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刚吃过早饭,萧雨就接到了张局长的电话。
电话里,张局长的声音非常焦急,“孟晨出车祸了!昨晚回去的时候在十字路口出的事,现在还在没有醒过来!我们在医院守了一晚上,你是不是过来一下?”
萧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昨天还好好的,从张局长家到阳光小区只有两个路口,一个还是右转,怎么会?
“难道是我刺激到他了?”萧雨想起昨天晚上最后对孟晨说的话,“我会不会再婚,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来到医院,珠珠的爷爷奶奶焦急地守在病房门口,张局长两口子坐在长椅上,不时对视一眼。
看到萧雨,失了心神的的老人立刻迎过来,“萧雨,这可怎么办啊?”
“他会醒过来的,他刚强着呢,你们不要慌。”萧雨宽慰着老人,她心里根本没底儿,只是觉得一向生机勃勃的孟晨没那么容易倒下。
这话确实有些作用,两位老人稍稍定了定心神。
不一会儿,医生检查完,打开门走了出来,大家都围了上去。
“哪位是病人的家属?”高医生用探询的眼光扫视着每一个人。
两位老人忙说,“我们是他的父母!”
高医生点点头,又问,“还有没有其他家属?”
大家有些迟疑地看向萧雨。
这时一声清脆的,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声音传过来,“有!”
杜梦琳踩着高跟鞋径直走了过来,故意挤开萧雨,“我是病人的未婚妻!有什么告诉我吧!”
高医生看了看杜梦琳,看了看两位老人,郑重地说,“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有几个情况必须向你们家属说清楚。第一,病人头部受到了重创,可能会出现认知障碍;第二,左前臂和左腿骨折,需要较长时间恢复;第三……”他看了一眼花枝招展的杜梦琳,说:“病人****受到撞击,能不能恢复目前不好说。希望你们心中有数,做好病人的安抚,帮助他配合治疗和康复,尽快恢复健康。”说完,就匆匆走向办公室。
大家心情各异,琢磨着高医生的话。老人满眼含泪,不管怎样,命还在,擦去泪水,他们想进去看看儿子。
护士提醒着,“轻一点,说几句话就可以了,病人需要休息。”
杜梦琳也跟了进去。
萧雨站在一边,张局长夫妻想进去看一眼,被护士拦住了。“病人不适宜见这么多人,等他好转一些你们再来看望吧。”
孟晨醒了过来,他记得昨天晚上自己开着车走到十字路口,突然一辆车冲了过来,自己就昏过去了。他的左前臂缠着绷带,右手扎着针在输液,只能躺着任人摆布。
两位老人抹着眼泪走进来,后面跟着杜梦琳。
老两口看见儿子像个粽子一样头上、胳膊上、腿上,包扎着一圈圈纱布、打着石膏,隐隐地渗出了暗红色的血,心里一阵心疼。老太太哭号起来,被老头子拽了一把才收敛一些,强忍住使劲抹着眼泪。
孟晨费劲地看了看几个人,有些困难地问,“萧雨和珠珠呢?”
老两口一怔,医生说病人头部受到了重创,可能会出现认知障碍,没想到这么快就证实了。
杜梦琳站得最近,孟晨只是扫了她一眼。她惊呆了,“把我忘了?不记得我了?”
萧雨和张局长夫妻坐在长椅上沉默着,心里或多或少有些内疚。
孟晨是从老张家回去的路上出的事,而萧雨是刺激到孟晨的直接原因。
他们不约而同保持着沉默,心里祈祷孟晨千万别出事,快点好起来。
过了一会儿,杜梦琳先出来,表情阴郁,看也不看坐在长椅上的他们就走了。
老两口被护士劝出来,病房门关上,孟晨需要休息。
老太太不住地抹着眼泪,重重地坐在萧雨旁边,无力地说,“孟晨真的不记得事儿了,他问萧雨和珠珠怎么没来!”
听到老太太的话,大家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萧雨茫然地听着,张局长看了看萧雨。
“萧雨!是妈错了!”老太太忽然很大声地说,用力地抓住萧雨的手捧在自己胸前,“看在十年婚姻的份儿上,帮孟晨一把吧!你带珠珠来看看他,让他快点儿好起来!妈求求你了!”老太太压抑着悲痛哭得很小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萧雨来不及反应,她抽出了自己的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张局长夫妻对孟晨心有内疚,姜瑛拽了一把丈夫,张局长与妻子对视一眼,摇摇头。
他沉吟一番,说,“萧雨,我知道要你放下过去的恩怨是强人所难,但是他毕竟是珠珠的爸爸,何况一日夫妻百日恩,这能帮一把是一把,朋友还要帮忙呢,他再有错现在也躺在那里成了个病人,你就当可怜可怜他帮帮忙吧!”
“我能怎么帮?帮到什么时候?他总有想起来的一天,”萧雨有些头疼,“如果他想不起来,我们就一直骗他?”
大家都沉默了,老太太心一横,“你先帮着,不让你受累,就是稳住他的情绪,如果他好了还是想不起来,我告诉他实情,绝不拖累你!”
老太太的话什么时候真过?她活着只以自己和自己的儿子为中心。
萧雨无语。
看萧雨不表态,姜瑛有些看不过去,带着情绪说,“他这样,你就能安心?”张局长看了她一眼,制止了妻子继续说。
老太太疑惑地看了看他们三个人。
萧雨叹了口气,“是的,如果是朋友我倒没话说、非常愿意帮忙。他伤害我在先,现在躺在那里,应该由杜梦琳照顾他,她刚才不是来了吗?自称未婚妻!你们不找她,却抓住了我?要是杜梦琳又回来找麻烦呢?我不是自取其辱?一次不够还各两次吗?”
张局长、姜瑛,包括老太太都低下头沉默不语,想起萧雨才是最初的受害者,那个时候他们没有主持正义,这个时候却联合起来逼迫她。特别是姜瑛,头更低了。
有些人和事,不是谁弱谁就是正义的。前因后果想一遍,确实不应当要求萧雨为这个做错事、如今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承担什么的。他们在共同胁迫萧雨、捆绑萧雨,做她不想做的事。
“那个女人,应该不会来了。”老太太的脸色很难看。
“珠珠已经上学了,来不了,我只能露个面,暂时稳住他的情绪,别的只能靠他自己了。”萧雨有些憎恨自己的心软,无情地捆绑了自己。
听到萧雨的话,老太太的心放在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