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蕉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我的匕首在你说出下一句话之前,必定刺下去。”
......
夜残。
赵盾孤寂地垂着剑踏入邓国义军营地。
士离早早等候多时,上前忙问:“公子找到蕉了吗?”
赵盾默然。点点头,又摇摇头。
“什么意思。”士离急切逼问。
“蕉姐姐她让我告诉你,好好活下去,离开邓国无论去哪,都行......”
“这!”士离急躁着来回踱步。
“蕉在哪里?”他厉色问赵盾。
赵盾抬眼冷望着他:“楚将军芈鳌的寝房。”
“不可能!不可能!”士离气冲双耳,瞪目,伸手要抓赵盾的衣祐,但,僵住了手。
满脸邋遢的胡渣子,他颤抖着嘴,指着赵盾:“连......你都......救不了她吗?”。
“楚将有六重天的修为,还有蕉,她不愿意走......她说她会帮你完成家族的荣耀,只要你活下去。”
士离“凝固”了很久,他说:“所有的辉煌都是我自己的臆想,那是父辈的光荣,不是我和她的使命,我错了,就似泥潭中的半死人却拉了她一下。呵呵,疯言疯语夺走了挚爱,疯言疯语走过一生。”又道:“也罢......也罢,赵公子若不嫌弃一个在世不醒人,士离愿终身只为您射箭。”
他说话的语速和泪一样,流的很慢。
辰时。
双方在战书约定的时间、地点上摆好阵势。邓国义军为了国家不受楚国的欺辱而奋起反抗,楚国为了芈公子在邓国玩的开心而镇压邓国内乱。
楚国出动了两个师,两名赵盾皆较量过的五重天战将。邓国这面只有赵盾是五重天战将,能站好阵型的才一个旅的邓国公子子满本部人马,及四千多散兵游勇。
擂鼓,古老苍凉的号角声中吹出神州大地永不休止的战火悲歌。
在极远处的山坡上,枣、黑、兰、乌昭姬,默默地祈祷中两军碰撞在了一起。
这场战争是最守周室礼节的战争,连战斗至什么时刻,什么时候士兵疲惫了需去休息,主帅不宜阵亡的规定,等等,楚军方面都签下了芈鳌这两个字。
对楚公子鳌而言,这只是一场小国的闹剧。他觉得自己要俯视这一切的玩物,所以他没来,他只要结果。且,他不信没有他的楚军会输......
战过一个时辰,两方休兵。
楚军装备精良,藤甲、木盾坚硬如铁,手中利器更是短则锐、长则倚。邓国义军几乎陪着一腔热血打完第一场斗阵。然,损兵三个旅。楚军竟只是死了百来号人。
之所以称为乌合之众,暨是一触即溃之兵。这场战败士气大跌,逃兵过千人,赵盾血染铜甲连杀十数人,才收住全面逃窜的局面。
耳边充斥着军中校尉,将国人绑在木桩上虐杀取乐。赵盾不喜,站起身来。士离在一旁蹲地,抬头冷声提醒:“将军,慈不掌兵。若没有这样的非常手段,下一场战,没法打下去了。”
“是啊将军。”
“将军,士离兄乃名将之后,此话有理。”
众人就在邓都城北面的荒草平原上圈坐着商议下一场战斗,而此地在两个时辰前还是战场。野蛮生长的青草叶上血色由鲜红转而发紫。
“下场作何部署,各校尉畅所欲言。”
赵盾疲倦地坐下草地。第一次由他指挥的战争,以失败告终,他深受打击。
闻赵盾将令,几位校尉便开喉讨论......
“楚军将长矛卒布置中军,已成剑锋,若不破剑头,战事难以取胜。”
“不然,楚军两旅盾甲为翼,夹攻我部两肋才是大患,我谏将军应加强两翼以防之前战事,差点被拦腰截断,围困主将。”
“你等只说楚军,不想我军之弊端,我军民夫不守站脚,阵型不稳才是最大难题。”
“我军手中攻器不充裕,胃甲也不均。士气低迷才是根本。”
......
以前大哥说,战争是一个男孩成为男人真正的过程。赵盾似乎懂了。大哥说,在生与死的界限,镐京是最美的港湾。赵盾也似乎懂了。平王七年,五月二十一。赵盾十三岁。
带着血腥的风拂过,赵盾额前软软的发,俊秀的脸蛋上有一抹忽视了的血迹,英气的眉月似剑,难掩黑瞳中无限的倦意。薄唇紧紧抿着,口内的牙齿也咬的严严实实,舞勺之年的男孩啊,他在经历成蛹化蝶的过渡吗?
“走吧,楚方开始布阵了。”
赵盾起身,将腰间“唐刀”拔了出来,扔掉了刀鞘。因为如镜湖一般透澈的刃,在倒影着赵盾的脸时,出现了裂纹。
“是将军!”众校尉起身喝道。
“打完这一战,如果你们都还活着,我就不计较你们骗我说子满还在军中的鬼话。”
“呃....哈哈哈哈,好!将军说话算话!”
一身黑色周服,胸口披铜甲,赵盾右手斜提“唐刀”进入战场,他身后跟随着黑压压的三千邓国义兵。
“杀!”
“杀!”
两方至百步内,整备队形。两声惊天之喊过后,短兵交接。
赵盾之格斗战术从来以隐杀为主,上一场战斗,不懂调解使之真气几乎耗尽。他摸索中寻找自己的战斗方式......
