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萧雨拨通了墨成池的电话。
“你终于打给我了!”墨成池的声音透露出好心情。
“我……孟晨出车祸了。”
“车祸?怎么好端端的出了车祸?”
萧雨告诉了他昨天晚上在张局长家见到孟晨的事,以及孟晨车祸之后在医院发生的事。
墨成池认真地听着。
“墨院长?”墨成池的沉默让萧雨的心有些沉重。
“叫我成池,”墨成池的声音低沉,对萧雨的这声称呼非常在意,“好吗?”“好,成池。”萧雨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
“萧雨,你做的对,如果换了我……我也不能置之不理。”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你是医生,你说他那种情况什么时候能好?”听到墨成池这样说,萧雨沉闷了一天的心情好多了。
墨成池说,“身体上的伤好起来容易,可是记忆,他的记忆障碍说明他的潜意识非常回避那段记忆。”
“告诉我,萧雨,我和他,谁更重要?”墨成池突然问道,一向自信的他有些不确定。
“他是过去式了。”萧雨说。
“不,他现在病了,屏蔽掉了你难以忍受的罪恶,他没有过去!”
“我们之间存在一道永远无法弥合的裂缝,对我来说,他过去了。”
墨成池沉默了,他不是不相信萧雨,他是怕萧雨心软。
“我相信你,也支持你。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爸爸和珠珠的。”他立即申明自己的立场,把萧雨的家人拉到自己的战线上来。
墨成池的突然“改口”让萧雨不知所措,又不好说什么,一时间只能默认了墨成池的立场。
而墨成池的坦率和胸襟让萧雨烦恼了一天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大家都以为萧雨和孟晨和好了,连陈瑞阳也不解地看着萧雨忙来忙去,只有孟晨的父母、张局长夫妻、齐芳华、闻美兰知道,萧雨做这些只是尽心而已。
有时,齐芳华、闻美兰会陪着萧雨去医院看望孟晨,帮萧雨分担些压力,张局长夫妻也时不时地看望孟晨,萧雨的宽宏大量赢得了他们的尊重。
孟晨躺在医院里,萧雨就不方便回洛城,墨成池就每周来吴城看望萧雨,有时带上珠珠和姥爷一起来,让萧雨感动不已。
珠珠的姥爷逐渐认可了墨成池,知冷知热、体贴负责、英俊魁梧,年龄也相当,难得的是对珠珠和自己非常好,珠珠也很喜欢他,老人很欣慰。但是有了前车之鉴,老人家不敢枉自评论,让萧雨自己决定。
伤筋动骨一百天,孟晨在漫长的康复中。一天天过去,他伤得较轻的左胳膊已经取下了石膏,可以下床慢慢活动了。
萧雨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专注地削苹果,孟晨微笑着看着她,“你什么时候把头发剪短了?”孟晨问。
萧雨停下手中的刀,看着孟晨,“想重新开始,重新做自己,就剪了。”
孟晨笑了笑,“重新开始吗?”
老太太走进房间,听到他们的话,赶紧说,“儿子,你中午想吃啥?”老太太白天守在医院,老爷子晚上陪着。
孟晨想一想,看向萧雨,“昨天的鸡丝面很好吃,我还要吃那个!”
“真会挑!”萧雨心想。
老太太呐呐地笑着,“瞧,他还是爱吃你做的饭,你做的比我好多了!”
萧雨心想,“难得,这么多年终于说了句大实话。”
周五,杜梦琳去妇幼保健站看医生,最近她小腹有些胀痛,该来的月事也延迟了好多天,特意挂了专家门诊,经过检查,专家给出了结论。
盯着对面的面色凝重的专家,杜梦琳睁大眼睛,说,“什么?你说什么?”
年近五十的赵会贞主任接诊过很多像杜梦琳这样悔不当初的女人,身为女性,她非常理解她的心情,耐心地重复了刚才的话,“你的子宫内膜再也承受不了人流了,如果你坚持不要这个胎儿,也许就放弃了最后一次做母亲的机会!你一定要慎重地考虑清楚!”
杜梦琳已经打算退出了!孟晨失去了记忆,对萧雨情意绵绵,彻底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的心,他到底只记得他的前妻,心里根本就没她的一点儿位置!他们想复合就复合吧,她不想争了,心不在她这儿,他的身体还不知道何时能恢复,不知道恢复到什么程度?可是老天哪!为什么不肯放过她,和她开了这样大的玩笑。
出了妇幼保健院,杜梦琳恍恍惚惚走到了人民医院、孟晨的病房门口。
孟晨住的单间,里面没有别人,他正闭着眼睛睡觉。
杜梦琳轻轻推门进去,坐在孟晨床头对面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孟晨。睡梦中的孟晨面色安祥,似乎梦到了开心的事,露出纯真的笑容。“他的梦里只有萧雨吧,会有我吗?”杜梦琳神色复杂。
孟晨醒过来,一眼看到杜梦琳坐在对面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他笑了笑,掩饰掉僵硬的表情。
这一眼,杜梦琳居然从其中看到了一丝厌恶,他笑得真勉强。杜梦琳抓住孟晨的手,“你不是忘记了吗?怎么会用那种眼神看我?”
孟晨甩开她的手,“你说什么?”
“你在骗我们!你居然也会骗人?你根本就没有失忆!”看到孟晨掩饰不去的厌恶,杜梦琳更加确定了,她淌下伤心的泪水,“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你一天都不愿意记得吗?”
“不要再说莫名其妙的话了!萧雨快来了,你走吧。”孟晨冷漠地说。
听到孟晨无情的言语,杜梦琳伤心欲绝,她木然地站起身走出了病房。自私自利的她、喜欢戏弄别人的她,把折磨别人当作快乐的她,此时真真切切体会到人生当中的第一次剧痛,“这是对自己的惩罚吗?”
孟晨车祸之后在医院里醒来,恰好听到医生和护士的对话,“脑部重创,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记忆?先前出院的35床就是失忆,到现在也没恢复呢。”孟晨的潜意识告诉自己,“失忆了好,失忆了就没有那么多痛苦了。”他选择“忘掉”最不愿记住的一段记忆,这样也许就能把生命里最重要的人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