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心怀焦虑的驱马狂奔三日,姬策跨出秦国国界走虢申交界走廊,三千铁骑锋指虢国东边丰地交疆的携王都——惠邑。
傍晚的冷风刮过姬策刚毅的脸庞,冠上两条黑斑雉尾御风波荡,身后红袍抖卷,玄甲云靴起伏摩擦有声,朱红骏马飞蹄,右斜赤龙偃月刀,冷刃洁如皓月生光,飞驰间将马和一,非人中之龙不可有这等风采。
将做先锋,后御三千铁甲,兵贵神速,明日必至伪都城头。
正在姬策凝目沉思时,前方五里外可见“黑蚁”往这移动,策勒马止步,身后铁骑见状亦是勒马,息刻间全军停息,整齐无声,军容不乱。
少顷,那直面奔来的“黑蚁”现了原貌,戎旗招展,满山散野之弓骑兵,军中驰骤一大型战车,纛旗书有义渠二字。
“全军备战,戎兵来袭!”姬策驻马,呐喝之声传至三千铁甲。
戎骑至射程之内却不攻来,沿着两边摆开阵势,姬策奇怪戎兵举动,放下本要施令进攻的左手,待戎军那纛旗所立战车驰至阵前,两军静默,剩晚风沥沥而吹。
大战车内,前帘挽开,出来一绝世女子,迎风而立,美中且有英气飒爽。
云鬓盘鬟,戴金簪玉,容颜绝美,白额点妆绽红炎,媚眸上影涂金粉,玉鼻峭立口抹朱红,身披金纹凤凰红云霞衣,玉手双带云雀金环,红裳裸足系银铃,茕茕立车,遥望彼方。
銮驾御六马,金厢麝香华。凤袖伸荑黄,不愁百万师。戎卒皆桀骜,单她称帝王。
少顷。
“周将姬策,孤于携王有约在此拦你道路,你我本无隙,孤不想两家交恶,伤兵损将,你若退去,孤便不追缴,可好?”绝色美人年华不过双十,朱唇谈吐称孤道寡,有凤仪之威,龙骧之势。
“你是何人?”姬策蹙眉,举刀指直凤衣美人,惹的簇拥戎兵大声怒骂。
凤衣美人轻抬玉手,戎兵怒气静止,她笑赛娇花之艳,小启红唇道:“孤乃义渠之王。”
仅仅六个言词,便叫战车护拥之戎兵狂热失智,大喝:大王万岁!有一转百,百至全军,气势鼎沸,姬策心惊目瞪,暗自叹服:世间居有这样的奇女子。
“义渠王,我有重任在身,不可轻言退兵,你若退去,我亦是不追缴,如何?”姬策剑眉凝目,淡然将原话奉还于戎军中。
戎兵不懂周语,可见大王圣颜微怒,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有戎将按辔请命:“大王,何故与周人废话,待末将去斩了他,解大王眉愁。”
美人玉手止戎将驱马,展露祸国容颜而笑:“姬策,你我斗将,你若胜我放你过关,你若败退去秦地,如何?”
姬策无惧,正要拍马,身侧偏将谏言,道:“将军何必以短击长,彼方军马不过二千,将却有十余在前,我方兵多于他,将只有三人,不如一拥而上杀他个丢盔卸甲?”
“我岂不知此理,但若在此厮杀一阵,哪怕大胜也是强弩之末,怎还有力攻伐惠邑解丰京之围,切勿多言,我意已决!”
英武骁将,飞驰出阵,立于阵圆,扬刀大喝:“义渠王,你出招,我姬策在此接着呢!”
戏谑欺她戎王是女子,不懂上阵斗武艺,簇拥义渠王的将军们,浮躁坐马,齐声请命要斩了周将。
“好,好的很”戎女王,反话说好,素手一挥,返入战车内静候佳音。
众戎将见王玉手示下,离阵最前一戎将,嚣笑入阵圆。
这时,马鞍无踏,骑将斗武全凭骑术精湛。戎将兽皮作衣,兽头为帽,使一双大斧,飞驰奔来。身后戎兵摇旗打鼓,呐喊助威,戎将亦是自信满满。
姬策抚马鬃安其心,蔑视轻笑,待戎将骑至身前五步,躲过他斜斩斧劈,轻描淡写后挥偃月刀面,啪一声,将那五重天修为的戎将打下马来。滚地之戎将,羞愤而起,步行又来接战。
彼方正大喊戎语的千余戎卒,登时瞠目结舌,偃旗息鼓,好不尴尬。
“败军之将,何敢再逞凶姿,速速还阵。”戎狄女王,声细轻淡,却咬字分明,清晰入耳。戎将羞愧而回,姬策赞叹美人识大义的同时又惊讶她的武修不低于五重天。
“周将莫要小觑我义渠勇士,我来领教你的功夫。”话音刚落,敌阵飞驰出一将,战气烈烈,使长柄大刀。
姬策收了轻视,拍马迎上,战不过十个回合,拍戎将下马。
二将不过片刻被打落于地,使彼方戎兵不负先来之时的雄赳赳气昂昂,戎王略有急躁:“比古,你去擒下他,不要伤他性命。”
这名戎将不解,却不多问,深知大王智慧如海,不可轻量,这般作为定有深意,他默然无声驱马前去迎战。
