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秃顶猥琐老头你还记得吗?嗯?桑儿。”走在扫街上,清浅挽着榆桑,两人手里都拿着肉串,不时地往嘴里送,她百忙之中还要空出嘴跟榆桑搭话。
“记得,就是那个喝了你精心调配的粉笔灰咖啡的老头,怎么了?他。”榆桑虽不知清浅为何会突然心血来潮地提到那个本已在她记忆中消失的地理老师,但仍然很配合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对,就是他,前几年因为在公车上骚扰女学生被监控拍到,当事人报了案,被关进了拘留所,这件事被大肆报道,影响重大。恩。家长到学校反应,让学校即刻开除了他,现在他就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那时候多么得意,那双眼睛老色迷迷地上下打量女学生,还老借故摸问问题的学生的手,往人家身上挨,看她们不敢声张,好欺负,竟然越来越得寸进尺。恩。那一次我对他把手放在我手上的行为已经忍很久了,没想到他不但没有适可而止,反而得寸进尺地对我上下其手,我就喊了出来,结果他脸上挂不住,臊的铁青着脸让我在教室外面站了一下午。现在还不是原形毕露,活该。你说当时怎么就没有人揭穿他呢?”这时的榆桑和清浅已经坐下来,面前是堆积如上的消灭完毕的食物包装袋。
“我就不问他问题,就你还羊入虎口地往人家手里送。”榆桑一脸“你是自作自受”的嫌弃表情瞟了一眼兀自吃得没心没肺的清浅。
“桑儿,咱做人可不能这么没良心,你被那个不良红毛青年骚扰的时候,我可是帮你好好教训了他的,你不记得了?”清浅一听榆桑毫无同情的话就炸毛料。
“还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那个毛头小子肯定要在牢里吃上半年牢饭,你一冲过来,把我录视频做证据,然后喊人抓他,顺便请他到远山监狱免费旅游的计划都打断了。便宜他了,被骂了几句就放他落荒而逃。”榆桑面无表情地数落着清浅冲动坏事。
“那,那,那个矮挫老大怎么算?你要知道你那一句‘干得漂亮’让那个绿豆眼儿老大怒气值瞬间爆满,我可是帮你消除了一场血光之灾。”
“就那个只会做眼部运动的咪咪眼,武力值几乎为零,那些狗腿子小弟也是吃干饭的,只会瞎嚷嚷,被我一把扫帚搞定,都不够看的,这中间有你什么事儿?啊?”榆桑头也不抬地揭穿她。
清浅苦思冥想之后发现无力反驳,垂头丧气地变成斗败了的公鸡。
“你难道忘了咱俩把拖布水泼到那几个被我们逮住在厕所说我坏话的女生,被老师罚着清洁了一礼拜的洗手间。那时候惨不忍睹的生活,那味道,那脏劲儿,我是想忘都忘不了。”榆桑回忆起惨烈的记忆,脸上破功了,露出鸡皮疙瘩爆起的超级嫌恶的表情。
“你还说,熏得我几天吃不下饭。不过,想起脏水从她们脸上直往下淌时,她们没反应过来的惊呆了的表情,我就是扫厕所都在笑,报应,都是。”清浅手舞足蹈,笑得也是前俯后仰。
“从那之后,她们见我都是绕着走的。女卫生间里也清净了许多,据说是怕被泼。”榆桑幸灾乐祸地跟清浅说不知从哪听到的八卦。
迎面走来一个人,正专心聊天的两人都没有察觉,而那人却是径直朝着他们走过去,确切地说是榆桑走过去,因为他带着惊喜的目光一直是落在榆桑那一边的,看来是认识她的人。
“好巧,榆桑,在这里遇见你。”胡杨泰然自若地跟榆桑打招呼,好像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他没有表白,榆桑没有拒绝得那么彻底似的。
“胡胖子,你在这里干什么?”榆桑没有说话,林清浅倒是先大声叫了出来,喊的是胡杨的外号。
“咦,潜水艇,你怎么在这里?”胡杨显然是在清浅叫了他鲜为人知的外号之后才认出她的,之前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榆桑身上。
“你眼瞎啊,我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儿,你都看不见。”林清浅气绝,胡杨这摆明是重色轻友,眼里只有榆桑,把她当做隐形人。
“对,是你太娇小玲珑了,所以我才会看不见你。”胡杨虚应着林清浅的话,带着敷衍,拿眼偷偷地觑着榆桑。
“这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应该不是普通朋友这么简单。”榆桑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地调侃着对方,暗自揣测他们的关系。
“对了,你认识桑儿吗?”林清浅想起刚才胡杨跟榆桑打招呼,但看榆桑好像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我们同一个学校的。”榆桑一句话概括他们的关系。
“那就是校友了。胡胖子,你要罩着点桑儿啊,她可是我的好姐妹,要是被我知道她受了什么欺负,我就把账算在你头上。”林清浅没问过双方当事人的意见,就擅自做主,让胡杨照顾榆桑。
