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指一算,太子与太子妃已经九个月未行夫妻之礼。有时候太子夜宿太子妃处,也不过是为了免人闲话。
太子知道太子妃心里有结,也不愿意勉强。如此这般,他倒是觉得挺好,只要太子妃愿意。
他从13岁开始就有侍寝丫鬟了,从小都觉得房事只是伺候男人,泄欲或繁衍,受益的都是男人。女人只是一味的承受,倒是有几位后妃在床上表现得愉悦,他也不知真假,总觉得她们的愉悦不过是为了取悦自己。
太子妃在床上是拘谨而蹙眉的,他觉得她不快乐。他也想过太子妃的表现可能并不是因为肉体的不适,而是心理的排斥。他问不出口,也不打算问,她若讨厌,他可以不碰她。
他们不同床,却是亲密的,深夜里,她会像孩子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哭,他会抱紧她,抚慰她,哄她入睡。反而因为没有肉体的缠绵,他觉得他与太子妃之间,更加弥足珍贵。
他以为太子妃也是一样想的。直到太子妃拉着他的手,像闲聊后宫鸡毛琐事一样,说允王要带她去犬戎。
他以为坚不可摧的二人世界竟然猝不及防地出现了另一个人。
他气得发抖,一下子从床榻之上跳了下来。
更让他生气的是,太子妃竟一脸震惊,好似不可理喻的是他一样。
“九哥还记得吗?我们成婚前,我说如果有一天我负了九哥怎么办,你说过的,你不会有怨言的!”她的表情波澜不惊,像是这句话一直放在口袋里,不紧不慢地呈现出来。
太子暴跳如雷,浑身打颤。他想说出毕生所知的污秽之词,骂她****,骂她不守妇道。但是他说不出口,他甚至舍不得对她大声说话。
“我要杀了允王!”他怒火中烧,一字一顿地说,“你晓不晓得,你刚刚说的这些话,足以让你以最卑贱的方式丧命,还会连累你父兄。”
“我知道!”太子妃仰头凝视着太子的脸,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滑落,她深呼吸说道,“我宁愿以最卑贱的方式死去,也不愿以最卑贱的方式活着。”
“你是堂堂太子妃,未来将会母仪天下,谁会有你尊贵?谈何卑贱?”太子忿忿道。
他看着太子妃汩汩而下的眼泪,心便软了,低丧着头,坐在床榻边上,将脸埋在双手里,也止不住地泪流而下。
太子妃伸手抓住他寝衣的袖摆,哭着求他:“九哥,你帮帮我吧!我真的快活不下去了。你放我走吧!”
太子满腔的委屈迸发而出,他不禁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不行,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他转身捧着太子妃的脸,含糊地说:“我们这样不好吗?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你不想住在东宫里,我陪你去游山玩水,周游列国好不好?你不想要孩子,我们不要孩子,以后你想让谁当太子,我们就让谁当太子。你爱吃肉就吃肉,想喝酒就喝酒,我不再限制你的饮食。你也不用担心父王与母后,我来应付他们。我们就这样好不好,你不要离开我!”
“九哥!”太子妃泣不成声,她将脸埋在太子的双臂之间,“何必……呢……我们……都……放手……吧!”
太子凝视着太子妃,双眼模糊他只看得见她的轮廓,他使劲摇了摇头:“不!”
他“噔”地一下起身,推门而出,留太子妃一人在房。
太子妃闻得血腥,一抹鼻下,满是鲜血,她昂着头,让眼泪和鲜血抑在体内。
已是夜深人静,太子没有去找允王,他跳进花园小池浸了会水,遣了人去告知太子妃,说有政事要理,所以要宿在政殿,让她早睡。
他沐浴更衣,在幽暗的政殿坐了一夜。天未亮,便让人去通报允王,说要与他去猎场比武。
允王自是有备而来,不卑不亢面无表情地出现在了猎场。
太子倒也冷静,说:“允王来京已是数月,本宫国事繁忙不得闲,听闻允王骁勇善战,一直想与允王切磋。”
允王当然不会推脱,第一比,就是骑马。两人上马飞驰,很快随从们失了踪影。骑到岐山深处,太子将马拴在树边,拧开水袋,兀自喝起水来。
允王见太子没有跟上,掉转马头找来,也下马停驻。
待允王停好马,太子将水袋一扔,拔出宝剑,怒视着允王。允王背对着太子,也不紧不慢地抽出剑,转身对视。
二人不语,刀剑相向,也不知是太子怒气太重,还是允王自知有愧,太子占了上风,剑刃一片一片地拉过允王的身体,很快鲜血便染红了衣裳。
太子将剑一扔,怒视着允王说:“你不必如此,既是比武,请尽全力。”
“我若尽全力赢了你,你会将她让给我么?”允王问。
“那不可能!”听道允王如此一说,稍稍平息的怒火又腾然而生。
“她跟你在一起不快乐!你别看她每日笑容满面,她一点也不快乐!”允王说。
太子“哼”了一声,正想着说词反驳允王,允王又接着说道:“她虽然嘴硬,可是她很想有自己的孩子,她和你不能有孩子。”
太子一愣,他喃喃道:“我们有过孩子。”
“是,两个,都胎死腹中,你们的婚姻,在结合的时候,就已经受到了诅咒。你是无所谓,有的是女人愿意为你生孩子!可是她呢!你可想过,她有多痛苦,还要每日假装微笑。”允王冲着太子嚷道。
“你胡说!”太子大吼一声,心如死灰,拔出护身短刀便向允王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