姬策见敌将驱马徐徐走来,燃起之气势成形,如同月下苍狼,顿时凝眉运气,大敌当前。
比古,身形魁拔,披发袒胸,胯下骏马与之对比小如驮骡,大抵也知道此马不堪重负,他下马垂盾,掣剑而立,望去姬策。
姬策,知其意,下马,拖刀在后,疾步于他对战。
“义渠,比古。”戎将拱手后自报家门,提起大盾撞来。
“镐京,姬策。”策回话,将蓄力已满的赤龙偃月刀,猛然斩在比古撞来之盾。
轰,巨响过后,比古无恙,姬策被反力震的连退五六步,才稳住下盘。
姬策按下气血沸腾的内府,仍不服输状,举起偃月刀:“赤龙孤鸣!”策身燃红炎,刀刃炎龙哀鸣,随他挥下,赤龙化作气波,斩于比古之盾,尽然震退他五六步。
比古登时严肃对待这区区五重天修为,却有六重天之力道的周将。心中暗叹:中央大国,英才何其多,勿怪周人唤我为戎夷,但太气人,某家终是不服。
戎将身大,速不缓,顷刻近身,姬策慌忙招架,剑刀相对二十个回合,戎将愈战愈勇,策秉天生神力,亦是忍痛与之作战,凶狠异常。
比古大喊一声,估计是招式,姬策见戎将身后气势狼形活现,暗自提防。
大盾格挡偃月刀刺来招式,铁剑趁机至下而上,如恶狼跃起捕鹿,气波明亮,剔骨分筋不是难事。
姬策右手提刀,迅猛旋转,避过剑气,顺势横斩偃月刀,势要敌将首颈分离。
比古敏捷,蹲身,偃月刀横过头顶。提盾如战车冲撞,正中周将胸膛,嘭!
姬策被巨力推飞,口喷淤血,起身后大喝:“再来!”
偃月刀舞若蜻蜓闪翼,刀影重重,戎将比古剑盾善用,攻守兼备,姬策虽是攻方,然懂武之人皆知他已是处于下风。
“八方血战,赤龙在野!”
姬策通红双目,举刀过顶,竖斩于下,刀出红芒飞射戎将,还未及身,分作八龙,八龙各攻戎将关节,若是击中筋骨具碎。
秦伯嬴开的战技“血战八方,玄龙在野”如是他本尊使出,比古必死,可姬策终是五重天的修为,真气不如六重天厚重,使其招式威力不如本意。
比古,据盾挡八方,气焰呈金,稳如铜墙铁壁。八道龙腾,尽数撞击铁盾,消弭散去。
姬策招后,力竭。
比古弃盾,拧剑,发招刺来。剑势十六影,影中苍狼奔于草野,十六剑、十六狼,狼群过处白骨磊堆,可闻狼涎之恶臭。
姬策见去,无真气可用,仅有蛮力可使,大叫一声,力劈华山之势,欲使两败俱伤之果。
“住手!”戎王战车撵中,娇声厉喝。
义渠神将比古幡然猛省,王有前言,随即剑招右出,偏过周将,那周将亦是刀势左偏,不伤比古。
“呼呼呼呼......”姬策力竭喘气,戎将汗流胸襟。
两人对视,各表不服,还阵。
“周将姬策,孤念你前两阵不杀我义渠战将,扰你小命何不休兵退去?”飘渺之音,传至阵圆,姬策驱马上前,抱拳:“义渠王有心不言交兵,放我过关可好,当我姬策欠你一个人情。”
“此话当真!”
“大丈夫行走于世,信同泰山,岂会轻诺!”姬策不满道。
“好,一言为定!”戎车王撵中的绝世美人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对姬策说完后,威令千骑:“退兵!”
戎兵得令,前军变后军,动作整齐且无埋怨之色,驱马奔驰向北,毫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
戎兵如风而走,姬策与众偏将面面相聚,不敢相信戎王就这样走了?
“进军,惠邑!”姬策心忧丰京战事,不再想美人之谋,遂下军令。
三千铁骑闻令,肃然随将军投向东北。
北地,戎兵两千奔走。
比古驰马于王车傍,问王:“大王,为什么放过周人?”
“孤于携王有约,阻姬策之兵虢国进贡黄金千斤,孤不费一兵不损一将已取五百,我自满足”。
比古不满这样的答复:“大王之智不至如此。”
“虢国得镐京灭公孙,于义渠不利,两虎争锋,孤才有时机剿灭国中余孽。”
比古抱拳,道:“大王所指,某家一往无前”。
“孤得五百金,可收国中摇摆之徒,聚齐力击杀我兄,待国平,孤誓杀尽”。
比古杀气森然,道:“何须大王动手,某家为王屠尽此类猪狗。”
丰京。
虢国偷袭兵败,尚有两万五千甲士,三倍于周军,三次强攻营寨,迫使周军弃寨而入丰京。
姬翰谋,分兵夺城。一万五分而围丰城,五千过丰镐石桥取镐京。
镐京周卒就足一千,若非城高郭厚,顷刻就要沦陷。
遂,虢国第二批两万八师国人卒,征程而来,不日便至。