们帮主在哪?”当头那人道:“问你话,你耳朵聋了?”一边对底下两人使个眼色,只见一个人往里面走,一个人外山下走。卢望南道:“我叫卢望南,找你们周帮主。”当头那人道:“你做什么的?找我们帮主什么事?”卢望南道:“我久闻你们帮主武艺了得,特来投奔他的。”当头那人挥了挥明晃晃的钢刀,道:“少诓人!老实说来,否则要你脑袋!”卢望南伸手上肩头,唰的拔出藏在包袱里的短剑,道:“不信你问问它!”那当头的大怒,喝道:“找碴找到我们寨子来了,都给我上,宰了他!”
说罢,这“老子帮”的三十号帮众将卢望南围了起来,所幸除了那当头的有点本事之外,其他的都只是乌合之众,卢望南左冲右突,右手举剑格挡,左手或拳或掌,或点或切,点中他们穴道,不一会儿的功夫,或倒地,或站着,或歪着,全都动弹不得,只剩下那当头的,那人见遇到了扎手的角色,心中吃惊,倒也不惧,大喝一声,一把钢刀舞虎虎生风,卢望南举剑快速格挡,瞅准机会,一剑刺去,正中那人臂腕,那人啊一声,钢刀掉在地上,连忙急退三步,兀自瞪视着卢望南。
便在此时,只听到一声暴喝,一个穿金戴银,却浑身痞气,满头癞子的人从当中那间屋子里蹦了出来,这人生的五大三粗,十分壮实,手中提着一把刀,亦是镶金的,这人喝道:“老子就是周癞子,老子又没睡你娘,你找老子干什么!”卢望南道:“交出周三的妻子。”周癞子道:“周三要找他媳妇自己来,干你屁事!”卢望南道:“不交出来,我就要你狗命。”周癞子呸了一声,道:“什么东西,来,看谁要了谁的狗命!”说罢挥起金刀便砍,只见金光一闪,两人缠斗在了一起。
两人初时交手,不分上下,再过一会,那周癞子虽然生的一身好蛮力,招式使得生猛有力,但是反应却慢了下来,卢望南不与他正面较量,灵巧闪避,闪了是几个回合,那周癞子骂道:“他娘的,孬人别躲!”卢望南瞅准机会,举剑一刺,刺中周癞子的肩膀,再往下划,伤口加大,鲜血流了出来,那周癞子金刀撒手。
卢望南点了周癞子穴道,问道:“周三他妻子在哪?”周癞子骂道:“老子这寨子这点大,不会自己找么?生的蠢。”,卢望南踢中他身上穴道,朝他刚刚出来的房子里走去。
进来房间,只见一个贼匪正在翻箱倒柜,一只手提着一个包袱,一只手拽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女人,这贼匪正是前头进来报信的,他见到卢望南杀了进来,心胆俱碎,大叫一声,将包袱扔向卢望南,撒腿便跑,卢望南闪开包袱,那女人大约是吓破了胆,见到卢望南,亦是满目的惊恐,蜷在地上死死抱住自己,卢望南对那女人道:“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我是周三的朋友,来接你回去。”
两人下了山来,周三见卢望南果真吧自己的媳妇接了回来,直觉得喜从天降,抱着妻子哭成一团,又拉着卢望南去家里吃饭,卢望南到了村子找到族长,将事情大约说了,族长召集村里的青壮年,簇拥着卢望南杀上山寨,一面将这一伙贼匪绑了,下山时加上那两个岗哨贼匪和山下剪径的贼匪,一起拖去见官,一面将被抢去的财物搬回村子,各家各户分了,待事情完毕,一把火将山寨烧了,这一趟,这窝山贼全部被擒,几日后州官下令斩了那周癞子和那当头的贼匪,其他喽啰们都判了监禁。
卢望南待事情办定,本来准备要走了,村子里的人怎肯这样让他走,好留歹留让他在村里住了几天,每日盛情款待,十分周到。歇了几日,卢望南别了众位村民,本来他们尚要留他,只是他几番推说,才让他上路了。
