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妃嫔都有自己的组织,三夫人各领三嫔,九嫔各领三世妃,二十七世妃各领三御妻。层层管控,就像一个金字塔。
九嫔的职责是掌教四德,教导旗下的三世妃九御妻妇德、妇言、妇容、妇功。世妃主要负责祭祀、丧葬,以及宫内的宴请。御妻除了要配合世妃的工作外,也要安排嫔妃们侍寝周王。
除了王后之外,只有三位夫人可单独侍寝,余下会根据九嫔的具体情况调整侍寝时间,当晚九嫔会带上她旗下的三世妃、九御妻中未怀孕、未生病、未有月信者去前宫,沐浴、更衣,躺在长宽3丈的龙床之上等待侍寝。
王后三日,三位夫人共三日,加上九嫔,这半旬周王没得选择,例行公事,剩余半旬,可由周王自己选择。
但宫中妇人常有折损,若去世会填补空缺,由下一级的嫔妃竞争,考察时日一般较长,空缺之时会由同级妃嫔代职,或临时选下一级代职。此外孕者、病者可不司其职。上级会定期考察下级的工作,等级越低,被考察的频率就越高。工作表现和繁衍王室以及大王的恩宠,都会是调整品级的依据。
此前,拂嫔得喉疾去世,嫔位空置已有三月余,一直是旋莺世妃代职。拂嫔、旋莺和宋子夫人都来自于宋国。拂嫔去世之后,宋子夫人一直想提拔旋莺,既让旋莺代职,又给了她很多表现机会,甚至使计哄得大王单独临幸过旋莺。只可惜,大王对她无心,她的肚子也一直没得动静。
不过不出意外,嫔位对她来说,唾手可得。世妃里只有细辛既有王子又得恩宠,可是身份卑微,又不得王后欢心,根本升嫔无望。
她自信满满,努力学习,代职嫔位也游刃有余。正当一切顺利成章,她通过所有考验,内司服已经做好了她册封时的禄衣,只差走个形式,从王后手里接过嫔位封印。
然而大王一句话,她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身边的人看到她,眼神里满是同情与嘲笑。她气火攻心又自觉无颜面,便称病卧床,本想躲个亲近,倒是给了其他宫苑的人当面看她笑话的借口。
她们说来探望她,嘴里说的却全都靖嫔的事情。说大王赏了靖嫔多少多少宝物,说内司服的人给靖嫔做了多么多么华贵的禄衣。
“你可比她强多了,同样是诸侯庶女,你是亲身的,她可不是。不过也没有办法,你一个规规矩矩的公女,怎么争得过人家。”那人凑到旋莺的耳边,悄声说,“我听人说,她被送进宫来的时候已经不是处子了。”
旋莺大惊,夜夜以泪洗面,想念母国的娘亲。娘亲已不再年轻,为人敦厚老实,平日里总是被夫人打压。若自己升得嫔位,一封王书回国,夫人定会高兴,看在她的面子上善待娘亲。娘亲也一定会高兴,父亲大人来宗周处理国事,说不定会因为她带上娘亲,这样,有生之年,她们母女俩或许还能见上面。
错失了这次机会,她或许此生都不会再有晋升的机会了,日后,靖嫔还会代替拂嫔引领她劳务,她得低声下气,听从她的安排,每想到这,她就恨得牙痒。
如今,大好的机会在她的面前,她再三思量,册封之日越来越近,她一咬牙,来个鱼死网破吧!
后宫妃嫔面见王后,夫人三日一见,九嫔六日一见,世妃十八日一见,御妻无事不见。
那一日前宫很热闹,按照身份等级给王后行完大礼,王后也照例和大家聊会家常,嘱咐关爱几句。
王后看到旋莺说:“我听宋子夫人提起,说你前些日子病了,如今身子可好了些?”
旋莺又跪拜行礼:“回娘娘,臣妾身子不碍事。只是有一事如鲠在喉,不知当说不当说。”
“有事你就说吧!让王后娘娘给你做主。”宋子夫人说道。
原本窃窃私语的大殿突然变得很安静,各妃嫔都将视线投向旋莺。
“娘娘,宫中有传言靖美人……靖美人……她进宫之前,已不是处子!”
堂上堂下一片哗然,大家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又悄然四起。
“娘娘,臣妾不是空口无凭,靖美人十三岁时与郑世子订了婚,说年少时常与郑世子花前月下。”
“容嫔呢?”王后扫视着众嫔妃。
容嫔挺着肚子走到堂下。
“你和靖美人同出一国,此事可当真?”王后问道。
“回王后娘娘,臣妾不敢欺瞒,靖美人确实与郑世子有过婚约。郑世子年少时同郑夫人来我母国拜访,与靖美人情投意合,两小无猜……”
“天哪,这可是欺君之罪!应该斩首示众啊!”宋子夫人对身边的齐姜夫人说道。
王后对站在身边的拂袖说道:“传令下去,将靖美人请来。”
堂下之人各个屏住呼吸不言语,宫中琐碎事多,鲜少有如此惊心动魄之事,各个虽然眉头紧锁,一副担心受怕的模样,却都揣着一颗看好戏的心。
正宫的宫人脚程快,不一会,就回来了,脸色却不是很好看。对扶袖耳语了两句,还未等扶袖转达给王后,门外前宫侍卫的传报声就已经传进了大殿。
周王领着靖之跨进了正宫宫门。
繁复礼拜之后,周王坐定。众人纷纷起身站于两侧,只留旋莺、容嫔和靖之跪在堂下对峙。
周王扫视了一圈堂下,各个吓得低着头,不敢出声。
“斩首吧!”周王突然长袖一挥,掷地有声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