“步月”顾名思义,月下行走的意思。赵盾将自己悟出的第一个招式命名为步月,其原因如他此时在楚军中左忽右晃,迷乱人眼,使敌人根本无法摸到他的衣角。而他的剑刃却是每一刀,断魂。
“呲......”喷出半丈高度血雨的楚卒早就被赵盾甩去身后茫茫人海。赵盾的杀戮地皆是是楚军中的底层军官。
乱军之中不知杀了几人。
那名楚国五重天都尉看破了赵盾的意图。他奔跃过士兵头顶,落至赵盾身后。
带着呼啸的钉锤猛地扫向赵盾腰间。
赵盾身影一闪,避过此招。
对其诡谲一笑:“知道我上两次都没杀你们两个五重天战将吗?”
“@$%$%^&*()”
楚将说了一堆蛮语,估计是楚国境内某个部落出身的。
他气势更凶,跳跃起当头打下赵盾。
“因为第一次,楚将军冒然进攻邓营,我慌了神。错失良机。”
“噗呲”、“噗呲”、“噗呲”......
赵盾似全身长了眼,无论哪方楚国卒攻来,都被他快手一步,带走性命。
“唬!”楚都尉带着风雷势态的钉锤扫去赵盾双脚。
赵盾敏锐避过。
“第二次,因战书有规,不杀主将。我又一次放过了你。”
“%*¥*……*&……%&%%……&”
楚国蛮都尉被赵盾戏耍,也不顾战书所规,接下好几次攻击皆是死手之招。
“我现在想通了,不杀主将,可没说不能打残了主将啊,你就庆幸吧!”
言讫,赵盾眸中蓝光大胜。时间在这一个对他是宽容的,四维中的景,是若此的柔和,若此的缓慢。
“嘶......”连出四斩,赵盾站直在楚都尉的背后,微微喘气。而那都尉四肢截断,鲜血飞溅。赵盾狞笑着回首,瞬闪至他身边,快速封死了他的经脉。他的命保住了,不过这一辈子都成废人。
本围着赵盾虎视眈眈地楚国士兵,齐齐后退四五步,空出了好大一方圆。士离在岌岌可危的邓军中看的清清楚楚,神射手的目力远非常人能企及。
“楚国都尉已被我邓国赵将军战败,义军有此勇将,何不舍命一搏!”
仅是四周能听见的邓卒一闻此事,心头一震。几个校尉在后刻也从士离不惜以身犯险被义士抬起高位而大喊,皆有所闻。众校尉喜色大声呐喊起来。
赵盾所见此举有效,盯上了另一位楚国都尉。
楚军装备精良不是邓国义军可以比拟,这是不争的事实。故,自此楚军的伤亡依旧不是很大,邓军能稳住阵脚,皆是前战的经验,不求战胜楚军,只求稳住阵势撑过战时。
前一战两军皆已散兵入阵,对抗的是单兵、小阵之术,邓国义军装备不足,故败局早现。现此战,以对之前之弊,邓国义军结密集阵型,将胃甲、带盾之士布置外围,楚国以散兵入阵,唯有密集的长矛兵对抗义军前排盾甲,其余皆是在圈围楚兵之后,嗣机。这样使阵型的优势凸显出来,邓国义军战至此时还能久战。所幸之事,楚军弓手不多,不然胜负早定。
“原来你躲在后头呢?”
赵盾狰狞着面孔飘闪过去。那楚都尉,见赵盾直径往这边杀来,也被激起怒意,提盾绰矛迎战!
“*()&%&%&…………)”
“又是个蛮人”,赵盾不屑地撇嘴,双手握剑,横扫。
“嘭!”楚都尉,迅猛地用大盾挡了一下,下一霎,一矛直刺赵盾胸膛。赵盾“步月”至楚都尉右手面,猛然双手举剑斩下。
“噗呲!”楚都尉惊恐中望着断臂,左臂举盾砸向赵盾。赵盾后跃,下一刻,发现那都尉又痛吼一声。
只见一支箭矢,透过他举盾的左臂,废了他的力气。
赵盾远望邓军,见士离举着弓,踩着阵中有义兵举着双盾为他踏脚,使他成就百步穿将之功。
“杀!”赵盾怒目仰头大喝。真气扩音之下,战场可闻。
义兵士气大震,维持着阵型,举步艰难地向楚军推去。而楚阵中未死的那两名都尉也是大喝蛮语,使楚军不退半步。
一时双方陷入鏖战。
一个时辰在血水中过去......
“叮叮叮......叮叮叮......”。
鸣金收兵之音,对双方战士而言皆是天籁般的甘泉。赵盾耳闻此声,几乎整个身体都垮了下去,而“唐刀”上的裂纹也越来越明显了。四顾战场,为数不多的战车折辕被废,旷野中的草尖下躺着楚国、邓国士卒的尸体,他们将是盘旋在空,那乌鸦掠夺地口食。上千具尸体,编出横尸遍野的“景观”。
残风中旌旗在孤独地飘荡。
楚国都尉有不得退兵,哪怕压上性命也要战至最后一刻的理由,邓国义军也是如此。
所以只有被迫而战,没有为战而战的战争。
申时。夕阳西下,这片邓国都城外的草野上,埋骨多少英杰。然,邓国君真的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