一路前行,别无他事,虽然他心中挂虑着拜师求艺之事,也仿佛因周癞子这一桩事情稍稍轻快了一些。
这一日傍晚时分,远远见到前头有一处小镇,正要赶去投店,突地道上迎面走来一人,近处时一看,这人中年年纪,身材高大,一脸横肉,少了一只眼睛,他走道卢望南跟前,拦住去处,瞪着卢望南道:“周癞子是不是你害的?”卢望南问道:“你是?”那人道:“是还是不是?”卢望南道:“便是我杀的。”那人道:“我是他师傅‘独眼鳄’。”卢望南道:“你待怎样?”那人道:“把你剁成肉酱喂狗好不好?滚下来。”卢望南拔出短剑,跳下马来,那人拔出大刀,挥刀便砍,两人交缠在一起。
交手不过两回合,卢望南大吃一惊,那周癞子武功平平,这“独眼鳄”却着实厉害,刀法又快又狠又重,卢望南拼尽全力挡了两招,只觉得手臂发麻心跳加速,只得躲避,但身法也不如对方快,又过了两招,已经是险象环生。
正在他闪转腾挪躲避时,一招躲避稍慢,那“独眼鳄”挥刀一砍,卢望南万急之下举剑格挡,不料对方力道太猛,短剑材质亦非上乘,竟被砍断成两截,卢望南急忙再闪,已是来不及,被砍中手臂,鲜血迸溅。那人冷笑一声,正要挥刀朝卢望南脖子砍去时,卢望南就地打个滚,佯装力竭,那眇目人道:“看你怎么躲!”
卢望南双眼闪烁,知道今日论武力只怕是斗不过这“独眼鳄”,他心念转动,想了个无奈的法子。当下强忍着恐惧疼痛,忽的扔掉手中的半截短剑,然后跪下道:“前辈饶命,前辈饶命……”说罢磕起头来,那眇目人见到卢望南这般动作,道:“真是给你们做侠客的丢脸!”眇目人缓缓朝卢望南靠近,说道:“别叫了,我送你去投胎!”眇目人说着一刀又砍了下来。
突地他只觉得眼睛一阵干涩睁不开来,鼻孔里仿佛也吸进了什么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卢望南抓了地上一把灰尘撒向了那“独眼鳄”,卢望南见状赶紧又是一个滚,躲过这一劫。卢望南拾起刚刚仍在地上的半截短剑,猫着身子朝着眇目人的腿部猛扎过去,那眇目人听得风声,正要躲避,卢望南横着一划,划中那眇目人的腿部,顿时亦是鲜血喷涌,眇目人暴喝一声,拾起钢刀回手一刀,砍在卢望南背上,这一下砍得好深,卢望南疼的直欲昏过去,他咬牙一声喝,举着半截断剑朝前猛刺,刺进那眇目人的腹部,拔出来又是一剑刺中那眇目人腹部,那眇目人暴喝一声,拔出卢望南背上的钢刀,回手又要一刀砍下,总算卢望南这一次见机得快,忍着剧痛咬牙滚开,那眇目人重伤之下知道今日讨不了好,一声大喝,负痛逃走了,走不出五六里,腹部伤势发作,死在了道上。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了,卢望南看着远处的天边,仿佛是灰白的,又仿佛是淡青色的,天边的火烧云还有一点残留着,他觉得自己仿佛还有一点力气,忍着剧痛爬上骡子,伏在骡子背上,抱着骡子的脖子,让它往前走去。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刚刚透白,他依旧在骡子背上,只是岔入了一条山道,他觉得浑身发热,又饿又渴,却不想动,一动就头疼难忍。
他挣扎着让自己的精神振奋一些,然后爬下了骡子,凭着跟随师父时,石头道人教的一点经验,依稀辨认着路边的草,所幸,有两种草大约有点像有止血和愈合功效的草种,他走过去,采了咬碎敷在背上,当他摸到自己被大刀砍开的血肉时,除了疼的直掉冷汗,也觉得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