“不用麻烦别人,在学校没人欺负我。”榆桑直接拒绝。
“我倒是愿意,也要看人家肯不肯啊?”胡杨不由苦笑,在心中暗叹。
“诶呦,看来有情况啊。胡杨,你是不是做过什么坏事得罪了榆桑?”林清浅看榆桑的态度这么强硬,反观胡杨也是一脸怅惘若失的表情,直觉这两人直接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情况发生过,她很好奇。
“他表白,我拒绝。”榆桑一笔带过发生在两人之间的事。
林清浅感慨榆桑说话真是十年如一日地简洁明白,直接毒辣,而对胡杨,除了佩服她找不出别的感受来形容他表白榆桑这件事。
于是胡杨看向林清浅的时候,就见她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盯着他看,那种眼光,怎么说呢,应该是一种“你是大神,我崇拜你”的感觉,就和他帮表妹解出了一道她难度较高的数学题后,表妹看他的眼神一样。
“胡胖子,作为你的准未婚妻的我,听见这样的消息,是不是应该表演一下什么是伤心欲绝?用什么姿态呢?泼妇怎么样?”清浅摆明自己的身份,同时一个劲儿用余光瞟着胡杨,调侃他。
“清浅就是你的未婚妻?胡杨,你简直无耻。”榆桑有些气愤,分明已经有了确定的未婚妻,还出去拈花惹草,真是无药可救,对这样的人,她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话跟他说。
“桑儿,你别激动。我和胡胖子看彼此都不顺眼,订婚都是长辈的意思,我们都不愿意,说好各顾各的,互不相干的。不然,我怎么会跟茗桦那个混蛋谈恋爱。”林清浅知道榆桑是为了她才会那么激愤,她觉得有必要把事情的真实情况向她解释清楚,以此来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榆桑不说话了,经过林清浅的解释后,她觉得有些尴尬,但说出去的话又不能收回来,让她道歉更不可能,于是三个人就默默地坐着。
“你们想吃什么?我去买。”胡杨可能是察觉到了榆桑的不自在。试着缓解气氛,自告奋勇地要去买吃的,很有讨好卖乖的嫌疑。
“我们吃过了,准备走了,再见。”榆桑起身准备离开。
“桑儿,我还没填饱肚子,要不再来点香辣凤爪,五香豆干,四色糯米团子之类的。”清浅觑了一眼耷拉着脑袋坐在那里,无精打采的胡杨和对他爱搭不理,扬言要走却一动不动的榆桑,直觉两人可能是因为什么事闹得不愉快,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一回和事佬,毕竟榆桑是她最好的朋友,胡胖子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也是个不错的人,说不定之后还会再见面,如果这两人有什么矛盾,她夹在中间很难做人的。于是她说了这些榆桑爱吃的,来帮帮明显占劣势的胡杨,如果这么明显的暗示都听不出来,那对蠢到家的胡胖子她也无计可施了。
显然,胡杨是受教的好孩子,他听完一溜烟地就跑开了,几分钟之后两只手满满当当地拎了一堆吃的回来,清浅心里默默赞叹:神速啊!神速!果然上道。
清浅发现胡杨的外套上沾了不少污渍,估计是刚才挤得太急了,没注意。可他放下东西之后,一双眼睛只是瞧着榆桑,目不转睛的。
清浅这个旁观者都感受得到胡杨对榆桑不一般的感情,他的眼里是一心一意的执着和满满的爱意,单凭他敢追桑儿这个别扭老妖,林清浅就服他。
桑儿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林清浅决定助胡胖子一臂之力,反正假期没事情做,闲着也是闲着,看胡胖子吃瘪也好啊。
“做不成情人也可以做朋友嘛。榆桑,噢。”清浅将榆桑拉下来,把东西推到她面前,从里面翻出凤爪塞到她的嘴里。
“胳膊肘往外拐。”榆桑轻斥了一句,看在林清浅的面子上,没再坚持要走,毕竟清浅什么都不知道,所谓不知者不罪,她无奈地瞪了一眼嘻皮笑脸,埋头苦战,心无旁骛的清浅,拿着那只强塞给她的爪子却不吃,自始至终都没有施舍给一旁的胡杨一个眼神。
胡杨见此也不生气,愣头愣脑地笑了出来,也不挑吃的,仿佛光看着就心满意足了,事实也正是如此。清浅瞟了一眼笑得正欢的胡杨,感叹又一个深受桑毒的,桑儿妖精真真是害人不浅,荼毒生灵啊。
等林清浅风卷云残地一阵消耗战之后,桌上的食物基本上被解决完毕。
于是奇异三人组出发回家,清浅和榆桑一路嘻嘻哈哈地手挽手走在一起,胡杨在一旁不招待见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着恼,反而心情很好的样子。
眼尖的清浅却发现胡杨以肉眼不可见的微弱速度慢慢向榆桑挪近,将距离逐渐缩小,而榆桑干脆跟她换了位置,离胡杨更远一些。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林清浅只能默默地祝胡杨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